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禍水 > 第21章 不愿意?
  何桑走過去,拍他后背,“梁紀深?”

  他攥著毯子,手背攥出青筋,極為忍耐,“水。”

  她慌了神,“你不舒服?”

  茶幾有一個溫度計盒,她打開,測過的體溫顯示37.8度。

  何桑蹲在電視柜前,手忙腳亂拉抽屜,“你是不是把藥箱擱在麓山了?”

  男人嗓音沙啞得聽不清,“我不記得在哪。”

  “程秘書——”她叫程洵,打算吩咐他請醫生,腰間突如其來的沖擊,她整個人后仰,摔在男人渾厚結實的懷里,他翻騰著調換位置,何桑在下,他在上。

  梁紀深的襯衫撕扯得散散垮垮,目光染著情欲,是足以吞噬她的欲。

  何桑意識到自己中計了,推搡他,卻感受到他的胸膛比額頭還燙,燒得更嚴重了。

  “我去買藥。”

  他沒松手,“還回來嗎。”

  何桑喉嚨晦澀,“回來。”

  “知道我的病因嗎。”他伏低,挨著她脖頸,溫聲說了一句。

  她一偏頭,心灰意冷的態度,“程洵接我來,就是為了這事嗎。”

  梁紀深不禁擰眉。

  “你有宋小姐,還缺女人?”

  他眉頭擰得愈發緊,連帶眼神也沉了,“我哪來的女人。”

  何桑理解得離譜,“我不賣。”

  梁紀深惱了,“誰讓你賣了。”

  她閉上眼,不出聲。

  男人胳膊撐著地,沒有徹底壓下來,他確實頭昏腦漲,掌握不好力度,她又瘦弱,容易壓壞了,“不樂意看我?”

  梁紀深扳住她下巴,迫使她面向自己。

  四目相對,他焚著一團烈火。

  “項鏈喜歡嗎。”

  她氣性大,“不喜歡。”

  梁紀深俯視著她,“想要什么禮物。”

  何桑咬住涼浸浸的唇,差點咬出血絲,“都不想要。”

  她其實是個極端的性格,乖巧安分,可不服軟。

  外軟內硬。

  梁紀深給了臺階,別的女人巴不得趕緊下,她真不一定下。

  男人右腿頂開何桑,擠入空隙,“不鬧了,好嗎。”他頓了頓,“我收回。”

  她眼淚吧嗒吧嗒掉,氤濕了他衣領。

  梁紀深心尖一疼,“住麓山。”

  何桑看著他。

  他重復,“我也去住。”

  憋了半天,她吐出五個字,“我不做情人。”

  梁紀深也看著她,“那你做什么。”

  可話到嘴邊,何桑又咽回去了。

  和宋禾搶正牌的名分,不免自取其辱。

  見她不搭腔,梁紀深吻住她,何桑抗拒著,他索性捏開她唇齒,兇狠深吻進去。

  梁紀深太強勢了,成熟男人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也有成熟男人的掌控欲,他的世界里女人只能臣服,不能逃出他的手心。

  何桑眼皮刺痛,五臟六腑都發脹。

  她不是愛哭哭啼啼的女人,尤其在他面前,心情好了,發自內心笑,心情堵得慌了,強顏歡笑。

  黎珍告訴過她,耍脾氣甩臉子的小女孩戲碼,不適用于這一類理性大于情感的男人,同樣在背后陰謀詭計也會玩翻車。

  她一直真心實意,沒算計過他任何。

  梁紀深嘗到舌根咸澀的味道,凝視了她一會兒,直起身,手拂過她眼睛,“別哭了,我不碰你。”

  何桑爬遠,整理著衣服,“讓程秘書送我。”

  他驀地氣笑,“程洵送你,誰照顧我?”

  “宋禾。”

  “故意氣我,嗯?”梁紀深鉗住她手腕,舉過頭,抵在沙發邊緣,“宋禾住什么地方,你沒數嗎。”

  “她和你住一起。”何桑終究是沒憋住,劃開信箱,將手機拋給他,“是你未婚妻。”

  梁紀深拾起,點開其中一則短信。

  不是宋禾的號碼,是生號,但很像她的口吻。

  他捻過屏幕上的一行字,在何桑奪回的前一秒,還給她。

  “宋禾說得是實情嗎。”

  “一半真一半假。”他沒過多解釋,“扶我一下。”

  何桑又不動了。

  “幫我放洗澡水。你問什么,我回答什么。”

  這句誘惑了她,她拽住男人伸出的左手,架起他,推開主臥門。

  攙他坐好,“我喊程秘書給你洗。”

