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過去這么久了，你能把那些人全都找出來嗎？即便你能找出來，給他們一些補償也就是了。朝野動蕩，你知道還要禍害多少人嗎？”徐階一臉不服氣的說道
“徐閣老，你說的這些話，你敢和那些被嚴家嚴黨害的人說嗎？”高拱也站起身子，更不服氣的說道。
“高肅卿，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徐階再次拍桌子道。
冷哼了一聲，高拱也拍著桌子說道：“你就是想把那些人弄到自己的名下，你就是想讓他們強化你的權利，你就是想做第二個嚴嵩。”
“我一心為公，天地可鑒。”徐階指天畫地的說道。
“行了，不要吵了。”裕王大聲的開口道。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同時一甩袖子坐了下來。
張居正站在旁邊，表情有一些遲疑，這一刻他明白了，老師和高拱的矛盾不可調和，兩個人誰都不可能退，在一個人倒下之前，這場斗爭不會結束。
老師和嚴黨可能會妥協，和高拱絕對不會。
嚴黨雖然害人，雖然貪污腐敗，可本質上它還是一個官員黨派，所做的事情也沒有什么出格的地方，甚至老師都能夠理解。
高拱不行，他太出格了，如果讓老師在嚴黨和高拱之間選一個弄死，老師恐怕會放過嚴黨選擇高拱。
“誰也說服不了誰，本王也沒有辦法勸服你們，那就等圣裁吧！”裕王緩緩的說道：“在這之前不要吵了。”
“臣明白。”高拱站起了身子，對了裕王行了一禮，轉過頭瞪了一眼徐階，一甩袖子，邁步向外走了出去。
徐階也不在意，目送著他離開說道：“王爺，此事王爺還是要勸一勸陛下，大明被嚴家禍害了這么多年，實在不宜在大動干戈。”
“穩穩當當的過了這個階段，想要收拾那些貪官污吏，再過幾年也不遲，來日方長，國之大事，不可急躁啊！”
裕王站起了身子，面帶不愉的說道：“徐閣老將本王當成什么了？你的說客嗎？”說完這句話之后，他也一甩袖子走了。
徐階愣在原地，臉色變得很難看。
高拱跟他斗，他不生氣，無論對方做出什么來他都能忍，畢竟對方是敵人。可是裕王的這一手讓他沒想到，心里面也很不舒服，甚至感覺自己遭受了背叛。
張居正連忙走過來說道：“老師，你千萬不要生氣，王爺是心煩氣躁，現在這個時候，您一定要穩住。”
握住了張居正的手，徐階笑的說道：“你放心，老師沒事。
緩緩的站起了身子，徐階的目光也變得更加的堅定，他轉過頭看著張居正說道：“朝堂上有嚴嵩，蒙蔽圣聰，禍害江山，我跟他纏斗了大半輩子。”
“現在我老了，高拱蒙蔽王爺，將來有一天也會霍亂朝廷，甚至他造成的禍患要在嚴嵩之上。現在有我擋著，可有一天我要擋不住了，那就交給你了。”
“大明的江山終究要托付到你們手上，絕不能讓高拱這樣的人害了大明。”
“學生明白。”張居正躬著身子，沒讓徐階看到他的臉。
滿意的點了點頭，徐階冷哼了一聲，現在你鬧，你以為你能鬧得過我？嚴嵩都被我打倒了，我還怕你高拱不成？
既然你高拱想占那個位置，那我就讓你占，再順便給你加幾把火，把火給你燒起來，我看你還能不能站在那里。
“走吧，咱們回去。”徐階有些無奈的說道：“我盡力了，回去之后我會閉門不出，這些日子你自己小心。”
“老師，你，”張居正有些不敢相信的轉過頭。
“高拱勢大，王爺也不站在我們這邊，索性就讓他去做，事情一旦鬧騰起來，朝野動蕩，他們就會明白為師的苦心了。”徐階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
張居正瞳孔微縮，心在不斷的往下沉。
他了解自己的老師，老師絕對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更不是那種坐著看事態發展等機會的人。
表面上不動，暗中下手，這么多年老師就是這么過來的。
一直以來老師都在推嚴家推嚴黨，嚴家走到今時今日這個地步，很難說沒有自己的老師在后面出力，這一次老師又要用同樣的辦法對付高拱了。
張居正抬起頭，心情有些復雜。
朝堂斗爭什么時候能停下來？大家一心一意的為朝廷，都想為大明做些事情，可怎么就談不到一起，怎么就非要斗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張居正不明白，他陷入了沉思。
張居正想不明白，高拱還想得明白，都認為自己是對的，都覺得對方是錯的，何況有些人還有私心，總想著自己的權利，怎么可能不斗？
出了王府之后，上了馬車，直接趕到了順天府。
高拱來的消息讓海瑞很震驚，這位高大人怎么跑到自己這里來了？自己兩個人可沒有什么交集。
雖然心里面有遲疑，他還是把人接了進來。
順天府，二堂。
高拱走進來之后眉頭就是一皺，明鏡高懸的匾額下面寫的什么東西？掃了一眼之后，他轉頭看一下身邊的海瑞說道：“這就是外邊傳的沸沸揚揚的那份遺書。”
“正是。”海瑞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
“為什么不找人掃去？”高拱坐在椅子上說道：“放在這里，平白讓人晦氣。”
“下官，”海瑞剛想開口就被高拱打斷了。
“知道你是要說你光明磊落，放在這里是給人看看，讓他們都知道知道你的為人和處事。”高拱端起了一口茶，語氣之中帶著不屑的說道：“迂腐。”
“請高大人賜教？”海瑞先是一愣，隨后低頭說道。
“你的結在你的心里，”高拱盯著海瑞說道：“既然心中無愧，別人愛怎么議論怎么議論，愛怎么想怎么想，為什么要在意他們的？”
“理就是理，它就在那，不會變，你怕什么？”
海瑞看著高拱，忽然笑了，站起身子，對著高拱行禮道：“高大人一番話醍醐灌頂，海瑞受教了。”
“算得了什么？”高拱一擺手說道：“你是能人，是聰明人，只是剛入官場，磨礪幾年，自然什么都看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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