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禍水 > 第23章 你們住一起?
  紀席蘭在梁延章懷里啜泣,“我不管梁璟,別人背地里罵我是惡毒繼母,人言可畏,你會一直信我嗎?”

  梁延章安撫她,“我不信你,信誰。”

  “文姬姐比我早嫁給你,這些年你根本沒忘了她,是她背叛你,你抹不開面了,不然你哪舍得離婚啊。”紀席蘭抽開身,怨氣十足,“她住進老宅,你們朝夕相處,你心疼不心疼?”

  梁延章打手勢示意何桑落座,一雙眼盯著她,心不在焉哄紀席蘭,“分開二十多年了,你吃文姬的醋?”

  “我不吃文姬姐的醋,我吃小姑娘的醋,你現在——”紀席蘭一扭頭,發現何桑站在后面,她眼眶內汪著的淚倏地凝住。

  何桑上前一步,“梁夫人。”

  她沒應聲。

  梁延章一邊脫外套,一邊解釋,“華誠集團老宋的親侄女訂婚了,未婚夫是省話劇院的演員,我過去看了一場,那小子人高馬大,很精神。”梁延章隨手將外套交給保姆,很坦蕩的樣子,“正好何桑在,你不是和她投緣嗎,我帶她回老宅陪你解解悶。”

  這句點醒了紀席蘭。

  順著梁延章,他稱心如意了,自己的地位也更牢固。

  她立馬恢復笑容,“其實我是不了解小何,上次接觸完我心里也稀罕她。延章,你怎么不打個電話通知我呢?我安排小何愛吃的飯菜。”

  梁延章對于紀席蘭的賢惠識大體非常滿意,“去飯店吃,我訂了粵菜的餐廳。”

  “你對小何啊,真是周到。”紀席蘭拉住何桑的手,“愛吃粵菜?”

  “我不挑食...”她整個人拘謹,“也吃不多。”

  “可要多吃些,你太瘦了,以后備孕,養胎,哺乳,必須好好調養,很辛苦的。”

  何桑莫名不自在,紀席蘭的大度,關懷,仿佛故意演給梁延章瞧的,而且她的姿態,大房味兒太濃,不對勁。

  梁璟的司機老楊跨進玄關,湊巧目睹這一幕。

  他假模假樣地咳嗽,“梁董,夫人。”

  梁延章喝了一口茶,掩飾不住的高興,“梁璟今晚回老宅?”

  “梁秘書長臨時有緊急公務,不回。”老楊畢恭畢敬轉達梁璟的指示,“我來接何小姐。”

  紀席蘭聞言瞇起眼,“梁璟讓你接的?”

  “自然是。”老楊回答得謙卑客氣,“否則我哪敢擅自從梁家接人呢。”

  梁延章卻徹底不笑了,“梁璟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聽吩咐,至于其他,不如梁董親自去問。”

  梁延章摩挲著手腕的佛珠,不疾不徐看紀席蘭,后者親昵攬住何桑,“你告訴梁璟,小何在老宅,我會照顧好她,一個大男人接她干什么啊,孤男寡女的,梁璟一向注重聲譽,我記得他極少和女人來往的。”

  老楊開始冒汗,紀席蘭寥寥數語勾起了梁延章的猜忌,霽月光風的梁璟像一株清高出塵的天山雪蓮,他比任何男人都應該按部就班門當戶對,與同樣高不可攀的女人結為連理。前腳回國,后腳就“沾”了戲子,梁家萬萬不容,對長子寄予厚望的梁氏集團也不容。

  紀席蘭有兩把刷子,玩出了四兩撥千斤的水平。

  “梁秘書長在整理翁瓊夫人的遺物,得知何小姐在老宅,請她當面一敘。”

  梁延章不肯放人,端坐著一言不發。

  老楊沒工夫耽誤,“梁董,知子莫若父,您最清楚梁秘書長,他時間觀念很重,他命令我六點前帶何小姐去3號院,假如超時了...”

  后半句點到為止,留了懸念。

  梁延章已年過六十,身板絲毫不佝僂,他此時又挺了挺,“帶走吧。”

  紀席蘭全程沒再插嘴,目送何桑跟著老楊離去。

  *

  梁璟的3號院,何桑來過一回。

  開門的是男保姆,今天再來,門沒鎖,客廳空空蕩蕩,二樓有窸窸窣窣的對話聲。

  她邁上樓梯,直奔聲源處。

  門敞了三分之一,靠墻壘砌了一組紅實木的書架,像是書房。

  何桑正要敲門,無意一掃,舉起的手又懸在半空。

  桌角是男人修長筆直的腿,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緩緩蹲下,“你會留在國內嗎。”

  梁璟一手虛虛地握拳,搭在桌上,另一手翻書,拇指捻了一頁,“沒定。”

  女人哀求,“那你能帶我出國嗎?”