  “不用。”梁紀深松了松上衣扣,一抻一拉,打著赤膊。

  何桑從衣柜拿出一套新睡衣,送到他手里的瞬間,像是天旋地轉,再回過神,男人牢牢地摟住她。

  何桑一愣,“你答應不碰我。”

  梁紀深笑了一聲,綿熱的氣息鉆進她耳朵,她不自在地緊繃,“在客廳不碰,在這碰。”

  他一貫情緒穩定的一張臉,在此時介于壓抑和釋放之間,梁紀深吻得她有點虛脫,她伸手抓,試圖抓住什么,可眼前只剩下他滾動凸起的喉結,和不斷起伏時明時昧的面孔。

  何桑從他的輾軋中浮出水面,大口喘息著,僅僅一口,又被扯回他的海底,死死沉溺。

  他激蕩又野蠻,炸裂又狂浪。

  一切停息,從極度的飽脹淪為極度的空虛,何桑瞳孔放大,每一寸都麻痹淋漓。

  她腳趾蹭著梁紀深腿部的汗毛,余韻像過電酥酥癢癢,男人依然在吻她,汗珠滴在臉上,粗獷燙人,“還跟我鬧嗎?”

  潮濕的長發粘在耳鬢,梁紀深替她擇開,入目是綢緞一般光潔乳白的脊背,沒有瑕疵與斑痕,他手覆在上面,輕輕摩挲。

  何桑腰側有一塊桑葉型的胎記,硬幣大小,他起初見誤以為是紋身,那樣精致漂亮。

  她睜開眼,盯著墻上糾纏的影子,他掌紋干燥粗糙的摩擦感滲入她的肌理,她越蜷越緊,直到扎進他胸口。

  梁紀深在她頭頂悶笑,“怎么了?”

  何桑埋進他肩膀,不愿窺見半分光亮。

  他察覺到,熄了燈。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赤裸相擁。

  *

  早晨睡醒,臥室只有她,梁紀深的睡衣搭在床尾的腳踏上。

  何桑觸摸被子,是溫熱的。

  剛起不久。

  她下床走到外面,開放式的廚房灑滿明亮的陽光,陽光深處的男人穿著棉質的直筒褲,米色的高領毛衣,背對這扇門。

  他動作不太嫻熟,在鍋里打了一個雞蛋,聲音清清朗朗,“洗漱了嗎。”

  何桑嚇一跳,“你后腦勺長眼了呀。”

  梁紀深抬起頭,正對的玻璃投映了兩具人影,有他自己,還有她。

  稍稍一挪步,嚴絲合縫的重疊,再一挪,又分離。

  她以為自己不吭聲,他不會發覺。

  原來是自欺欺人。

  愛令智昏。

  感情深的那個永遠是感情不夠深的那個,不費吹灰之力的掌中之物。

  男人轉過身,端出一碗面,一份煎蛋火腿,何桑看到他不是那種病態的蒼白,而是神清氣爽,有了血色。

  “你不燒了。”

  “運動一夜,出了一身汗。”梁紀深解開圍裙,扔椅子上,示意她早餐,“謝禮。”

  昨夜的前半場,她能扛,跪著,躺著,站著,幸虧梁紀深以前路子也挺野的,萬變不離其宗。可后半場,何桑耗沒了體力,他來勁兒了,一遍遍逼誘她,磋磨她,恨不得將一輩子的力氣都發泄完。

  平心而論,她配得上他的“厚禮”。

  但何桑思來想去,不懂他們現在算什么關系,于是沒動筷子。

  梁紀深坐下,望向她,“不合胃口?”

  她遲疑,“你什么時候學會煮飯了。”

  “沒學過。”男人鋪開餐巾,遞給她餐具,“又沒難度。”

  他中指有一枚新鮮的齒痕,和她門牙的大小契合,凌晨兩點多,何桑累得半條命幾乎踩在閻王殿了,而梁紀深那時正發瘋,他發現她提不上氣,讓她含住手指,她發狠一咬,雙重刺激下,他也瀉了。

  男人功力太強悍,女人爽歸爽,也要命。

  庭院忽然傳來汽車鳴笛,程洵立馬出去,檢查完實時監控,又返回,“二公子的車。”

  梁紀深聞言,拿方帕擦了擦手,丟掉的一刻,眼底浮了一層寒。

  程洵也沒猜到是他,“二公子除了在老宅裝裝樣子,很少與您來往,親自登門是什么用意。”

  男人站起,“梁璟。”

  “有共同的敵人,所以暫時化敵為友?”

