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禍水 > 第326章 綁架
  何桑繼續說,“倪總跟了你十年,是云海樓的老功臣了,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處置她太過絕情,寒了其他員工的心。”

  好半晌,梁遲徽笑了一聲,“你什么時候和她關系這么好了。”

  “我和她關系不好。”何桑攪涼了碗里的湯,小口喝,“我為你著想而已。”

  他笑聲沉沉地,磁性悅耳,“未來的梁太太終于有覺悟了?”

  何桑抿唇,欲笑不笑,“那你放不放?”

  梁遲徽夾了一塊糯米藕,一分為二,自留半塊,那半塊喂給何桑,“你想怎樣,我都任由你。”

  她咬住,“我晚上煲藥膳,你下班早回來。”

  梁遲徽眼尾的笑匿也匿不住,“嗯。”

  ......

  何桑從梁氏集團出來,開車返回老宅。

  有一段路程偏僻,她正好給梁紀深打電話,他沒接。

  起初,何桑猜他是沒聽見鈴聲,打第二遍,他索性摁掉了。

  她這才明白,他是故意不接。

  ——有麻煩嗎?

  何桑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的工夫,駛過南北大道交口,一輛奔馳suv和一輛軍綠色的吉普左右夾擊了她的車。

  隨后,下來幾個男人,為首的大花臂流里流氣的,靠近何桑。

  “是二公子夫人嗎?”

  何桑一怔。

  不稱呼“何小姐”,稱呼“二公子夫人”,十有八九是梁遲徽那圈子的,順著他的身份稱呼。

  她沒熄火,腳虛虛地踩住油門踏板,“我不認識你們。”

  “我們認識梁遲徽。”大花臂眼窩凹陷,滿口的黑牙根兒,顯然是抽煙嗑藥的主兒,“我們老板請二公子夫人登門做客。”

  “沒空。”

  大花臂笑容一收,拇指摳了摳下巴的痦子,“客客氣氣請,您不稀罕啊——”

  一眾保鏢蜂擁而上,攔住車頭和車門,一拳掄下去,駕駛位的玻璃搗碎,搗了一個大窟窿。

  玻璃碴子飛濺在車廂,慣性十足,幸好何桑穿的長裙,只剮破小腿,零星的皮外傷。

  “光天化日下,你們要綁架嗎?”她嗓音發顫,竭力保持鎮定。

  “哪是綁架呢,是誠摯的邀請。”大花臂歪脖子,示意她瞧監控,“在拐角逼停您,是躲它,這里是盲區,我們把您丟到荒郊野嶺,三五天之內,梁二公子照樣沒轍。”

  何桑心里有數了,再僵持,純屬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老實下車,坐進大花臂的suv后座。

  一個長得像猴子的保鏢去開她的保時捷。

  朝南郊行駛了70公里。

  窗外出現一幢泰式莊園。

  何桑在這邊商演過,活動局限于劇院,沒逛街,不曉得有一座東南亞風情的小區。

  一共8幢洋樓,其中3幢是面積大的莊園,5幢是普通別墅,莊園外觀闊氣,小型的私人花園種植了茉莉和芭蕉,綠油油的芭蕉在泰式裝修的襯托下,很應景兒。

  管家佇立在木廊的盡頭,鞠了一躬,“恭迎二公子夫人。”

  她下意識扭頭,那群保鏢守在鐵柵欄外,并沒踏入莊園。

  換了一批手下“招待”她。

  有負責外場的,有負責內室的,連保鏢的階級也劃分森嚴。

  何桑經過玄關,傭人的托盤上擺著消毒毛巾,護手霜,漱口水和花香噴霧,另一名傭人輕手輕腳地服侍何桑。

  她胸口咯噔一跳。

  這是真正的道上高手。

  即便報警了,警察趕到現場,完全沒有打斗囚禁的痕跡,人質毫發無損,好吃好喝伺候著,在皇宮享福似的。

  而且憑梁遲徽闖蕩的經驗,他大概率不會報警。

  敢綁他的女人,多少了解他的行事風格。

  清楚他百分百親自出面。

  在冀省,公然和梁遲徽撕破臉,栽他的下馬威,99%的大人物也沒這份氣魄。

  要么,是專門吃“贖金”的大混子,混出極高的威勢了,有針對性的綁架富商,攥著對方的把柄,富商甘愿破財免災,不愿得罪,鬧大了后患無窮,于是“民不告,官不究”,光明正大賺取不義之財。

  要么,是仇家。

  東南亞灰色地帶的家族,根基不在國內,和這伙人硬碰硬,不占優勢。

  無論哪一種情況,梁遲徽想救她平安跨出這扇門,非得扒下一層皮。

  “哎呦——二公子夫人,失敬失敬。”圓拱形的木門拉開,一個佩戴了大串佛珠的男人從里面走出,月牙白的綢緞襯衫,綢緞長褲,燈光下銀片粼粼,十分華貴。

  “我姓段,兄弟們巴結我,叫段老板,或者段爺爺。”男人捧著何桑,哄著何桑,“您叫我老段,二公子的名號響亮啊,我五體投地佩服他,他的原配夫人大駕光臨,我可擔不起您一句敬稱。”

  何桑打量這個男人。

  五十歲出頭,錫紙燙的卷發,蓄了胡須,有十五、六厘米,銳利的鷹眼,鷹鉤鼻,吸煙吸得唇色發紫,陰駭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倒是沒什么殺氣,蠻平易近人。

  和梁遲徽是同類。

  溫言和煦,斂去鋒芒。

  事實上,城府最難纏。

  “段老板,我和您素昧平生,您有吩咐直接找遲徽,我一個女人,不摻和男人之間的事。”

  “二公子夫人誤會我了。”保鏢給他點了一支雪茄,他夾住,吞云吐霧,“我的夫人在冀省沒朋友,她又一向愛玩,實在無聊,我久仰二公子是生意場的豪杰,派人去梁氏集團請過他,奈何他不賞臉。其實人與人不都是常來常往,才從陌生到熟識嗎?”

  “您和遲徽不熟嗎?”

  “不熟。”

  何桑了然笑。

  不熟悉。

  卻冒著如此大的風險,招惹如今梁家風頭最盛的梁遲徽,她是萬萬不信的。

  “既然段老板不打算告知,我不問了。”

  管家推開屏風,客廳中央是巨型的折疊牌桌,六個珠光寶氣的富太太圍坐打牌。

  不是打撲克,是新型的牌,牌面的左上角標注了點數,由1到18,一人持有三張,扣在桌上不準翻,根據對手出牌的點數大小,估算自己的牌,更大,壓對手,更小,讓牌。

  押錯的,自以為牌大,結果比對手小,記輸。

  一輪結束沒出牌的,不管亮牌之后多大的點數,也記輸。

  玩法看似簡單,賭運氣,賭膽大。

  實際上,是拼眼力和腦力。

  因為洗牌的過程是明牌,發牌員手洗18張,持續15秒。

  眼尖的,坐在對面的對手發了什么牌,大致有印象。

  倘若第一個出牌的又是別的對手,那么牌桌上的六人,加上自己起碼有三個人的牌是明確的。

  這時需要誘導其余三個沒暴露牌面的對手先出牌,縮小未知范圍,提高勝率。

  玩腦筋,也玩膽識。

  東南亞的地下賭場很流行。

  何桑在原地一動不動。

  富太太們一副饒有興味的眼神審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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