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禍水 > 第354章 我喘不了氣了
  好半晌,他說,“可以去書房,或者來我的房間,我陪你。”

  她緊繃的一根線徹底一松,“好。”

  門關上,梁遲徽掌心蓋住額頭,心臟愈發的空曠,像塌了一片。

  第二天何桑起得早,她的確擇床,一夜沒睡熟。

  梁遲徽將南向的主臥留給她了,按道理,比老宅西向的客房不知舒適多少倍,大抵是她不自在,總之,煎熬了一宿,腦袋昏昏懨懨。

  吃過早餐,梁遲徽去地下室健身,又回房間洗澡,今天有兩位鄰居過來,是他特意邀請的,哄著何桑解悶兒。

  畢竟她不能出門,在家里無聊。

  似乎除了限制她的自由,他完全有求必應,要星星不給月亮,溫柔體恤,連上午的會議也推掉了。

  一心讓她適應這里,適應試婚的生活。

  何桑在別墅里四處閑逛,二樓走廊的盡頭是梁遲徽的書房,她從書架翻出一本典藏版的《三國演義》,梁遲徽應該很喜歡看,夾了十幾枚書簽,書頁也卷邊了。

  她放回這本,又取出一本《宇宙奧秘》,忽然,書桌上的電話鈴響了。

  何桑一瞥來顯,是外省區號的座機電話。

  梁遲徽外地的生意只剩地下錢莊還在運營,和云海樓利益勾結,非常隱晦謹慎。這關頭,梁紀深和趙凱在調查他,錢莊的下屬不可能頂風作案,打給他的私宅。

  他繼任梁氏集團董事長之后,拋售了外省所有的工程,董事局頗有異議,股東希望梁氏集團開疆擴土,甚至開辟國外的工程,被他一票否決了。

  在外省有項目難免會派遣高管出差應酬,了解一些內部的資料數據,一來二去,梁氏集團是空殼子的秘密,就瞞不住了。

  這一通電話,大概率是重要的私事。

  她拾起話柄,故意不吭聲。

  “老板,倪總摔骨折了!她從廠房跳樓,我沒來得及拽住她。”

  何桑屏住呼吸。

  “小六子的大姨是外科大夫,他懂皮毛,倪總的情況必須馬上做手術,不然有感染截肢的危險,廠房的衛生太臟了,也沒有消毒水和藥。”

  聽筒里鴉雀無聲。

  對方察覺到不對勁,“老板?”

  何桑一言不發掛斷。

  繼續翻書。

  電話鈴沒再響起。

  隔了一會兒,保姆拎著一桶水,一包未拆封的清潔布走進來,“何小姐,打擾您了,我清潔衛生。”

  她蹲下,抽出一塊布,浸泡了清潔水,跪趴著擦拭木板。

  “阿姨,不用機器嗎?”

  “我用不慣那東西,先生裝修花費了七百多萬,我親手擦踏實。”

  何桑笑了笑,又翻開一本《水滸傳》,讀得心不在焉,“阿姨,我的手機呢。”

  保姆支支吾吾,“在先生的書房...他叮囑過,不許您和外界聯系。”

  “我朋友在坐月子。”何桑愁眉苦臉,“她和娘家不來往了,丈夫又忙,顧不上她,我擔心她找我。”

  女人是最同情女人,體諒女人的。

  尤其是孕產婦,丈夫不負責,家屬不關懷,最產生共鳴了。

  保姆心軟,在圍裙上蹭了蹭手,“先生下午出門,等他出門了,您偷偷聯系吧。”

  何桑合上書,“有勞阿姨了。”

  九點鐘,梁遲徽邀請的貴客登門了。

  一位是住在12號院的鄭太太,一位是住在5號院的林太太。

  鄭太太的丈夫在歐洲投資了一所私人醫院,并且控股國內知名的連鎖整形機構,是業內赫赫有名的風云人物,鄭太太在國內三甲的醫院任職護士長,兒子是醫科大學的高材生,主修心腦血管,一家子體面的高知分子。

  梁遲徽接觸醫學界人士不多,除了搶救黎珍的副院長和301醫院姓李的外科主任,便只有鄭太太夫婦了。

  雖然認識的人脈少,皆是分量級。

  普通人掛不到號的那種大腕兒。

  林太太是全職主婦,丈夫是投行界排名前五的精英,金融領域的大牛,年薪過億,一對雙胞胎女兒學美術雕塑和大提琴,在國外的藝校攻讀碩士學位,算是新西式的書香門第。

  鄭太太正在撮合自己的兒子和林太太的長女結親。

  進展蠻順利的,不出意外,年底會訂婚了。

  梁遲徽親自招待她們入座,又吩咐保姆,“請太太下樓。”

  “梁董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您竟然娶夫人了。”鄭太太環顧這幢宅子,女人的痕跡極少,因為剛同居,循序漸進慢慢滲入彼此的世界。

  “暫時是未婚妻,今年肯定要結婚的。”

  “提前恭喜梁董了——”林太太越過梁遲徽頭頂,望向樓梯。

  何桑穿著一條端莊簡約的束腰白裙,也看著她們。

  鄭太太和林太太立刻從沙發上起來,“梁太太名不虛傳呢,真是水靈漂亮。”

  “小桑。”梁遲徽朝她伸出手。

  何桑平時打交道的不是演員就是貴婦,要么有名,要么有錢,她也摸索出一套社交流程了,但碧璽公館的太太們是真正有涵養和學識的,不聊美容珠寶、男模八卦,聊藝術,聊社會新聞,聊丈夫的工作,她怕鬧笑話。

  一直怯生生地站在梁遲徽身后。

  “怎么了。”他噙著笑意,逗她,也寵她,“這么認生?”

  她搖頭,伏在梁遲徽耳邊,他聽完,笑意更濃了,對鄭太太和林太太說,“抱歉,太太有自知之明,不敢多講話——”

  何桑大驚失色,撲上去捂住他的嘴。

  梁遲徽的笑從眼底流瀉出來,發音含含糊糊,悶在她手心,“我喘不了氣了。”

  她這才撒手。

  林太太和鄭太太果然和一般的富太太不一樣,不玩麻將,下圍棋。

  鄭太太是圍棋業余六段,何桑和林太太是新手,勉強的入門級,梁遲徽突擊惡補了圍棋的下法,何桑一耳朵聽,一耳朵丟,拿起棋子時,已經一團漿糊了。

  鄭太太一邊觀察棋局一邊詢問梁遲徽,“梁董圍棋是專業幾段?”

  “曾經是八段,后來不參加定段比賽了,取消了段位。”

  何桑好奇,“八段厲害嗎?”

  “圍棋冠軍是九段,您說厲不厲害?”鄭太太贊嘆。

  梁遲徽挨近她,“哪天公司破產了,我當圍棋老師養你。”

  客廳的座機這時響了,梁遲徽起身,確認了號碼,轉接到書房。

  “你們玩,我先失陪。”

  腳步聲在樓梯處漸漸遠去,何桑心亂如麻,手一抖,棋子落錯了位置,黑子被鄭太太的白子吃個精光。

  鄭太太打趣,“您是變著法兒的輸我呢?”

  林太太大笑,“梁太太是主人嘛,咱們是客人,她哪好意思贏啊!”

  何桑全神貫注聽書房的動靜,梁遲徽虛掩了門,他音量低緩,聽不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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