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禍水 > 第271章 去接喝醉的他
  梁遲徽的手從她后腦勺移到下巴,狠狠一撅,“不坦白?”

  倪紅在他掌控下動彈不得,渾身的汗毛炸了,她清楚,他動怒了,動真格了。

  “清風茶樓...我去過。”

  “跟蹤我嗎?”

  “不...”倪紅否認,“我去見朋友,跟蹤你的不是我,是何桑!”

  梁遲徽波瀾不驚,“三天前發生的事,為什么當天不提。”

  “何桑說,她在你心里分量重,我揭穿她是費力不討好,我沒敢提。”

  他松開手,上半身后仰,完全識破她的眼神,“倪紅,我了解你,你膽子大,何桑的小伎倆根本不入你眼,她唬得住你?你不提,是因為你恨我。”

  倪紅面容隱隱發白,“我沒有!”

  “我在清風茶樓會面的兩個人是假的,哄何桑玩的,但你以為是真的,你撞見何桑跟蹤我取證,你知道我最反感算計,她踩了我的底線,只要她將證據交給顧江海,我對她有點興趣,也沒了。”梁遲徽拇指撬開煙盒,點上一支煙,“不過你忘了,這次是陷害梁紀深,他是省里的心頭肉,毀他的名譽等于毀中海的名譽,中海是冀省的龍頭企業,一把手曝出丑聞,股票大跌,損失龐大,一旦挖出誰是幕后黑手,你想過后果嗎。”

  “供貨商陷害梁紀深,與你無關,不是你安排的!即使證據傳到外省...”倪紅拽著他袖子,“你沒罪的!是梁延章有罪...”

  “我是梁氏集團的董事長,梁延章曾經以集團的名義雇兇,我要承擔。”

  倪紅呆滯住。

  梁遲徽猛地一甩,一沓相片甩在她臉上,尖銳的棱角剮過,劃出兩縷紅痕。

  她回過神,捂住臉。

  “認識外省話劇院的蘇蘇嗎?”

  倪紅踉蹌后退了一步。

  “手伸得這么長,連我也蒙騙在內?我在外省的一舉一動,什么人嫉妒何桑,愿意為你所用,你摸索得很詳細啊。”梁遲徽直起腰,氣場凜冽,“你這是算計我嗎?”

  倪紅含著淚,“你想要何桑,我推波助瀾也錯了?”

  “我想要她自投羅網,而不是你強人所難。再自作聰明,別怪我不念舊情。”梁遲徽言辭鋒利,字字如刀,插在倪紅的心口,插得血肉模糊。

  “你對我有舊情嗎?”她撂下那只手,左臉頰猩紅腫脹,“你念與不念,有什么不同。”

  倪紅忍耐了十年,她的棱角,傲氣,熱情,被梁遲徽一寸寸的消磨。

  這十年,他一共有三十二個紅顏知己,二十個是云海樓的女孩,給正經名分的有六個。

  外界調侃:兔子不吃窩邊草,梁二公子獨愛窩邊草的滋味。

  其實梁遲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個男人,心腸太硬了,太冷了,他的英俊,他的風度,包裹著砒霜一般的劇毒。

  從冰冰告訴她,和梁遲徽沒睡過,她就明白了。

  一個無懈可擊毫無弱點的男人,可以在官場混下去,無法在商場混下去,商場最歡迎嗜好風月美女、或者有賭性的男人。

  有愛好,大家才玩得來,聚在一起先談人情,再談利益,最后明算賬。

  合作沒有鋪墊,往往是一錘子的買賣,有情誼鋪墊了,是長長久久的買賣。

  梁遲徽的人脈網編織得如此浩大,多數是“玩”出來的。

  姚文姬是80年代末風靡東南亞的初代艷星,她生的兒子風流多情,很有說服力。

  何況梁家有紀席蘭這位現任夫人,有長子梁璟,他夾在長房和三房的中間,太出色,不是好事。

  他幼年優秀,紀席蘭沒少虐待他,瞧他不順眼。

  豪門是一個小社會,商場是一個大社會。

  梁遲徽演繹著“唯一的缺點”,在情場轟轟烈烈瀟灑,相同嗜好的同僚登上了這一艘船,殊不知那些女孩是梁遲徽布下的棋子,一邊談笑風生,一邊抓住了他們的把柄,威脅他們不斷放血割肉。

  倪紅相信,演了小半輩子、極少動情的他,到年紀了,渴望成家了,一定會選擇她。

  她是陪伴梁遲徽最漫長,最親密的女人了。

  而何桑搶了屬于她的機會。

  “云海樓和地下錢莊是我輔佐你擴大的,你的精力撲在梁氏集團,我負責你名下的生意,我有一絲一毫的過失嗎?”

  梁遲徽注視她。

  “廣和集團出事,梁延章迅速脫身,你善后,我怕你牽扯太深,替他背了黑鍋,我親自轉移和銷毀物證,確保警方查不到你頭上,我出面和人證談判,自始至終,你的手干干凈凈,我到底圖什么?”

  梁遲徽垂眸,摘了腕表,丟在酒桌上,“你有怨氣,大可沖我來,不要摻和她。”

  倪紅站在那,“你還護著她?”

  “我和她,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梁遲徽抬起頭,不躲不閃,“她接近我,目的是報仇,扳倒我,我會對扳倒我的女人動真情嗎。”

  “那你——”倪紅欲言又止。

  “一顆炸彈,我預判了她的軌跡,她永遠炸不了,如果她忽然換軌跡,超出我的預判了,是一種危險。”他又熄了燈,霓虹柱的彩色光斑籠罩住他,明暗變幻,沉入他濃郁深邃的眼睛里。

  “你去通知她,我喝醉了,來接我。”

  倪紅抿唇,在原地站了好半晌,拉門出去。

  何桑接到云海樓保安的電話,是晚上八點半。

  保安說梁老板應酬客戶喝多了,吐了一地酒,倪總在貴賓室接待外賓,沒人照顧老板,請她過去。

  她一愣,“梁老板讓我過去的?”

  “倪總。”

  何桑不懂倪紅葫蘆里賣什么藥,請“情敵”照顧。

  她不大樂意去,畢竟深更半夜,男人醉了,就算他骨子里紳士,有分寸感,酒意上頭,失控皆在一念。

  可她現在和梁遲徽的關系雖然沒挑明,也有那意思了,她不去,好像無情無義的。

  何桑穿好長衣長褲,又扎了絲巾,遮住領口,開車去云海樓。

  她一出電梯,梁遲徽瞥了一眼。

  這姑娘。

  三十度的氣溫,不嫌熱,為了防止他酒后亂性,搞出“禁欲風”了。

  他闔上眼皮,壓下嘴角的笑。

  何桑走進辦公室,大門正對著一副真皮座椅,男人雙腿曲敞著,狀似懶散,小腿弧度卻筆直,西褲也板正,證明他尚存理智,襯衫撕扯得歪斜褶皺,是故作不清醒。

  在梁遲徽眼中,她心機并不高明,但凡有可趁之機,她大概率會迫不及待利用,何桑猜他試探自己,是否翻找他的辦公室。云海樓是他最早期的生意,客戶群又魚龍混雜,市里偶爾大掃查,查色情、聚眾斗毆和賭博,基本不查經濟。

  作為他的秘密基地,也是情理之中。

  何桑沒亂看,規規矩矩走到梁遲徽身邊,“二哥,你醉了?”

  男人睜眼,瞳孔淡淡的混沌,“你怎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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