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禍水 > 第376章 錯失良人
  “何小姐在劇院接觸的達官顯貴多,如今薄情的男人遍地,何小姐有福氣遇到梁董真心愛護您,可不要丟了西瓜撿芝麻。”范助理意味深長,“逝者已矣,塵歸塵土歸土,生者豁出命又怎樣呢?死難復生。何小姐平安順遂,是您父親最渴望看到的,而不是活在爾虞我詐之中,錯失良人。”

  何桑凝視他許久,“是遲徽的意思嗎。”

  “是我的意思。”

  “范助理跟著遲徽七八年了,是他的蛔蟲,你的意思大概率是他的意思。”

  范助理不置可否。

  “遲徽待我好,我心知肚明,我并非不識抬舉的女人。”

  “何小姐善解人意,那我也放心了。”范助理打手勢,示意她進酒店。

  何桑轉身邁入電梯。

  ......

  由于佟大在外市,涉及異地拘捕,趙凱通知了芙蓉島所在的區局,恰好是顧江海的管轄區域,顧江海上報市局,在上午十點進行包抄。

  段志國是外籍,在外市沒有犯案,佟大屬于配合偵查階段,沒有定罪,因此段志國不涉嫌包庇,顧江海只拘捕了佟大,跨市送回趙凱的地盤。

  雙方在市局大院交接佟大,趙凱請顧江海去辦公室喝杯茶,“沒審段志國?”

  “那老狐貍,東南亞的大地頭蛇,圓滑奸詐。”顧江海長途跋涉,一路沒歇息,渴得一連灌了三杯茶,“我問他,為什么窩藏佟大?他回答不曉得佟大是嫌疑人,梁檢和趙局是保密追蹤,怪你們。”

  趙凱朝茶壺里注水,“他挺會鉆空子。”

  “我又問他,佟大為什么找你?他回答梁延章開價一百萬,委托他把佟大運出境,泰國,柬埔寨,越南,唯一的要求是出境,去哪無所謂。”顧江海頭昏腦漲,“倪紅招了嗎?”

  “沒招,她死咬與梁遲徽無關。”趙凱泡了一碗小雞蘑菇方便面,“我們寄希望于佟大,結果又出岔子了。”

  顧江海猶豫,“興許不是梁遲徽呢。”

  “我信老三,老三沒走過眼。”

  趙凱話音未落,梁紀深推開辦公室門,“勒令段志國三日內出境,他拖到第七天了,罰款沒?”

  顧江海起來,“罰了,我下屬留在芙蓉島,強制他二十四小時必須登機。”

  梁紀深關上門,直奔隔壁審訊室。

  趙凱莫名其妙,“你起來干什么?”

  “雖然我目睹過梁老三哄女人的賤德行——”顧江海打趣,“但他工作不怒自威的架勢,我心生敬畏啊。”

  趙凱一邊笑一邊攪拌泡面,“你損他啊!他可記仇。”

  梁紀深進入審訊室,和負責看守的警察打招呼,“辛苦了,我和他聊聊。”

  警察出去,梁紀深繞過審訊桌,他沒資格開啟記錄儀,記筆錄,只是私人立場聊聊。

  “吃了嗎?”

  佟大耷拉腦袋,無精打采的,“吃了。”

  “火鍋?”梁紀深擺正桌上的水瓶,煙盒,這些東西是專供受審嫌犯的,犯煙癮了,嚇破膽了,解解乏,紓解心神。

  “一直沒聯系家里吧?你在外地吃香喝辣,你失蹤了,你老婆牽掛你,吃不好睡不好,你不是疼老婆嗎?”

  佟大雙手禁錮在審訊椅的鎖扣里,隱隱發抖。

  梁紀深挪出另一把椅子,在上面鋪一層報紙,右腳踩住,躬身,平行逼視佟大,“你怎么去外市的?”

  “梁延章雇了保鏢,送我去的。”

  “打算哪天出發?”

