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禍水 > 第303章 我脫了
  何桑一怔。

  雜志是蓉姐負責定期收拾,自從她住老宅,蓉姐也會在客房的梳妝臺擺幾本,何桑很少翻,她對娛樂美容不感興趣,話劇院的女同事全部在美容院辦了VIP卡,甚至有男同事辦,唯獨她沒辦。

  “我沒看...”

  梁遲徽噙了笑意,“剛才不是告訴我經常看嗎。”

  “我看其他的。”何桑在一堆雜志里扒拉了半天,全是這一系列的,她泄氣了,“蓉姐多大了?”

  “五十二。”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掰手指數,“五十怎么著?”

  梁遲徽也朝她勾手指,她俯身,男人不露聲色環住她腰肢,小聲講了一句,何桑迷茫,“吸土是什么意思。”

  “不是好話。”他撩開何桑額頭垂落下來的發絲,“以后不準再提了。”

  她乖巧嗯,不忘了推卸,“是蓉姐愛看。”

  梁遲徽驀地發笑,“胡言亂語。”

  “真是蓉姐買的!”何桑一本正經。

  “是我母親訂購的。”

  她睜大眼,“姚姨也愛看男模啊?”

  梁遲徽這一刻完全松懈了,沒有半分警惕,“我母親在海外有這方面的生意,她會關注。”

  “姚姨是女強人嗎。”

  “不算。”他食指絞纏著何桑的一縷長發,“算是事業型,你們很像。”

  何桑聲音細細的,“我是賺工資的,姚姨是發工資的,我哪能和她比。”

  落地燈射出的光暈朦朧幽暗,梁遲徽的目光無限放大,覆在她身上,“我吩咐傭人按照你的喜好布置主臥,搬到碧璽公館住。”

  何桑四肢不由僵硬,“住老宅不是很好...”

  “你住主臥,我住你隔壁。”梁遲徽打斷她,“梁氏集團距離老宅一小時路程,距離碧璽公館四十分鐘。我酒局多,不愿在路上耽擱時間。”

  梁遲徽臂彎虛攬住她,“你住這里,我住公館,我盼多久才見你一面?”

  “我白天去集團。”

  “見我嗎?”

  窗簾忽然掀開,梁紀深陷在一團烏黑的陰影里,即使不言不語,也氣場勃發。

  何桑險些窒息了。

  如果他暴露,前功盡棄。

  梁紀深不該出現在她的房間,不該反鎖,不該隱藏。

  百口莫辯。

  何桑眼神聚焦在那一副異常沉默的輪廓。

  緊張得紅了眼眶。

  好半晌,男人用力一扯,窗簾又合攏。

  聲響驚動了梁遲徽,他正要扭頭,何桑開口,“我不是每天都有演出,不忙的時候我去公司見你。”

  梁遲徽坐著,她站著,發梢偶爾拂過他下巴,癢癢的,仿佛是她帶給男人的感覺。

  如沐春風,柔媚到骨子里。

  他溫聲細語,“我要工作,沒辦法照顧你。”

  “我不需要你照顧。”

  “可我想照顧你。”梁遲徽堅持,“接你回家,陪你吃晚餐。”

  窗簾劇烈鼓顫了一下。

  何桑清楚梁紀深的脾氣,又不得不答應。

  梁遲徽已經解釋了緣故,回老宅上下班太折騰,她再拒絕,連裝裝樣子也不肯,作為名義上的“女朋友”,太不體貼他的辛苦了。

  “姚姨過去住嗎?”

  梁遲徽明白她要握住一根救命稻草,破壞那種曖昧的,溫存的生活,防止一切失控,“你希望母親過去嗎。”

  何桑腦子飛快運轉,“芳姐是原配的人,蓉姐是三房的人,姚姨在老宅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她多孤獨。”

  “我明天問問她的想法。”梁遲徽不再糾纏這個話題,他指著雜志上面一個肌肉健美型的男模,“喜歡歐美的?”

  男模泡在浴缸里,三角內褲浸濕,私密地帶的形狀不加掩飾,何桑耳朵發燒,撇開頭。

  迄今為止她見過的勁爆場面只有梁紀深,那次和周坤夫婦約在市泳游館,梁紀深提前打過招呼,周坤穿了兩件泳褲,大的套小的,視覺上肥肥垮垮。

  另一個,是梁璟。

  在下洼村的村長家,他拎了水桶背對大門洗澡,何桑無意撞破過。

  “日本的是不是太矮了?”梁遲徽喉嚨悶了笑,“俄羅斯更帥一些,你覺得呢。”

  何桑咬著嘴角,“我覺得不帥。”

  他衣服染了煙味,無孔不入飄浮在鼻息間。

  “熏到你了?”他解襯衫扣,“我脫了。”

  “沒熏...”何桑抓住他手腕,制止他脫。

  何桑起初是聞不慣煙味的,何晉平和鄰居叔叔都不抽煙,無奈梁紀深的煙癮大,他其實避諱了,躲在陽臺,廚房,車里抽,免得嗆她,也及時開窗通風,可十年的煙齡戒是戒不掉了,何桑也沒催他戒,主動適應他。

  梁遲徽的癮小,又噴香水,煙油味兒倒是不重。

  “怕我脫了不老實?”他逗何桑。

  何桑搖頭,“你困嗎...”

  他若有所思,“有一點。”

  “我也困了。”她本來無所適從,瞬間高興了,“咱們睡覺吧。”

  梁遲徽靜靜地凝視她。

  她意識到有歧義,“你回次臥睡,客房熱,我晚上不開空調。”

  “我不介意熱。”他興致盎然,繼續逗下去。

  何桑退后一步,挺直背。

  既嚴肅,又耿直。

  表情很適合她。

  乖乖軟軟的模樣,一股堅韌不屈的執拗勁兒。

  梁遲徽徹底笑出聲,“我期待有一天,你可以心安理得親近我,喜歡和我相處,而不是被動接納我。”

  他說完從椅子上起來,整理了兩下衣褲,“開窗了嗎。”

  一聽窗戶,何桑嚇得一激靈,“沒開...”

  “有煙味,開窗透透氣。”他徑直走向落地窗,何桑張開手臂擋住,“夜里刮風,我容易受涼。”

  “立夏了。”

  她抿唇,“我睡覺踢被子。”

  梁遲徽像是望著她,又像是越過她,望向那扇微微起伏的窗簾。

  無風無浪。

  窗簾的一角卻在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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