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禍水 > 第52章 發泄
  梁紀深走出燕京大酒樓,霓虹照得他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人像失了控,直挺挺地朝地面栽去。

  周坤安頓完何桑,正好返回,伸手扶住了他,“你從公司來?”

  他沒答。

  周坤又問程洵,“他沒休息?”

  程洵搖頭,“連軸加班,一周了。”

  “中海不是有九個委員嗎?你把工作派發下去啊!”

  “省里器重梁先生,只信任他。”

  周坤嘆氣,梁紀深當年在大學就是系里的骨干,系主任和校長很欣賞他,公檢法部門的實習也優先考慮他,忙得沒空談戀愛。

  畢業前夕的崗位分配,三大機關爭搶他,甚至承諾只要梁紀深去,每年給學校增加十個實習名額。

  他的事業心,純粹是日積月累磨的。

  “梁遲徽摻和了。”他臉色不好看,“我準備盡快送她出省。”

  周坤點點頭,“送吧,遠離是非。”

  程洵撐傘擋風口,罩著男人下臺階,生怕他再感風寒。

  紅旗泊在停車場最隱蔽的一個車位,燕京大酒樓屬于娛樂性質的場所,梁紀深在職,其實不方便出面,遇到熟人,容易招惹非議。何桑這會兒披著他的大衣躺在后座,車內開了閱讀燈,她細長的影子印在玻璃上。

  直到這一刻,男人才吐出胸腔堵住的那口氣。

  他坐上車,眼角余光里是她脖頸的紅酒漬,一塊接著一塊,v領毛衣歪歪扭扭,隱約是中空的,桃子似的小半圓隨著她的喘息一顫一顛,一搖一晃。

  哪個男人受得了這種誘惑。

  梁紀深擰眉頭。

  隔了半晌,他拽過何桑,扳正她身體,將大衣的衣襟聚攏,裹得嚴嚴實實。

  “你來燕京干什么。”

  她嘴唇輕輕蠕動,“團建聚餐。”

  梁紀深靠著椅背揉太陽穴,“煙。”

  他口袋里那盒煙落在包廂了,忘了拿,程洵拆開一包新的,遞到后面,“姚文姬今天下午搬回老宅了,夫人安排她單獨住三樓,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梁董竟然同意她住在二樓客房,而且她絲毫不像患了絕癥,膚色紅潤容光煥發,還親手給梁董煮宵夜,保姆聽到梁董對她說,很懷念她煮的味道。”

  梁紀深咬著煙,后槽牙的骨廓繃成一根弦,何桑越是壓抑著哭聲,他繃得越是狠,下頜青硬的胡茬也抻得根根直立。

  “夫人讓您速回老宅商量對策...”

  他不耐煩了,猛地一砸手機,屏幕在撞擊下四分五裂,“沒完了。”

  音調沒起伏,聽不出喜怒,卻已經隱忍到極限。

  何桑這次,比哪次都兇險。

  周家的當家人是叱咤風云半輩子的人物,為所欲為毫無顧忌,即使在他手里吃了虧,追究后果也是不痛不癢。

  誰會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去撼動那位的根基呢?

  程洵試探說,“我幫您給夫人回個話,明天去老宅?”

  梁紀深依然沒反應。

  “那我自己做主了。”程洵小心翼翼鎖了車門,又升起前后座之間的擋板。

  私密的空間內,他脾氣往上涌,“傷哪了?”

  小小的一團,狼狽又香軟,裙角似有若無蹭他的手背,被他嚇唬得不敢哭了。

  “什么時候添了習慣?”梁紀深面色鐵青,像是興師問罪。

  何桑茫然看著他。

  “你們劇院規定半夜聚餐不穿內衣?”

  包房里的場景在腦海卷土重來,何桑不自覺發抖,“我白天爬山,出汗黏著不舒服,所以去洗手間脫了。”

  “他碰你哪了。”

  何桑抖得更厲害了。

  “碰你胸了?”梁紀深突然捏住,力道有些兇,她下意識掙扎。

  “那天替周宸出頭沖我翻臉,剛才他怎么不護著你了,任由你受欺負?”

  何桑實在痛,男人手勁兒大,戾氣十足,純屬捏她發泄,“他不在!”

  “你以為他在就有膽量進包廂撈你?他在這號人的眼中不如一條狗。”

  “我下車...”梁紀深的眼神刺得她如坐針氈,何桑越過他去推車門。

  快十一點了,周圍除了住院部大樓亮著燈,連個人影都沒有。

  他摁下車窗,寒風沿著縫隙灌進來,刀片一般割得臉疼。

  何桑凍得本能一縮,梁紀深也冷靜了幾分,知道自己話說重了,她接受不了,他把剩下的半支煙戳在滅煙器里,平復后開口,“那人的背景我也要敬著,如果我沒趕過來,你在包廂什么樣?”

  活活剮下一層皮。

  這個老周,玩得很花,和胡大發一樣有特殊的癖好,胡大發有錢沒勢,有主兒的、有后臺的女人,他不會強來。可老周不在乎,相中了,他有底氣下手。

  何桑迄今為止只有他一個男人,梁紀深也始終尊重她的感受,沒做過出格的,這一具嬌滴滴的骨頭想要過老周這關,得搭上半條命。

  “還見過誰?”

  何桑趴在他腿上,渾身癱軟一動不動,“梁總。”

  男人深吸氣,沉默著。

  車開始發動,在引擎聲里,梁紀深撫摸她后背,一下一下地,所有的氣惱都壓住了,“別哭了。”

  這輛車前腳駛離,一輛銀白色賓利從后門駛出,司機熄了前燈。

  “三公子接走了。”

  梁遲徽睜開眼,“她出事了嗎。”

  “應該不會出事,因為老程沒行動。”

  老程是本區治安大隊的大隊長,梁遲徽提前打過招呼,10點40分梁紀深還不到場,老程以抓賭的名義包圍酒樓,闖進包廂救她。

  雖然萬無一失,但不排除老程臨時掉鏈子,因此梁遲徽沒撤,一直等在停車場。

  而梁紀深是10點38分上樓的。

  司機好奇,“假如三公子來晚了呢?梁總,您會動手嗎。”

  梁遲徽又閉上眼,“也許會。”

  他調虎離山精心籌備的禮物,不能讓任何人搶在梁延章的前面嘗了鮮。

  當然,這樣一朵養在男人掌心的嬌花,被老周染指了實屬可惜,梁遲徽也于心不忍。

  沖這份不忍,他大概率會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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