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來了。”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隨后一個身影在一眾太監的簇擁下，從遠處走了過來。
眾人不敢怠慢，連忙從休息的地方跑了過來，坐著的也都站了起來，按照順序排好了隊，全部都站在了臺階下面。
李芳邁著步子甩的拂塵走了過來。
等到李芳在臺階上方站好，眾人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參見李公公。”
“免禮吧！”李芳悠悠的開口說道。
等到眾人都站起了身子，李芳目光掃過他們開口說道：“招你們進宮，你們也都知道是為了什么，陛下要重用你們。”
眾人頓時面露喜色，有的人甚至興奮地笑出了聲。
他們這些人的家里雖然都是皇帝的心腹，平日里吃穿倒是不愁，可真的說做什么大事，基本上沒他什么什么事。
他們家里人搬到了京城，他們有的是跟著搬過來的，有的干脆就是在京城出生的，算是見過世面的了。
明白那些權貴是什么，也知道了真正的榮華富貴是什么樣的。
年紀輕輕自然有搏一番功名利祿的想法，有的人想讀書，有的人想參軍，現在有了路子，他們怎么可能不開心？
皇上要重用你們不假，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皇上的重用。李芳的聲音嚴肅的說道：“皇上修仙有成的事情，你們應該也都知道了。”
“在我面前擺著的是皇上煉制的問心丹，吃了之后便會進入問心考驗，好好想清楚，你們忠于皇上的心是不是堅定，忠于大明的心是不是堅定。”
“如果你們的忠心是堅定的，你們自然會通過問心丹考驗，如果通不過問心丹考驗，你們便會五臟爆裂七竅流血而亡。”
眾人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都變了，有了膽小的人，臉色瞬間就蒼白了起來，整個人都開始打哆嗦了。
李芳輕哼了一聲，說道：“你們族上家里都是有功的，皇上不會難為你們，現在想好了，如果害怕，那邊有門，離開了，沒人會說什么。”
“咱家勸你們一句，何必呢？吃了問心丹可是容易死的，死的還那么凄慘，出了這個門，不一樣享受榮華富貴？將來該考科舉，考科舉，該做官做官，什么都不耽誤。”
“即便考不了科舉，參不了軍，家里面的恩蔭也能讓你們活得好好的，你們還年輕，有的人恐怕還沒成親吧？這么死了甘心嗎？”
眾人議論紛紛，互相看著，有的人想走，但是卻不敢坐第一個。
李芳看了一眼，指著人群當中的一個人說道：“你出來給他們做個樣子。”
那人臉色有些難看的走了出來，咽了一口唾沫，表情很嚴肅的說道：“公公，我能不能等一等，讓別人先來？”
“哪那么多廢話？”李芳冷哼了一聲，對旁邊的太監示意了一眼。
旁邊的太監走了過去，兩個人壓著他，另外一個人把丹藥塞進了他的嘴里，在他的脖頸處拍了一下，那人咕嚕一聲就把彈藥壓下去了。
那人站在原地似乎沒有什么不妥，眾人剛松一口氣，就出了意外。
吃下丹藥的那個人忽然倒在了地上，身子佝僂了起來，痛苦的慘嚎著，那聲音極為犀利，聽的人耳朵發麻。
大概半炷香的時間，那人猛的噴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腿一蹬，顫顫巍巍的不動了。
李芳拿出手絹捂著口鼻，眼中露出了厭惡的神情說道：“簡直就是廢物，行了，拉走吧，回去跟他們家人交代一下。”
“是，公公。”兩個太監答應了一聲，就把人給拖走了。
“你們看見了嗎？”李芳目光再次掃過眾人說道：“他死了，你們要是不想跟他們一樣，趕快離開這兒吧，回家去享受榮華富貴多好？”
“想想你們的父親，想想你們的母親，他們多大年紀了，把你們養這么大容易嗎？白發人送黑發人，你們真的忍心？”
李芳的聲音仿佛有某種魔力，在場的很多人表情都變了。
“我不干了，”一個年紀小的孩子，突然嗷的一嗓子哭了出來，轉身就朝著門的方向跑了過去，仿佛身后有什么追他一樣，跑得飛快。
“這就對了，”李芳贊賞的說道：“很明智的選擇，還有誰？”
“還有我，”又一個人答應了一聲，然后捂著臉轉身向外走。
緊接著有人跟著一起走，這一次沒有人再開口，他們都是轉身默默的離開，這一下子帶動了不少人。
陸繹向前走了一步，恭恭敬敬的說道：“李公公，我想吃問心丹。”
李芳玩味的看著陸繹說道：“你是陸炳的兒子，我知道，可你別以為你是陸炳的兒子，你就能逃脫得過問心丹，問心丹可是不認人的。”
“想想你父親，他前兩個兒子可都不在了，你要是再沒了他，該有多傷心？你父親什么地位？有他在，你還怕沒前程？將來繼承錦衣衛不挺好的嗎？”
陸繹抬起了頭，表情嚴肅的說道：“我們陸家世受皇恩，皇上要用人，我們陸家的人自然要沖在最前面，家父當年沖進火場救駕，未曾考慮過家祖，也未曾考慮過自己的生死。”
“因為家父知道，自己死了，皇上會照顧好家祖，也會照顧好我們孤兒寡母。我今天在這里也一樣，皇上要用我，死又何妨？”
“公公您也說了，家父和皇上是什么關系？即便我不能在家父膝前盡孝，陛下也必然會讓我爹善終。古忠孝不能兩全，沒有大明就沒有我陸家，我爹能明白。”
李芳深深的看了一眼陸繹，目光之中帶著濃濃的贊賞。
不遠處的亭子當中，嘉靖伸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陸炳，笑著說道：“愛卿真的養了一個好兒子，慷慨激昂，有你年輕時的風范。”
陸炳的眼圈有些發紅，低下頭謙虛道：“他還差得遠。”
伸手指了指陸炳，嘉靖揶揄著說道：“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這是謙虛的樣子嗎？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上去了，得意的不行了吧？想笑就笑吧，在朕面前又何必藏著掖著，自家子有出息，朕也高興。”
陸炳聽了這話，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皇上說的對，臣是高興，德子如此，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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