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禍水 > 第43章 能捧你上天,也能摔死你
  車漸漸駛離,何桑在后視鏡內濃縮成一個小藍點。

  梁遲徽不由發笑,“她會信嗎。”

  司機問,“信什么?”

  “中毒。”

  “何小姐可不傻,她是搞不懂您的意圖,裝傻對付您呢。”

  梁遲徽看向窗外一排排倒退的枯樹,“看似很好拿捏,實際有心思。”

  司機不解,“您將何小姐調到外省,是什么目的?”

  “當然是制造機會。”男人漫不經心支著下頜,“在老三的眼皮底下,父親不敢過分,躲開了老三,就不一樣了。”

  “梁董不是打消念頭了嗎?”

  梁遲徽嗤笑,“他一輩子沒有得不到的,你以為他真打消了嗎。”

  “您擅自行動...會得罪三公子的。”司機擔憂后面的隱患,“如今梁氏集團的項目是中海審批,梁董都敬著他,您別蹚渾水了。”

  男人不甚在意地靠著椅背,“你調查她了?”

  “何小姐背著一個官司,和她父親的死因有關。”

  梁遲徽聞言抬眸,“他父親是誰。”

  “何晉平。”司機查得很詳細,可查到的底細不多,“市場監督辦公室的副主任,負責大型工程的質量驗收。”

  梁家和政圈來往密切,但這號人,職務不高,權力也小,比較雞肋,梁遲徽沒什么印象。

  不過,這姑娘不顯山不露水的,背后藏的秘密還挺多。

  黎珍周二下午讓何桑陪自己出席一場晚宴,規格非常盛大,邀請了兩百多人,何桑怕碰上那位。

  “他不會來的。”黎珍篤定,“我小舅舅是人民醫院外科主任,他說宋禾的診斷報告是勞累過度導致昏厥,住院了。”

  宋禾沒上過班,梁紀深一直養著她,要錢有錢,要寵愛有寵愛,她能累什么。

  黎珍義憤填膺,“在床上累的吧?”

  何桑深呼氣,“他呢。”

  “我小舅舅去查房,他在陪護,文件也搬到病房了,一邊照顧一邊辦公。”

  她胸腔繃得慌,“我不去了。”

  “我要穿高跟鞋艷壓群芳!”黎珍急了,“摔跤了會流產的,你得扶著我。”

  黎珍還算貼心,準備了禮服,何桑保守不愛出風頭,于是選了一款長度覆蓋腳踝的珍珠色流蘇裙,這顏色挑人,膚白的顯白,膚色暗的簡直是災難。

  好在,她駕馭得十分契合,窈窕明艷的靚白。

  到達現場,禮儀小姐引領黎珍走vip通道,以前何桑跟梁紀深也見識過幾回世面,觸景傷情,挺不是滋味,到處是他的影子,是他談笑風生喝酒的畫面。

  “那個是薛太太。”黎珍指著東南角站位的女人,“她老公入贅的,倒插門女婿,娘家投資了八千萬,扶持女婿開了一家網絡直播公司。”

  女人氣質確實高雅,長得像明星許晴。

  有錢有顏,何桑想婚姻大概率很和諧。

  “然后呢?”

  “和自家公司的網紅勾搭成奸,變前夫了唄。打官司分財產滿城風雨,娘家臉面丟盡了,她竟然有勇氣來。”黎珍咂舌,“男人啊,吃糠的山豬吃不了細菜,老婆那么優秀,他去泡賤人。”

  她又指西北角,“那個孟太太,老公少個蛋。”

  何桑忍俊不禁,“為什么啊。”

  “捉奸啊!孟太太抄起臺燈砸小三,結果砸歪了,砸得孟總當場蛋爆裂。”黎珍繪聲繪色描述,“經過奮力搶救,只保住了左邊的,右邊的廢了,同行背地里喊他獨蛋大俠。最奇葩是沒離婚,現在恩恩愛愛的。”

  豪門夫妻的內幕可真勁爆。

  “那你老公呢,不孕不育沒泄露?”

  黎珍得意,“我嘴巴緊吶,她們太信任小團體的姐妹了,富婆之間互相嫉妒的,嫉妒你老公有錢啦,嫉妒你保養得好啦,捅刀子的往往是最親密的人。”

  此時身后響起一陣騷動,夾雜著幾句模糊不清的梁副書記,何桑咬緊牙關,像中了咒語,一動不能動。

  “我沒騙你,宋禾真病了!”黎珍顯然也懵了,“蔚然慈善晚會已經舉辦十六屆了,每一屆都是梁遲徽代表梁氏出席,業內有個心照不宣的規則,到場的一定是現任老總,或者未來繼承人。梁家要大洗牌了嗎,梁三上位了?”

