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禍水 > 第264章 他回來了
  她抬頭,梁遲徽全神貫注談公事,好像是巧合,不是他刻意為之。

  何桑實在餓了,旗袍尺碼小,她胸部勒得發脹,一口水沒敢喝,唯恐更勒,整個人快暈厥了。

  火腿滋味重,魚湯也咸,何桑盯著7號椅的八珍湯,餐盤又及時轉起來,那碗湯恰好停下。

  轉得突然,紀席蘭正在夾菜,菜汁滴滴答答濺了一片,染臟了她袖口,她沒好氣瞥梁遲徽,“什么臭毛病,不吃飯不喝酒,閑得轉盤子玩。”

  直到筵席散場,何桑想吃什么,那盤子一準兒轉向她,紀席蘭和她嗜好相反,導致要吃什么,盤子一準兒跑了,膈應得紀席蘭摔筷子。

  巡視的主辦方老總殷勤詢問,“梁夫人,是飯菜不合您口味嗎?您似乎沒怎么吃。”

  何桑埋在盤子里,控制著呼吸。

  “我提個意見,不知合不合適。”紀席蘭環抱雙臂,“餐盤最好固定一下。”

  梁遲徽在一旁笑。

  主辦方連連答應,“沒問題,明年的慈善晚宴,保證照辦。”

  入夜八點,賓客陸陸續續離席,梁遲徽穿好西裝起身,壓低聲,“吃飽了嗎。”

  何桑也站起,“飽了。”

  她陪著紀席蘭下樓,樓梯鋪了紅毯,高跟鞋碾過,剮起氈毛,絆了她一腳。

  混亂中,一只溫厚有力的大手扶住她,沒來得及確認是誰,便抽離了。

  走出望海樓,幾位太太聚集在外面的臺階上,指著不遠處,“那是中海集團梁總的車。”

  “主辦方也邀請他了?座椅上沒貼他的名字啊。”

  “他有一星期沒去中海上班了,可能在外地出差,剛回冀省。”

  何桑腦子“嗡”地炸開,接連蔓延的雪白令她一時什么也看不清,聽不清,一動不動杵在原地。

  黑色的紅旗l5緩緩鳴笛,何桑的心臟緊繃成弦,完全碰不得,一碰,要四分五裂。

  梁紀深下車,直奔這邊,“母親。”

  他嗓音沙啞得厲害,喚了紀席蘭一聲,目光牢牢地黏在何桑的臉上。

  男人好似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焚得何桑眼皮發燙,她慌張別開頭。

  “解決了?”紀席蘭煩躁,“冀省變天了,你清楚嗎?”

  梁紀深的眼睛藏了鉤子,隱晦的,凌厲的,無聲無息勾住何桑,無暇分神。

  “老三!”紀席蘭拔高音量。

  他回過神,從西褲口袋掏出皺巴巴的煙盒,僅剩一支煙了,他低頭點燃,狠吸了一口,語氣心不在焉,“我清楚。”

  “延章住院,老二趁機繼位,獨攬大權。梁璟的后臺是翁家,他又是梁家的長子,誰也害不了他,你的地位呢?中海集團是省里的,不是你的,你如今風光顯赫,等整頓完中海,你卷鋪蓋滾蛋,一毛錢不屬于你!”

  紀席蘭罵歸罵,也曉得沒辦法,她軟磨硬泡,梁延章也沒改主意,好歹是三十多年的夫妻了,既然不講情面,證明他決心已定,回天乏術了。

  “偏偏這節骨眼,你在外省回不來!如果你在場,他顧忌你的脾氣,興許給你一部分。”她懊惱,推搡何桑,“你說呢?”

  何桑抿嘴角,“整頓完中海,還有中盛,中源集團,省里栽培他是器重能力,他在各個企業立下功績,以后退休的待遇...”

  “退什么休!”紀席蘭疾言厲色,甩開她手,“他才多大年紀啊?你想得真長遠,怪不得你們般配,一個個不爭氣的東西!”

  她不吭聲。

  紀席蘭平復下來,回味她的“退休”,沒憋住笑,“你是姚文姬派來的間諜吧,專門和我作對。”

  何桑仍舊不吭聲。

  “梁夫人,恭喜您了。”周太太這時也走出望海樓,“您是晚宴的頭彩兒,二公子是全場的慈善大戶,梁家出盡風頭啊。”

  梁遲徽拍下壓軸的珍珠項鏈,當眾提及未出席的姚文姬,無異于搧了紀席蘭一巴掌,戳破她假惺惺的“母慈子孝”戲碼,以免外界誤會他敬重這位繼母,礙于他的面子也敬重紀席蘭,白白被她撿漏兒。

  周太太譏諷她,她聽懂了,“曾經的周家耀武揚威,去年從西北回冀省,是得罪什么人了?竟然沒資格坐c位了,眼看它高樓塌,塌得太猝不及防了!老二雖不是我親生,我終究是他名義上的繼母,他拍,我拍,都是梁家的貢獻。”

  紀席蘭態度趾高氣揚,“累了,回祖宅。”

  司機伺候她上車,何桑彎腰的一霎,梁紀深開口,“你坐我這輛。”

  何桑攥緊拳頭,渾身冒汗。

  他不催,佇立在闌珊的燈火里,越是明艷,照射得他越是一絲病態的俊美。燈火流動,時而掠過他眉目,時而掠過他修剪利索的發茬。

  梁紀深來得風塵仆仆。

  攪得她好不容易鑄造的防線,險些潰敗。

  司機在他們之間梭巡了一圈,“三公子,何小姐,我先送夫人回去。”

  紀席蘭乘坐的是梁延章的御用座駕,加長的車身,在豪車云集的停車坪也獨樹一幟。

  不過,像賓客所謂的c位,梁紀深的這款國產轎車一出現,梁延章的座駕排不上c位了。

  車駛出望海樓的廣場,何桑凝視著地面烏泱泱的影子,有四五個影子靠近對面的梁紀深,“梁總,您來遲了啊?”

  他笑,“沒邀請我。”

  “沒邀請您?”男人驚訝,“估計是主辦方怕您不賞臉。”

  梁紀深維持著淺笑。

  “一樓的餐廳在營業呢,您不喝兩杯?”

  他揚下巴,“來接她。”

  男人瞧何桑,“何小姐今天艷壓群芳啊,不愧是三公子的女人。”

  梁紀深一手夾著煙,一手拉車門,視線越過車頂棚,望向車水馬龍的長街。

  他分明不看她,可他的每一寸,他曝露在霓虹之下起起伏伏的胸膛,他每一下喘息,都在不加掩飾地擊穿她,粉碎她。

  “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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