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走？”霍清漪說出這句話后，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顧禎闐和顧禎銘他們永遠不可能和平的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同樣他們也不會生活在同樣的屋宇下。
曾經他們是最親密的同卵雙胞胎，現在他們就是最陌生也是天底下最恨彼此的仇家。
整個病房滴水可聞。赤腳站在地上的霍清漪覺得腳板底爬滿了螞蟻咬的她心尖都在發痛發癢。
最終她咬咬牙，“你們走吧！”說完這句話就用光了她所有氣力，直接身子一軟。
好在顧禎闐眼疾手快將她摟抱在懷里。
顧禎銘的視線對著她的方向，最終轉身離開。
可是顧禎闐哪里會再次讓兜兜在他的眼皮底下被帶走。
顧禎銘的肩膀被他握住。那雙手青筋暴起，猶如鐵爪。對方掙扎了幾下都沒能掙脫開來。
顧禎闐一手摟抱住暈倒的霍清漪，一手抓住顧禎銘的肩膀，五指就差陷進對方的肌肉里。
對此，顧禎銘輕嗤，微側過身體，雙眼冰冷。在他眼里顧禎闐就是螻蟻，不自量力。
可是還未等他有所反應，顧禎闐突然松開了抓住他的手，一個轉身，一腳踢在了那敞開的大門上。
“嘭~”
門被關了起來。
顧禎闐站在門前，而剛才還被他摟抱在懷里的霍清漪，已經被他在踢上門時放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他長身玉立，站的筆直。
站在顧禎銘身邊的Gem皺起了小眉頭，雙眼緊盯顧禎闐，作出防備的樣子。
顧禎闐再次心頭一痛，但是今天他要留下兜兜。
顧禎銘將刺毛的兒子拉到身旁，長臂自然的耷拉在孩子的肩頭。嘴角露出漫不經心的微笑。
“憑你！”
話音剛落，他的拳頭就直奔顧禎闐的額頭而來。
因為曾經吃的苦頭，再回到湘城后，顧禎闐也經歷了魔鬼的訓練，再也不是曾經那個任他拿捏的顧禎闐。
反應迅速，立刻閃身，同時一腳踢出。
兩人你來我往，見招拆招，但臉上也都掛了彩。
Gem見爹地出手，就站到了一邊。雙手抱臂，仿佛這只是一場表演。
打斗過于激烈，很快病房外聚集了一群人。
保安猛烈的拍打著房門。
顧禎闐和顧禎銘打紅了眼，根本不在乎外面的聲音，他們眼里只有對方，既然今天要做了斷，那就來吧！
又是一拳，顧禎闐嘴角被擊中，口腔的軟肉瞬間被擊破，牙齦也滲出血來，他發狠的吐了一口血水。
顧禎銘也好不到哪里，他甩了甩剛才被打中的手臂。沒有想到顧禎闐會有如此身手。自己是在死人堆里練出來的，今天他竟然和自己打成了平手。
一時激烈的場面平靜下來，兩人互相看著對方。
在顧禎闐再次出拳時，一人擋在了顧禎銘面前。他目眥盡裂，但是本能收了力道。
站在顧禎銘面前的Gem一臉冷漠，“夠了。”
帶著孩童的稚嫩，但這里面的不耐煩和冷漠深深刺痛了顧禎闐。
他徹底呆住了。明明在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可是別人卻說你錯了。他不敢置信，開始動搖，開始坍塌。
“爹地，走吧！”Gem拉住顧禎銘的手，露出心疼的表情。他想如果不是自己要來找媽咪，爹地就不會受傷，看著爹地流血的手背，他的小心臟很痛，也很后悔。
他望了眼暈倒的媽咪，心中說著再見。能再見到媽咪，他就滿足了，但是他不想爹地受傷。
顧禎銘望了眼徹底呆滯的顧禎闐，仿佛這才是最大的打擊。如果在以前能見到顧禎闐這樣的表情，他一定會很興奮，可是望著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兒子。他笑不出來。反而升起一股偷了別人動心的心虛。
他將Gem抱起，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門一打開，所有人怔在那，可是那張和顧禎闐相像的臉，唬住了他們。等其他人發現里面站著的人才是顧禎闐時，才反應過來要去追。
顧禎闐卻頹廢的跌倒在沙發上，揮揮手，“讓他們走”。
他以為自己拼了這條命，就可以留下兜兜，結果......他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結果兜兜真的成了顧禎銘的兒子。兜兜選擇了顧禎銘，他叫的爹地不是自己。
在這亂糟糟的病房，在這一片碎片中，顧禎闐再也控制不住。他發瘋了一般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等整個病房恢復平靜，他再也支撐不住，嚎啕大哭。
······
霍清漪醒來時，一伸手就摸到了顧禎闐的頭發，他趴在自己旁邊，一動不動。
“禎闐。”
聲音很是輕柔，但是睡著的人立刻彈跳起來，“清漪，你醒了。”
霍清漪眼神一痛，伸手撫摸過去，他的臉怎么了，嘴角都破了，臉頰腫了起來。
“我沒事。”顧禎闐努力露出一抹微笑。我沒事，只是我再一次讓你失去了兜兜。心里的落寞和失望再怎么掩飾，也在眼睛里落了灰。
霍清漪手指輕輕掃過他受傷的地方，“傻瓜，這怎么會沒事。”
她都看到了，她都知道。自己再一次讓他獨自面對兜兜的離開。
她直起身子，跪在顧禎闐面前，雙手抱住他的脖子，下巴輕輕擱在他的肩膀上。
“禎闐，我們錯了。”淡淡的氣息掃過他的脖頸。
原本灰敗的人心神劇顫，垂在身側的手都顫抖起來，接著整個人都在顫栗。
霍清漪一震，立刻將他抱的更緊，仿佛他會消失，恨不得現在將他融入血液。
“禎闐，放手的那一刻，我們就應該真的放手，而不是騙自己。將這件事變成一根繩索，不斷的纏繞在脖子上。禎闐呼吸，呼吸。”
被她緊摟在懷里，顧禎闐雙眼血紅，但是手抬了起來，用更大的力氣去抱住眼前的人。
“兜兜的離開，是我們沒本事，我們認了。至少目前看來顧禎銘對兜兜還不錯。這也許是最后的安慰。”霍清漪深吸一口氣。
“當初是我們和顧禎銘做出的選擇，我想以后這個選擇權應該交給兜兜。”而現在看來，兜兜選擇了顧禎銘。她能理解，也能明白。
她松開手臂，雙手捧住顧禎闐的臉，“禎闐，我發現了書房的秘密，那一刻我也很心痛，我痛兜兜，痛自己，更痛你。”
顧禎闐眼眸轉動，黝黑的眼珠上印著霍清漪的樣子。
“我知道你一直自責，奶奶被殺，我被綁架，兜兜被帶走。你將這一切都歸咎到自己的身上。禎闐，這不是你的錯，錯在顧禎銘。一切都是他導致的。”
“如果說小時候的事情導致了如今他的偏差，可那件事你也是受害者啊！”
“禎闐，不要這樣。我不想你背負這些不屬于你的愧疚。”
說到后面霍清漪的眼淚已經落滿臉頰。
顧禎闐的眼淚也跟著落了下來。
“禎闐，如果你要背著，那我和你一起。因為我愛你，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這一輩子你是上天送給我最大的禮物。”
帶著淚水咸澀的吻落在顧禎闐的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