  梁璟心無雜念看書,“什么理由帶你。”

  “梁老師。”女人忽然脫掉開衫,又松開發髻,微卷的長發流瀉而下,一張清麗素雅的面孔,“十年前,我為了你報考國際關系學院,我想接近你,成為你的助手,愛人,選擇了這條路。你試著喜歡我,接納我,好嗎?”

  梁璟皺眉,拿起散落地上的衣服,眼神回避著女人,手披在她肩膀,“你再這樣,永遠不準踏入這扇門。”

  女人無助又無望,彎腰伏在他膝間,視死如歸的熱切,“你知道我有多么愛慕你,癡迷你嗎。”

  何桑捂住嘴,沒發出一丁點聲響,躡手躡腳后退。

  梁璟略側過身,平靜得沒有波瀾,“你不該愛慕我。”

  “愛慕是無法克制的,它是喪失自我的激情。”女人含著淚,“梁老師,你總要結婚生子的,那個女人為什么不能是我呢。”

  “何小姐,您沒進去嗎?”

  老楊一開口,驚擾了書房里的一男一女,梁璟望向書房門,四目相對,何桑手一抖,門完全推開,“我什么也沒看見,沒聽見。”

  他審視老楊。

  “我接到大使館的電話,詢問您明年是否連任,讓何小姐獨自上樓了。”

  梁璟神色漠然,“你先出去。”

  這話,是沖女人。

  她匆匆穿好衣服,不死心仰起頭,“梁老師——”

  “你還要胡鬧嗎。”梁璟臉上沒多大的情緒,加重了語氣。

  女人憋回眼淚,走到門口,又停下,直勾勾打量何桑。

  梁璟的私宅竟然有第二個女人進來。

  她和他相識十年,也是費盡了心機得到一次半次獨處的機會。

  沒有女人比她在梁璟的身邊更久了。

  “許姑娘?”老楊喊她。

  女人不由一顫,“楊叔,能麻煩您送我一趟嗎。”

  老楊征求不遠處的男人,梁璟點了下頭,“送她。”

  他們離開后,書房只剩何桑與梁璟了。

  男人眉目極為寡淡,倒是彬彬有禮,“喝什么。”

  “我不渴。”

  “又不渴?”他動作稍頓,“不是初次見面了,我很嚇人嗎。”

  若是梁璟嚇人,那不嚇人的男人世上沒幾個了。

  梁家教養兒子方面,在省里是出了名的好風評,吃喝嫖賭不務正業、玩弄女人此類的丑聞,從未有過。

  在權貴圈那群公子哥中,已是稀奇了。

  何桑搖頭。

  “你害怕我?”

  不是怕,是畏懼,肅然起敬。

  無論誰面對梁璟,都會感覺到震懾。

  她仍搖頭,“你找我有事嗎。”

  男人干脆否決,“我不找你。”

  “那你接我過來...”

  “受人之托。”外面夜幕降臨,梁璟打開燈,“我欠老三一個人情,他在老宅帶不走你,所以委托我。”

  白光刺目,晃了何桑一下。

  梁璟起身,從杯柜內取出一只沒拆封的玻璃杯,撕開包裝,“咖啡,果汁,冰水。”

  她舔了舔唇,“果汁。”

  “這三樣,我這里都沒有,溫水喝嗎?”

  何桑一怔,對上他視線,男人莊重正經,于是她沒忍住笑。

  梁璟瞥了她一眼,“笑什么。”

  “笑你幽默。”

  “我的話術習慣,”他繞過書桌,去一旁的飲水臺,“關注過外交談判嗎。”

  何桑以前真沒關注過,直到認識梁璟,嚴格意義講也談不上認識,比陌生人熟悉,她翻過網上的新聞,梁璟露面次數比較少,涉及跨國貿易或是同胞安全的重大問題,他才會出現。

  年初的海外撤僑局勢緊迫,大使館信號失聯,是梁璟當機立斷,壓制了國外官員,現場的對峙視頻傳回國內,梁璟的沉著氣質,臨危不懼的風采,一度掀起熱議。

  何桑回神,“我偶爾看記者會。”

