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禍水 > 第109章 我是不夠心疼你嗎
  梁遲徽佇立在燈下,面容溫和,“老三,我清楚你有氣,你在冀省的地位高,敵人多,最忌諱流言,是二哥沒注意分寸,對不住你。”他偏頭,瞧出何桑嚇壞了,柔聲細語提醒她,“倒一杯熱水。”

  何桑剛挪了一小步,梁紀深開口,“站住。”

  她頓時不動彈。

  男人解了全部紐扣,夾克也敞懷,襯衫衣襟被夾克的布邊遮住,他腹溝處的肌理賁張不止,何桑明白,他已經瀕臨爆發,在控制情緒。

  他坐下,打量梁遲徽的睡袍,床中央的被褥鋪得整整齊齊,散發女人的馨香,他熟悉這味道,是何桑的。

  她不噴香水,衣服一定會熏香,熏香的香味淺,除非長時間的待過幾天,否則房間氣味沒這么濃。

  “準備睡了?”

  他聲音含著慍怒,厭惡,失意,太多交織在一起,沖擊著何桑,她五臟六腑擰了擰。

  “睡醒了,起來清洗?”梁紀深猛吸一口煙,舌尖抵出一根煙絲,帶點陰鷙的戾氣,“梁遲徽,你的煙不合我口味,我的女人合你口味嗎?”

  梁遲徽皺眉,“老三,我以前風流慣了,你可以侮辱我,不要侮辱你自己的女人。”

  “你心虛什么。”梁紀深注視他,語氣冷颼颼,“我說她跟你睡了嗎?我問你是不是準備睡下了。”

  何桑羞憤交加,“梁紀深...”

  男人咬著煙,目光移向她。

  她渾身在抖,蒼白得可憐,“梁總受傷了,我只是來酒店照顧他。”

  梁紀深仍舊有笑意,那笑意要多涼薄有多涼薄,“醫生不管他,需要你照顧?”

  “梁總是因為我受傷,我本想瞞住,不想鬧大的,我沒想到有人拍了照片...”何桑嘴唇沒了血色,語無倫次混亂不堪,“我在他身上...是廠樓著火,綁匪淋了汽油,梁總抱著我跳窗逃生,是他墊在我底下,我才沒有摔傷。”

  梁紀深的笑意徹底隱去了。

  不惜當肉墊,墊在她身下,梁遲徽何時對女人這樣大仁大義過。

  他在情場的口碑是不錯,出手大方,尊重女伴,不像那些公子哥道德敗壞,正經談過的女朋友背地里也罵他們畜生,可想而知對短擇的女伴是什么下三濫德行。

  冀省的高門子弟圈子,被調侃著劃分為兩類,一類是男人,另一類是梁家的男人。

  梁遲徽貢獻了一大半的好名聲。

  畢竟梁璟和梁紀深不愛混跡情場,梁遲徽混得多。

  可尊重,大方,不代表他豁得出,走心。

  離開他的女人,十有八九意難平。

  相好時,他多金浪漫,婦女節情人節,偶爾談個年紀小的,兒童節都送禮物,可謂盡職盡責,女方受盡“寵愛”,上頭的五迷三道,冷不丁他提分手,繼而一刀兩斷,女人一年半載回不過神,他開始下一段了。

  要說他這種擅長情場游戲的男人動真心,梁紀深不太相信。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老三,你稍等。”

  梁遲徽摘下衣柜內的襯衣長褲,在洗手間穿戴好之后,重新出來,在梁紀深對面的沙發落座。

  “你這股氣是沖我的,你有什么不滿,盡管發泄,別殃及她。”

  何桑失神杵在那,不發一語。

  梁紀深掐了煙,起身直奔她,“我沖你沒話說。”

  他一把扯過何桑,猝不及防的力道,她腳底不穩,踉蹌著朝前,下一秒,梁紀深揚了手臂。

  “和他在公寓幽會怕我發現痕跡,所以來酒店開房了?”