  二三房一致對抗,比單打獨斗的勝率大。

  梁璟占了原配長子的優勢,即便梁遲徽在梁氏集團混得再厲害,只要梁璟提出繼承,他也得讓位。

  梁紀深更是如此。

  何桑也隨他起來,“我還是不露面了。”

  他應了聲,“你回房。”

  途經過道,她本能瞄了一眼客廳。

  梁遲徽戴了一副咖啡色的羊皮手套,大衣隨性敞著懷,在客廳中央環顧著四周的陳設,顯然,他初次來。

  梁家的三兄弟個子差不多,屬梁遲徽最高,接近一米九,何桑沒見過姚文姬,據說她也是三位太太中身材最高挑的,1980年的環球旅游小姐季軍,當年在東南亞拍攝連體內衣廣告,相當火爆一時,綽號是“桃妹”。

  梁延章因選美結識她,也因“桃妹”有心結,算是閃婚閃離。

  經歷了影星和艷星兩任太太,梁延章返璞歸真,娶了平民女紀席蘭。

  沒娘家沒特長的女人,能在豪門站穩腳跟,可是老天賞飯的道行。

  怪不得教出城府莫測的梁紀深。

  男人叼著煙,慢條斯理從餐廳出來,“二哥,路過?”

  梁遲徽側過身,“專程找你,不歡迎嗎?”

  “那我真是受寵若驚了。”

  梁遲徽一進門,便留意到沙發一角的女款白襪了,他沒點破,神色如常落座,“這么寬敞的房子自己住?”

  “二哥搬來同住,我也可以。”梁紀深開冰箱取出兩罐啤酒,自留一罐,給他一罐,“別帶你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梁遲徽接過,沒喝,“大哥回國后,我和你一樣,不該留的情必須解決干凈了,否則惹出風波,他正好趁機翻了我們的船。”

  “我們的船?”

  “父親的意思,紀姨應該轉達給你了。”梁遲徽單腿翹起,活脫脫風流倜儻的貴公子,“大哥有可能卸任大使館秘書長的職位,父親召回他,有意安排他接管梁氏集團,一旦順利繼位董事長,我們從此都是給梁璟打工,成為他的工具,他來日踢誰出局,隨時踢。”

  梁紀深低眸,斂去那一絲晦暗不明,“父親的意思我有數了,不過二哥的意思,我不清楚。”

  梁遲徽瞇眼打量他,和紀席蘭一個德行,又奸猾又難啃。

  外界評價梁延章的三公子,基本三個詞:滴水不漏,先發制人,陰陽兩面。

  要參悟透他,如來佛祖也費勁。

  梁遲徽開門見山,“明人不說暗話,紀深,與其坐以待斃,在父親百年以后一無所獲,不如你和二哥聯手,你為三房爭,我為二房爭。”

  他若有所思笑,“爭完呢。”

  “和平或反目,取決于你,畢竟紀姨如今是梁家名正言順的夫人。”

  梁紀深靠著沙發背,早已洞穿梁遲徽的心思。

  正因紀席蘭是現任夫人,梁璟知道有人在搞鬼,立刻先對三房起疑心。

  三房參與內斗,無異于給二房當靶子,擋梁璟的槍。

  梁紀深前傾,往煙灰缸內彈掉半截灰燼,視線自下而上一掃梁遲徽,目露精明,“二哥是拉我入伙。”

  梁遲徽笑著點煙。

  他曲臂,肘骨抵住膝蓋,既散漫又從容不迫,“大哥是什么性子,父親也忌憚三分,我沒多大的野心,不準備得罪他。我母親的心意也以長子為尊。”

  好半晌,鴉雀無聲。

  何桑拉開一丁點縫隙,貼上去。

  不遠處,梁遲徽掐了煙,笑容不改,“你琢磨明白了,再聯系我。”

  他朝大門走去,迎面卷入一陣風,女人一邊脫羽絨服一邊邁進玄關。

  梁遲徽駐足,“宋小姐。”

  “二哥?”宋禾越過他,看梁紀深,“為什么不通知我,我買些食材,二哥也嘗嘗我的手藝。”

  宋禾嘴巴甜,也低得下身段討好,只是梁家的男人吃軟吃硬或者哪個也不吃,全憑當下高不高興。

  梁遲徽后退,笑意疏淡,“結了婚再稱呼,現在太早。”

  宋禾沒料到他撅自己面子,表情僵住。

  他用手套撣了撣大衣的浮塵,“宋小姐幾點出門的。”

  “我媽從老家過來看我,我這兩天陪她住。”

  梁遲徽捕捉到關鍵信息,促狹挑眉,“宋小姐昨晚不住這,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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