  “凌晨五點。”佟大一副喪氣相,“段老板在本市安插了眼線,你們去國道截下梁延章,查封了財物,段老板知道他完蛋了,風口浪尖上太冒險,于是改期了。”

  佟大對答如流,顯然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那位坐鎮幕后的大人物非常了解梁紀深的套路,他審訊的突破口、切入點,抓什么漏洞、設什么陷阱,提前預演過。

  佟大的表現,是及格的。

  可惜,那位小覷他了。

  面對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滾刀肉”,他多數情況會轉換套路。

  “你老婆知情嗎。”

  佟大基本是一具死尸,只在講起李小蓉,稍稍有一絲活人的生氣,“不知情。”

  “不知情?”梁紀深笑了片刻,猛地直起腰,反手一拍桌板,“砰”地巨響,“你第一次逃亡,寧可躲在不見天日的地窖,不肯離家,你是農村人,依賴故土的觀念根深蒂固,不安頓好李小蓉,你絕不答應去東南亞。你的老板承諾保李小蓉和大剛李小慧夫婦一輩子的榮華利祿吧。”

  他放下右腿,圍著審訊椅兜圈子,房間沒窗戶,天花板一盞慘白慘白的吊燈,照得影子斜射而下,強大的壓迫感籠罩住佟大,汗水浸濕了全身。

  梁紀深在業界的口碑,穩中有狠,無孔不入。

  對方的弱點,最易觸動的地方,三言兩語,他盡在掌握。

  是人性,理性,感性,罪性四大領域的高手。

  正式交鋒之前,佟大有心理準備了。

  老板確實承諾給李小蓉一千萬,妹妹和妹夫五百萬,佟大別無選擇。

  盡管在東南亞吉兇未卜,他起碼幫家人撈了一筆錢,沒有后顧之憂了。

  “你出境面臨什么下場,想過嗎?”梁紀深停在佟大的背后,一個人無法防御自己視線之外的一切,這個角度,佟大更虛了。

  “梁遲徽轉移了幾十億的現金流,連梁延章也蒙在鼓里,他甚至誆騙梁延章從地下錢莊取了一千萬和五十斤黃金,鈔票是連號的,取款日期在七年前,企業開戶行是廣和集團,所有的疑點指向了梁延章,梁遲徽撇得干干凈凈。這樣心毒手辣的男人,如果你的雇主是他,你認為他會遵守約定,養你的老婆和妹妹嗎?他只會嫌她們礙眼。”

  佟大面色驚得一陣青一陣白,“他們不是父子嗎?”

  梁紀深一字一頓,“金錢利益,離間了父子;法律代價,粉碎了父子。你愿意為自己的父親或是自己的兒子攬下罪名,承擔牢獄之災嗎?你愿意,不代表每個人都愿意。世間有黑就有白,有善就有惡,有無私,就有自私。”

  佟大吞咽著唾沫,“梁延章是廣和集團的事實老板,地下錢莊也是他開的...我聽倪總和矮個子閑聊,十年前梁延章已經定下梁董是梁氏集團未來的繼承人,您和大公子早就出局了,繼承的條件是梁董服從他,替他弄錢。”

  梁紀深扔給他一瓶礦泉水。

  佟大緊張過度,快要脫水了,他一口氣喝完,“廣和集團有兩個老板,全部在暗處,梁延章隱藏得最深,所以你們查到梁董頭上了,梁董是背黑鍋的,我沒撒謊。”

  “何晉平的死,是梁遲徽指使你嗎?”

  “不是!”佟大語氣堅決,“真不是梁董!”

  梁紀深伏低,直勾勾盯著佟大,咫尺之遙,仿佛一個尖銳的、燃著烈火的鉤子,燒得佟大五內俱焚,“哦?那證明何晉平的死是你所為,只不過雇傭你的主謀另有其人,對嗎。”

  佟大錯愕。

  肉眼可見地失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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