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在古玩市場做古玩生意的，一個個的都是人精，察言觀色的本領絕對一流，不然在如今競爭激烈，行業內卷的現狀下，想要靠著倒騰這些玩意維持生計倒是問題不大，但想要真正賺到錢，就要各憑本事了。
就拿王小濤現在駐足的這個小攤位，攤位老板從王小濤駐足打量的時候，就把目光集中在了王小濤身上，而等發現王小濤認真打量的時候，更是開始眼冒精光。
“小伙子，來大三巴街那么多人，我一眼就看到了你的與眾不同。”
“果然沒看錯，小伙子你真有眼光！”
“說句不吹牛的話，在這么大的大三巴街里面，童叟無欺的沒幾個，超不過十指之術，我龐云飛就是其中之一。”
王小濤一副被吸引了的樣子，快步上前，來到攤位前蹲下。
有戲！
攤主心頭那叫一個興奮。
干他們這行的，最怕買家走馬觀燈，只要能讓買家停下腳步，憑借他在大三巴街摸滾打爬多年練就的一口鐵齒銅牙，不愁搞不定。
更何況，他還有自己的獨門絕技！
“小伙子，看到這件瓷器了嗎？這可是了不得的寶貝！”
“宋代的五大名窯知道嗎，鈞、定、汝、哥、官，這件瓷器就是鈞窯名瓷！”
“鈞窯歷來被稱為咱們九州的國之瑰寶，在宋代五大名窯中，以‘釉具五色，艷麗絕倫’獨樹一幟，古人還曾經用‘夕陽紫翠忽成嵐’這樣的詩句，來形容鈞窯瓷器釉色的靈活多變之微妙。”
“鈞窯瑰麗多姿，雞血紅，葡萄紫、朱砂紅、翡翠青……釉色紅中透紫，紫中蘊青，青里藏白，白間潤青，繽紛爭艷，有巧奪天工之美。”
“鈞窯無對，窯變無雙，入窯一色，出窯萬彩。”
“鈞窯在燒制的時候，力求釉色均勻，導致一部分器皿在燒制中受到窯溫、釉色原料配比、燒制環境等因素的影響，最終造成釉面在溫度變化中還原不一，從而出現了走泥紋，所以許多人，都喜歡把蚯蚓走泥紋作為鑒定鈞窯的標準，這其實是不對的。”
“不過有一說一，擁有走泥紋的鈞窯，價值是要高出不少！”
“這件明初鈞窯茄皮紫釉鼓釘三足水仙盆，您瞧瞧上面那走泥紋多么漂亮，然后你再看看保存的完整度。”
“小伙子，不是老哥哥我吹牛，就這件鈞窯茄皮紫釉鼓釘三足水仙盆，即便是一般的省級博物館里面，都不一定能夠收藏到如此精品！”
王小濤笑而不語，感慨連連。
對于這些擺攤賣藝術品攤主那些忽悠人的話，他早已經習慣了，信口拈來的瞎編亂造，基本已經成了這個行業擺攤從業者的必備生存技能。
就這些人，隨便拿出一件東西，他們都能給按上一個很大的噱頭，什么慈禧太后用過的，什么哪個阿哥用過的，還有的更牛逼，直接敢吹噓是皇帝御用。
不過有些讓他出乎意料之外，是眼前這位攤主的知識面，雖然所說的這些和眼前這件鈞窯茄皮紫釉鼓釘三足水仙盆沒有任何關系，但確確實實是鈞窯真正的亮點，基本上只有專業的行家才會知道這么多。
現如今還真的是做什么都不容易，連賣工藝品的攤位，都內卷到這種程度了嗎？
也幸虧遇到的是他，換做一般人的話，十有八九是肯定要被忽悠到了。
王小濤這樣的表現只是心中感慨良多，但是落在攤主眼中反倒成了已經被他說動的跡象。
“小伙子，看到沒有，這是鑒定書。”
攤主說著，摸出一個紅色的本字，上面證書兩個大字，清晰可見。
將紅本翻開，左側是一張拓印的照片，正是攤主所介紹的這件明初鈞窯茄皮紫釉鼓釘三足水仙盆，右邊是“此明初鈞窯茄皮紫釉鼓釘三足水仙盆，器壁及釉均勻，釉面溫潤，釉色晶瑩，色澤口至足過渡自然，色彩絢爛，自底三足至盆口形成一道乳白色窯變，醒目生動，為制作明代鈞窯中難得的精品。”這樣一番話。