  “老三!”梁遲徽神色驟變,站起拽住他,身體擋在何桑前面,“你不要聽信外人搬弄是非。”

  他反手一搪,制衡了梁遲徽。

  動武,梁遲徽明顯不是他的對手。

  頭頂傾軋而下的黑影,何桑本能閉了下眼,預想中的巴掌并未落下,男人掌心干燥粗糙,撫過她面頰,緩緩發力,仿佛一張厚實的大網罩住她,一時無法喘息。

  “我是不夠寵你嗎,不夠心疼你嗎?”

  梁紀深再惱一個女人,也極少動手,甚至一句粗口都沒講過,或許是他下意識的風度,又或許是他不忍心,他收斂著力氣,指腹頂在她下巴,何桑在他的掌控中抬起頭。

  “知道中海上上下下怎么議論我嗎?”

  何桑搖頭,又點頭,整個人渾渾噩噩。

  “我本來決定對外公開你。你告訴我,事到如今怎么公開。”梁紀深捏住她下巴,“公開我和自己的親二哥共享一個女人嗎,公開我梁紀深的女人對我不忠嗎?”

  何桑的眼淚滴在他拇指虎口,梁紀深咬緊牙根,手在細微的顫,顫到幾乎失控,要動手之際,松了牙關,也松了她,轉身狠狠地壓住梁遲徽,肘關節卡在他的鎖骨和喉結。

  梁紀深曾經在一線奮戰了十年,雖然公訴追查不是刑事破案,和歹徒殊死搏斗的機會不多,但每個月跨省公辦、跨國追蹤,遇到亡命之徒,赤手空拳的干一場,也常有。他身手是相當過硬,十個八個打不贏他是吹,起碼三五個人傷不了他。梁遲徽的體魄也高大精干,終究不及他真刀真槍摸爬滾打練出的本事。

  梁遲徽背靠著墻,同他對視,“老三,你要打要罵,我認,先讓何桑走。”

  “你安的什么心。”梁紀深的壓迫不留空隙,隔絕了所有氧氣,封閉的窒息感令梁遲徽的額頭滲出汗,滾燙的,硌痛的。

  突如其來的一掄,拳拳入肉,悶鈍聲炸開,聽得何桑頭皮脹麻。

  視線里,梁遲徽的白襯衫暈開淡淡的血跡,小傷結咖了,大傷還沒愈合,梁紀深的拳頭砸在他腰腹,導致他傷口撞擊墻壁,完全承受不住。

  何桑跑過去,哭著掰梁紀深的手,“你放開...他后背有傷!”

  梁遲徽第一反應推開她,避免波及誤傷,他看著梁紀深,“何桑失蹤,我去中海集團找你,你不見我。”梁遲徽任由他撕扯,平靜質問,“我在途中給你打電話,你不接。廣平區聚眾賭博,顧江海協助抓捕,整整一下午關機。我沒有邱先生的聯系方式,和邱太太也不熟,我求助不了任何人,你希望我見死不救她,等你去收尸嗎?”

  梁紀深的胳膊連同胸腔,在劇烈的震蕩,顛簸,抽搐。

  “我承認隱瞞了你,那天父親單獨到劇院見她,我情急下失了分寸,那你呢?何桑這次出事,你關心過她嗎,你沒解決好自己身邊的女人,她們爭風吃醋釀成大禍,你憑什么一味怪罪她?輿論影響你,也險些毀了她,她登臺被胡大發冷嘲熱諷,照片事件的罪魁禍首是誰,我不是沒有調查,想必你心里也清楚。”

  有一瞬間,梁紀深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像是一桶桶的水泥澆灌進去,他一沉再沉。

  何桑呼吸急促,試圖觸碰他的手,碰到的一霎,他手指發僵,她不禁嗚咽出聲,“你誤會了...我分明知道你和梁總的關系,我會那么不懂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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