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禍水 > 第87章 你會和她分開,對嗎
  “那兩個男人。”

  宋禾的病號服歪歪垮垮,領口也扯著,她是故意的,等梁紀深救她下來,從他的角度,高聳的溝壑直闖眼底。

  他視線當即回避開,“一個國字臉,一個平頭。我審了他們。”

  宋禾一抖,鬢角的汗一霎鉆了出來。

  原以為他會質問何桑出車禍那件事,沒想到連那場天衣無縫的綁架,梁紀深都沒信她。

  “他們親口供出是一個女人雇傭,酬勞五十萬,并且承諾不報警。萬一有人報警了,強奸未遂不會重判,在他們釋放前,負責養他們的家人,也會盡量保釋他們。”

  “你懷疑我自導自演?”宋禾剛止住哭,猩紅又泛濫,“我拿自己的清白陷害她,你認為我是這種不擇手段的女人嗎...”

  梁紀深定定看著她,“我希望不是你。”

  宋禾死咬,“只憑一個女人,斷定是我嗎?何桑也是女人,梁夫人也是女人,她們都有理由雇兇綁架我——”

  “三十歲左右的女人。”

  有一瞬間,梁紀深感到煩倦,對宋禾,他有過很多情緒,關于男女之情,不關于男女之情,或多或少。

  卻沒有厭煩過她。

  連對峙,爭吵的力氣,都懶得。

  從體內每一根血管滲出的無力感。

  疲累到骨子里。

  “小禾,我說了,我不愿戳破。”梁紀深抑制著脾氣,“你對何桑做過什么,辛欣替你背了鍋,我沒有追究你,到此為止。”

  他站起,樓下的氣墊撤了,消防車也從醫院駛離,護士疏散了圍觀的病人和家屬,走廊恢復了最初的寧靜。

  梁紀深略仰頭,系著領扣,語氣淡漠到極點,“這是我最后縱容你的鬧劇,不會再有下次。”

  宋禾硬著頭皮,穩住神,擔驚受怕了三個月,一直日夜不安,梁紀深當面挑明了,也許峰回路轉,反而好應對了。

  辛欣說過,她住南海灣,不如何桑近水樓臺,睡一起有睡一起的優勢,床上撒嬌哭一哭,男人鐵定心軟相信了。

  之前的綁架,她雖沒大礙,畢竟受傷了,全身淤腫,那幅狼狽的場面,男人是理智不了的,她和辛欣說何桑是主謀,梁紀深根本沒心情分析合不合理,就默認了。

  看來,他終歸是信任何桑,覺得她不是為非作歹的女人。

  因此事發后扣押了“綁匪”,撬開他們的嘴。

  曾經的梁檢,是市里最出色的審訊專家,再硬的牙口,再倔的骨頭,到他手里,沒有扛得住的。

  那兩人豈會是他的對手。

  一個回合也堅持不了。

  “深哥,是我的錯,我不該隱瞞你,不該和辛欣同流合污...”宋禾淚眼汪汪,“是她找到我,要我合作,栽贓何小姐,我不敢...我知道你會生氣,你生氣的事,我不敢做。我沒有答應辛欣,她一氣之下報復我,雇傭那兩個人強奸我,他們不是在演戲,他們險些得手了,是我奮力反抗...”

  她痛哭,“辛欣鏟除何小姐,也鏟除了我,她是你身邊唯一的女人了,她不上位誰上位呢?”

  梁紀深居高臨下俯視她,沒有半點波瀾。

  “車禍呢。”

  “是辛欣——”宋禾面色慘白,嘴唇抽搐著,“她慫恿我的...我是恨何小姐,恨她奪走了你,恨她的存在導致你對我冷漠了,我只要想起你和她躺在同一張床,我嫉妒,我心如刀割,你明白嗎...我不是真要她的命,是辛欣告訴我,那個男人車技很好,他嚇唬何小姐...”

  “嚇唬?”梁紀深眼神帶了一點鋒利,“如果不是我在車上,護了她一命,她不會活著走出那輛車,辛欣沒這么大的膽子害她。”

  宋禾怕了,徹底怕了,她摟住男人,“你寧可相信辛欣,不信我嗎?辛欣沒膽子,辛欣仁慈,難道我就惡毒嗎?辛欣對你什么心思,你一清二楚...女人為了得到心愛的男人,什么都做得出,我太糊涂了,才會被她當槍使。”

  她哭得可憐,上氣不接下氣抽噎,“深哥,你從來沒有為其他女人怪罪過我,從來沒有...”

  梁紀深默不作聲蹲在她面前,手抬了抬,凝滯在半空,好半晌,他落下,輕撫宋禾的肩,“行了。”

  她鼻子酸得難受,心頭更澀。

  “1月份發生的事,你今天才問我,你疑心我,又憋著,我們已經生疏到這個地步了嗎...”

  病房內充斥著消毒水味,刺鼻,陰涼,宋禾折騰得一片凌亂,梁紀深扶了她一把,“以后別鬧了。”

  她趁機再次摟住他,泫然欲泣,“女人有幾個大度的,何小姐忍受得了我嗎?我比她早認識你,我更忍不了她分享我的男人。”

  “小禾,她沒有分享你的男人。”

  梁紀深微不可察皺眉,“何桑跟我時,我只有她這一個女人,她沒搶你的,你也不需要忍受她。”

  “不需要?”

  “嗯。”他揉著太陽穴,“不需要。”

  換季以來,梁紀深的頭痛時不時發作,去年這陣,正好是何桑陪著他,她從沒像宋禾這樣雪上加霜的鬧過他。

  他其實非常反感女人尋死覓活,感情沾了威脅,便沒多大意思了。

  宋禾意會錯了,“你決定和她分了,是嗎。”

  她眼眸淚水洗過,閃爍著水光,有激動,有期待。

  梁紀深是個有分寸、體諒女人的男人,尊重女人的價值,燒菜,熨衣服,生病了照顧他,他都記著,事后補償,有來有往的,既索取也舍得付出。宋禾想,他是在乎自己的,不然她中午跳樓,他不會下午就心急如焚從冀省趕來,3小時的自駕,坐高鐵也要1小時58分鐘,他一定在乎她的安危勝過所有。

  可他的情意究竟剩了幾分,她又琢磨不透。

  梁紀深待她,好像設了一道無形的線,她不碰,他會常來看她,留下吃飯,推掉會議帶她買珠寶,梁家打來電話,他也接,不遮不掩的坦白在她這里,宋禾一度是高興的,他承認她,給足她體面了。

  只是過夜,親吻,宋禾百般暗示,他不大接招。宋母勸她慢慢來,生意場上有魄力的男人,都不是戀愛腦,不黏糊,而且分離太久了,他要適應,要重新熱乎。

  越逼他,越適得其反。

  梁紀深抽出被她摟住的胳膊,上半身伏低,近在咫尺的他眼里終是有一絲柔情,“我和她分不分,小禾,與你無關了。錢,房子,車,你想攀上哪個男人,我都可以滿足你,你當初,不是也選擇了錢嗎。”

  風寒浸浸的,宋禾脊梁骨冒著寒氣,“什么...”

  他直起身,“我講得很明白了,小禾。”

  “梁副書記——”

  宋禾的主治大夫曹醫生這時在門外喊他。

  梁紀深邁步要走,宋禾拽住他褲腿,“深哥...我沒有!”

  “你沒有什么?”

  男人太過平靜,平靜得無論她回答什么,都像是心虛,欲蓋彌彰。

  宋禾淚珠撲撲簌簌往下滾,“你還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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