  梁紀深任職省企副總,職銜屬于廳級,身份今非昔比,未必是代表梁家,十有八九是代表中海集團。

  何桑沒忍住扭頭,他佩戴了一枚男戒,在象征著忠誠、有伴侶的中指。

  在男人身邊那一年,他從沒戴過。

  她一早知道,如果和梁紀深分開得不體面,難堪的是自己。

  他皮相好,背景強,人又出眾,橫看豎看全是她這個戲子占便宜,但凡委屈意難平,只會被罵胃口太大,戲太多,沒吸夠梁紀深的血。

  因此,何桑絕口不提他,接受這段感情所有的不公平。

  明亮的水晶燈下,梁紀深的唇鼻更加英氣立體,一張五官濃度極高的建模臉。他相當低調,梁家的男人似乎并不熱衷于交際,梁遲徽是,他亦然。

  可越是低調,男人越想巴結,女人越想攀談,一出場反而是焦點。

  梁紀深朝眼熟的賓客微微頷首,眼生的索性視而不見,很快消失在人群。

  何桑望向那扇門,標牌是男貴賓休息室。

  在場的無一不是精英顯貴,貴中之貴的,鳳毛麟角。

  幸好,她清醒。

  這樣風華奪目的男人,又豈會在她的世界里長久。

  八點鐘的時候,黎珍去女賓休息室見幾個關系不錯的富太太,三個在外間斗地主,一名短發太太在里間按摩,男技師眉清目秀的,娘里娘氣的帥,太太吃他豆腐,他也笑吟吟配合。

  黎珍推門進來,她立馬收斂了,“曾太太有喜了啊,曾總呢?”

  “他在國外賺大錢呢。”

  何桑和她也對了個眼神,她不是很友好。

  她是胡大發的太太,本來胡大發死纏爛打何桑,胡太太卻懷疑何桑勾引他,在劇院門口拉橫幅,給院里寫舉報信,往臺上潑油漆,折騰了很久。

  直到梁紀深出現,胡太太才罷休。

  “搓麻將嗎?”黎珍拍了拍另一位太太,“玩兩輪大的。”

  她們如臨大敵,“不玩了,你手氣太好。”

  “我少贏點,明天請你們蒸臉。”

  何桑在一旁看著,黎珍只比自己大七個月,在中戲,何桑是班里年紀最小的,黎珍倒數第二小。

  論事業,何桑混得好,論家庭,黎珍是全班女同學的典范,老公身價十位數,本市富豪榜的常客,游刃有余在闊太圈左右逢源。

  胡太太突然問何桑,“小何,你有男朋友嗎?”

  何桑一愣,沒料到這把火燒到自己這兒來了,“我不考慮談戀愛,劇院太忙了。”

  “個人大事不能耽誤嘛。”胡太太拉住她手,“我娘家弟弟儀表堂堂,家里有錢,未婚,他今天也在呢。”

  話音未落,門被大力撞開,“姐,那女的太胖了,至少130斤——”

  “李鶴!”胡太太呵斥。

  他頓時蔫了,站在何桑前面,眼一亮,“是她啊?”

  胡太太喜滋滋,“你也留意小何了?”

  李鶴上下打量何桑,怪不得,梁家的三公子眼高于頂,卻和她不清不楚的,是帶勁。不像那些賣肉吸睛的女人,她打扮得清純,可掩不住一身瓷白細膩的好肌膚。

  “姐,我陪她去大廳吃點東西,你瞧她瘦的。”

  “才認識就學會疼人了?”胡太太撇嘴,“你不要嚇到小何,人家比你矜持多了。”

  黎珍和太太們斗地主斗得正上頭,完全顧不上何桑,她走出休息室,與男人隔開一米的距離。

  她腰細,臀翹,這款長裙剪裁也貼合,背部的蝴蝶骨若隱若現凸起,即使規規矩矩的走路,也顯得搖曳生姿,李鶴在后頭一掃,快步追上。

  “你談過幾段?”

  何桑覺得一個字不講不禮貌,她沒什么表情反問,“那你談過幾段?”

  李鶴挨著她走,“一段,我初戀,藝校的系花。”

  她后退,趁機拒絕,“你不誠實,我們沒必要聊了。”

  “哎——兩段。”李鶴拖住她,“真兩段,都睡過。”

  何桑再次退后,嚴肅起來,“你別動手動腳的,咱倆不熟。”

  “動動嘴,動動腿,不就熟了?”

  她膈應得不行,推開他往人多的地方跑,李鶴拽她,“你知不知道戲子是我們這些男人的玩物?我們能捧你上天,也能摔死你,裝什么清高啊!”

  梁紀深從休息室出來,正好目睹這拉拉扯扯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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