  梁璟斟滿溫水,遞給她,“提問記者的任務是抓住發言人的漏洞,引導矛盾,因此我不會給出明確的答案,會留有余地。”

  她接過水杯,“我要果汁暴露了意圖,你可以對癥下藥,如果我要水,你也有現成準備,堵得住對方的后招。”

  “你的聰明很吸引一種男人。”梁璟走回書桌后,面向落地窗,“遠離梁家的人,我已經不欠老三人情了,再有下次,我不會出手。”

  何桑看著他。

  梁璟再沒轉過身來,她朝他的背影小聲道了別。

  從3號院出來,十米開外的物業大樓,一輛車打著雙閃。

  何桑迎上去,揭過后車窗,梁紀深坐在里面。

  他戴了一副金絲邊眼鏡,緞面白襯衫,棉質的深灰長褲,不是往常板正嚴肅的正裝,是休閑商務款,清俊干練。何桑這一年從沒見過梁紀深戴眼鏡,不得不承認,他很適合,根植入骨的野性與成熟中,又透著難得的斯文利落。

  她坐上車,“你來多久了?”

  男人睜開眼,一股宿醉感,“半小時。”

  何桑在老宅待了二十來分鐘,在梁璟的住處也待了十多分鐘,顯然,他是尾隨梁延章的車。

  程洵在前面沒吭聲。

  當時車上只有他在,負責接何桑下班,是梁紀深知道她被帶走,草草結束了應酬,馬不停蹄趕來這邊,闖了三個紅燈。

  何桑的背包鏈沒拉嚴,露出半截首飾盒,梁紀深抽出,只一眼,脖頸到太陽穴緊繃成一條直線,皮下的青筋突漲,眼底似是刮起風雪,寒意徹骨。

  她也驚著了,胳膊挨了挨他,“梁紀深?”

  男人面目陰沉,四肢僵硬,沒半點熱乎勁。

  程洵也認出這款,他萬分凝重,“何小姐,這是梁董原配夫人生前最心愛的項鏈。”

  何桑一愣,“翁瓊的?”

  梁紀深丟到副駕駛,“我替你還回去。”

  她原本就沒打算收下,可是院長代她接受了,私下還,劇院不知情,以為她真收了,少不了流言蜚語,何桑的本意是在院長面前還,梁延章頻繁捧場,三人碰面時候很多。

  不過梁紀深出面還,那更加名正言順了。

  男人的西裝染了烈性的酒味,摻著煙味,車廂關了窗,蔓延開來。

  何桑湊近,聞了聞他下巴,胡茬是尼古丁的清苦氣味,“你抽了多少煙?”

  他心思深得厲害,沒太認真聽,“一根。”

  “一盒吧?”

  梁紀深目光落在她身上,“嗯。”

  “喝酒了?”

  她一提,他覺得頭痛,抬手揉了揉鼻梁,“嗯。”

  何桑拍駕駛椅,“程秘書,你們去應酬了嗎?”

  “是有酒局。”程洵沒敢撒謊,“二公子約了張承業,席間梁先生和張承業和解了。”

  “張氏和梁氏不是敵對嗎?張承業買梁遲徽的面子?”

  “有一單項目,二公子做主讓給了張承業,張家有三個女兒,只他一個兒子,即使是廢物,將來也會繼承家產,但人盡皆知張承業是個胸無大志的紈绔子弟,他也急于作出成績立功,封外界的嘴。二公子利用這點和他交易,他答應不追究了。”

  張承業調戲宋禾未遂,說破大天,賠錢而已,要張氏的太子爺吃牢飯,誰也沒這能耐。

  反而是梁紀深理虧,畢竟他把張承業打得鼻青臉腫的,張家疼兒子,借機刁難梁家,于情于理是穩贏。

  這時,梁紀深按摩的手一停,“梁遲徽是不是調虎離山。”

  程洵明顯沒往那兒想,懵了一秒,“給梁董爭取良機?”

  梁紀深的頭又是一陣鈍痛,拇指和食指分到最大,摁壓前額。

  等了片刻,程洵說,“夫人也很依著梁董的心意,這要是成了...”他瞄何桑。

  她別開頭,注視窗外。

  梁紀深單手環住她腰,禁錮在胸口。

  低下頭,鼻息是她的發香味。

  他臂力緊,抱得也緊,何桑的衣領在廝磨下扯開,削薄細窄的肩頸線映入他眼里,白膩膩的,活色生香,像一塊誘人的奶豆腐。

  梁紀深整張臉埋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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