又是一個人才！
王小濤心里已經被逗樂了。
之前遇到一個作假老報紙的，現在又遇到一個作假鑒定證書的，看來這個圈子里，還真是人才輩出。
加蓋印章的證書，公信力還是很強的，眼前這個擺攤的攤主，倒是挺會抓住買家的心理。
但事實上，現在的證書，有很多看看樂樂就行，不能當真，反正這玩意也不算是作假，隨便注冊一個什么所謂的鑒定公司，就可以出具相關的鑒定證書。
畢竟人家些的可是制作明代鈞窯中難得的精品，而不是明代鈞窯中難得的精品，多了兩個字，意思就大不同了，這就是玩摳字眼的把戲。
可惜沒有用到正經地方！
就這些人的腦瓜子，去做生意的話，說不定還能開辟出一片天地。
“不知道在自己之前，已經有多少人，被這家伙用這種方法騙過！”
王小濤心頭暗自感慨聲中，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小伙子，現在你總該相信了吧，鑒定證書沒有人造假的。”
“這證書我一般是不會拿出來給你看的，也就是看到你覺得投緣！”
“小伙子，我龐云飛是從來不騙人的，如果騙人，就讓我老婆給我帶綠帽。”
攤主這樣一番話落下，周圍的幾個攤主紛紛嗤之以鼻。
真尼瑪不要臉的，你踏馬一個老婆在外面做雞婆的，居然還有臉說什么綠帽子。
只是鄙夷歸鄙夷，這幾位攤主心里，卻是也不得不佩服這個龐云飛的本事。
這家伙騙人的能耐那可是一套一套的，他們挨著龐云飛擺攤好幾年了，這幾年間，基本只要是被龐云飛盯上的，還真沒幾個能夠逃得掉的。
眼前這個小年輕一臉心動的模樣，明顯是被說動了。
瑪德，又要被這孫子賺錢了！
附近幾位攤主看得是那叫一個眼紅，但是也只能干巴巴的眼紅，做他們這行的，不能相互拆臺那是規矩，若是壞了規矩那就別想在這個圈子里繼續混下去。
“多少錢？”
王小濤淡淡的問道。
哈哈！
果然有戲！
攤主心里那叫一個興奮。
以他的能耐，把人在自己攤位前留下，那就是成功了一半，若是再能夠讓對方詢問價格，基本就是十拿九穩了。
強忍住心中興奮，攤主咬著牙一副肉疼模樣的報價道：“十萬，小伙子這也就是看你有眼緣，覺得比較投緣才給的這個價格，換做其他人至少十五萬，少一個子都不行。”
這表情，這神色，如果是剛入行的小年輕，絕對會信以為真。
尼瑪，不去做表演真的是可惜了！
就這演技，妥妥的本屆奧斯卡最佳男主！
王小濤目光直逼過去，冷笑聲中話鋒陡轉厲聲質問道：
“老板，你確定自己不是在搞笑嗎，真正的鈞窯瓷器什么價值，你了解過嗎？”
“鈞窯作為宋代五大名窯之一，迄今為止流傳下來的鈞窯，隨便一件至少都要小幾百萬的價格。”
“最近三場有鈞窯瓷器的拍賣會，所拍的幾件鈞窯，都是以數倍與起拍價的價格成交。鈞窯藍釉紅斑小罐三百七十萬，鈞窯玫瑰紅三足雙耳爐一千兩百萬，鈞窯藍釉紫斑鑲嵌寶石水仙盆五百萬，鈞窯一點紅雞心碗六百六十萬。”
“按照這樣的市場行情來推斷，這樣一件有著漂亮走泥紋的明初鈞窯茄皮紫釉鼓釘三足水仙盆，市場價值絕對不會低于七百萬！”
“而且這還只是最保守的估計，若是拿到拍賣行，再能夠遇到幾個喜歡的競價，突破千萬也并非什么難事。”
“一件價值至少七百萬，甚至有可能突破千萬的寶貝，你愿意十萬塊錢賣給我？你會這么好心？”
“下次多做做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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