宛城臘月十三日晚,大雪。
傅家庭院內,一身形單薄女子跪在雪地里,削瘦的背挺的筆直,黑夜零下的天氣,她卻只穿了一件大紅色睡袍。
她就是傅家的新娘姜嫵,人如其名,天生一副媚骨,而今晚,是她的新婚夜。
半個小時前,她看見新郎,準備過去打招呼,就被人按著,跪在這里。
“姜嫵,你是來贖罪的,在這里跪滿了一天一夜,我們傅家才會認你這個兒媳。”
聞聲看去,別墅門口站著一美貌婦人,身著喜紅色旗袍,外裹了件狐貍毛的貂皮披肩。
看著姜嫵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比這零下的天氣,還冷了幾分。
這女人前幾天開車撞了她兒子,傅家繼承人,如今,她兒子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醫生說,就連生育功能......也沒了。
她怎能不恨!
“媽,你放心,我能扛得住。”
姜嫵咬住凍得哆嗦的牙,冷冽的嗓音在夜里顯得無比清晰。
“別叫我媽,你算什么東西?也敢高攀我傅家?”
吳婉華冷哼一聲,飲了口下人遞過來的熱茶,眉眼輕蔑的掃過去。
“是,傅夫人,我一定會盡心照顧大少爺。”
聞言,吳婉華這才頗為滿意的點點頭,慵懶的抬起手來,打了個哈欠。
“可別給我耍什么花樣,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聽話,就讓你身后的姜家為你賠罪,而你,就住在監獄里,這輩子都別出來!”
聽到這,姜嫵的神色才有了些許的變化,著急的往前爬了兩步,緊張的看著吳婉華。
“我聽話的,很聽話的,求求傅太太,不要對姜家下手。”
吳婉華不禁輕聲笑了起來,自己都小命不保了,還有心思管姜家,這女人,還真是可憐。
“真是個賤骨頭,好了,我累了,你自己跪著吧,今天要是死在這里,也算是死的其所了。”
說完,吳婉華抖了抖飄落在身上的雪花,扭著腰進了大門,又吩咐人將門關上。
霎時間,漆黑的夜里,只剩下姜嫵一人。
她咬著牙,心里不斷給自己打氣,一定要堅持,再堅持。
姜安安撞人逃逸,害傅家大少爺傅寒川廢了兩條腿,還喪失了生育功能。
傅家翻遍了整個宛城,要姜安安嫁過來,用一生給傅寒川贖罪。
只有她聽話一天,養母才能多活一天。
所以這次,不管多難,姜嫵都一定要撐下去。
二樓的露臺上,傅寒川坐在輪椅上,刀削的面容冷峻剛毅,眉眼深邃精致,好看宛如天神降臨一般。
身旁,女傭替他撐著傘,他陰冷的盯著樓下導致自己殘廢的女人,眸光陰冷,神色晦暗。
良久,女人單薄的身子終于撐不住了,她一個踉蹌,雙臂撐在地上,又搖搖晃晃幾下,終于倒在了雪地里。
傅寒川從某口袋里摸出煙來點燃,狠吸了口煙,淡漠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去找人把她帶上來吧。”
“是。”
女傭將傅寒川推進臥室,又替他關好了門窗,才下樓找人,將姜嫵抬進房來。
姜嫵進來的一瞬,暖烘烘的臥室里像滾進個大冰球一樣,炙熱的溫度驟然降低。
“去找醫生來。”
傅寒川淡淡說了一口,伸手試了試姜嫵的溫度,明明身體冷的像冰,可額頭卻燙的像火。
倒在擔架上,迷迷糊糊的說著話,傅寒川靠近了耳朵,卻一句都沒有聽清。
半個小時之后,醫生替姜嫵檢查完,恭敬的立在傅寒川面前,臉色也難看的緊。
“少爺,大少奶奶這是被凍得時間太長,受寒了,如果不及時救治,會出人命的,這......”醫生有些為難的抬頭看了傅寒川一眼,“救嗎?”
醫生也知道,就是這女人害的傅寒川廢了兩條腿,傅寒川此時,肯定恨不得她死了才好。
“不救我找你來干嘛?”
傅寒川冷眼掃過去,醫生一怔,連忙點頭,開始準備給姜嫵打針,又開了一些中藥,吩咐女傭去熬一些。
姜嫵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一早。
傅寒川坐在書桌前,清晨的曙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
姜嫵只覺眼皮上像是蓋了一層重物,試了好幾次,才艱難的抬起來。
“傅......傅寒川?”
這是她第一次見這個男人,昨天晚上還沒見上面,就被傅夫人給帶走了。
傅寒川回頭,對上她清冷的目光,神色幽暗。
“是你救了我嗎?”
姜嫵小聲問著,她昨天被凍得暈在雪地里,后來的事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果沒人救她,她活不到今天早上。
“救你?你十條賤命也比不上我的腿!”
傅寒川冷喝一聲,目光掃了一眼床頭柜的藥,姜嫵撐起身子,端起藥來,眉頭猛地一皺。
“怎么,你來贖罪,還得我喂你?”
姜嫵搖搖頭,抬眸與他對視。
“傅少,我知道你恨我,你的腿我很抱歉,我會盡力彌補的,但是現在,我還不能死。”
姜嫵說完,將碗中的藥如數倒入了垃圾桶。
傅寒川臉色陰沉到極點,還從來沒有過人,敢這樣忤逆自己的決定。
“你什么意思?”
“這藥里有毒。”
姜嫵說完,傅寒川也是虎軀一震,滑動輪椅過來,將藥碗端起來,在鼻尖嗅了嗅。
和自己的藥一樣,就是中藥的味道,分辨不出來。
“你說有毒就有毒?”
傅寒川冷眸緊盯著她,姜嫵見他不承認,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來,在藥碗的底部試了試,不過三秒鐘的時間,銀針變黑。
“傅少,我的銀針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可以驗毒,你騙不了我,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你饒我一命,我替你治腿。”
姜嫵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傅寒川僵硬的雙腿上,這腿是車禍造成的,不是天生,以她的能力,應該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