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白面面相覷，心中膽寒。
很快門再次被打開。
霍清漪和顧老太太被帶了進來。
門再次被關上。
顧禎銘一直盯著霍清漪的臉，她低垂著腦袋，不和他直視。
他直接走到她的身邊，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讓她抬頭，額角青紫了一塊。
他抬手想要觸碰，可是卻觸到了那雙滿是恨意的桃花眼。
沒有往日綿綿情意，更沒有掩飾后的害怕，只有無盡的恨。
顧禎銘輕嘆，萬事都是他在強求，他都這樣了，老天還要讓他求而不得嗎？
霍清漪摔開他的手，扶著顧老太太。
顧禎銘也不生氣，直視食指輕搓拇指，下一秒暴起，一拳揮打在押送他們過來的人身上。
挨打后，那人立刻彎腰，哪里有剛才押送她們時的囂張氣焰。
“出去。”顧禎銘扭著手腕呵斥。
顧老太太已經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她沒有害怕，只有愧疚和心疼。
“當初是老婆子下的決定，要殺要剮沖我來。”如果當初知道會有今天的禍事，顧禎銘變成如此模樣，她寧愿綁匪將她撕票了。
聽到聲音，顧禎銘仿佛此刻才看到她，
他面無表情，目光陰冷。
顧老太太身體微頓，臉色青白一片，往后倒去。
霍清漪趕緊扶住她。
“你想怎樣？”
霍清漪怒目圓睜，眼里沒有任何怯意。
顧禎銘微怔，片刻后想通一切。面帶微笑。
“我想怎樣，我今日就是一個看戲的，至于怎樣，就要看顧老太太了。”
他大手一揮，指向一旁已經體力不支的顧老太太。
沈知白站了出來，“無需多言，我們如今人都在這，你想如何？”
剛才一晃而過的視頻里，他看到了李牧和顧禎闐，他們都被綁著雙手吊在那。他心急如焚。
顧禎銘也迫不及待想要聽到那個答案，也不再多言，將手機直接遞給嚴榭。
嚴榭趕緊接過手機。
剛才的畫面再次出現。
霍清漪直接淚目，眼淚嘩嘩的落了下來，迷糊了視線，她趕緊擦去，怕看不清畫面里的人。
顧禎闐和李牧雙手被綁，李牧理智清晰，身上看不出傷痕。顧禎闐則是低垂著腦袋，傷痕累累，上身未著寸縷，一身的綁帶刺目異常。白色的綁帶上已是一片血污。
霍清漪再也受不住的軟跪在地，哭的嘶聲力竭。
顧禎銘很是滿意看到這樣的場景，將手機直接從嚴榭手上拿走，嘴角掛著欣賞的微笑。
“這樣的顧禎闐，你們還要嗎？”
說完他很是嫌棄，“猶如死狗一條。”
哭的快要暈厥的霍清漪聽到此話，渾身充滿了力氣，直接沖上來，揮出一巴掌。
這一巴掌幾乎用盡了她的力氣。
顧禎銘被她打的偏過頭去，嘴角滲出血絲。他微微低笑，舌尖舔去那抹血絲。
嚴榭見此趕緊站在霍清漪身前，對著顧禎銘怒道，“你不要亂來。”
顧禎銘吐出口中的血沫。
眾人都望著他，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如何暴起。
“你現在過來，我就饒了你。”顧禎銘透過嚴榭，語氣平和。
霍清漪憤怒的全身顫抖，緊握著拳頭，她恨不得剛才揮出去的是一把刀。
整個空氣凝固。
顧禎銘失去了最后耐心，“晚一分鐘，顧禎闐身上將會多一道傷口。至于……”
不待他說完，霍清漪已經躥到他的身邊。
他將她一把摟住。挑起她的下巴，“乖孩子。”
“你要報復，拿走我老太婆的命。”顧老太太氣的臉色鐵青，呼吸急促。
顧禎銘沒有回答，而是說出了他最后的游戲規則。
“他們兩人只能活一人。”他從他們之間一一打量過去。
帶著陰冷的笑意，“李牧活蹦亂跳，顧禎闐救回來可能也活不下去了，顧老太太，你說救誰？”
被點到的顧老太太，直接跳腳，當初綁匪也是如此笑問顧家。結果就是小兒子被放棄，成了今天這般殺神模樣。她臉色青了又紅，紅了又青。最后顫巍巍的直接跪倒在地。
“禎銘，我錯了，我給你跪下，你就放了他們兩個。當初都是我，一切后果理應有我承擔。”
一向高貴的顧老太太，跪在地上，渾身透著祈求和卑微，還有濃濃的懺悔。
霍清漪布滿血絲的雙眼再次流出眼淚，她渾身戰栗，害怕，憤怒，更深的是無奈，無能為力。
顧禎銘轉開腦袋，對著身旁的霍清漪，“你生氣嗎？為什么？”
霍清漪直接撇開頭去，不想看這惡魔。
至于她的回答似乎不是很重要，顧禎銘對著其他幾人，修長的手指點來點去，“不要想著偷襲，你們不會成功的。”
嚴榭和姜行舟握著的拳頭微微一松，剛才他們的確想要出手。
沈知白站在他們中間，“錢，你給一個價。我們幾大家族必會兌現。”
仿佛聽到一個笑話，“錢！”他的錢燒幾個晚上取暖都燒不光，他會在乎他們的錢。他要的是這些人的痛苦和后悔。
“選！”
手機再次對著他們，一人持槍出現在那密閉灰暗的房里。
“不，不。”霍清漪哭求。
顧禎銘捏著她的脖子，將她湊近自己的臉，鼻尖點在她的鼻尖上，“乖，不要哭了，我會心疼的。”
霍清漪使命搖頭掙扎，哪怕頭皮被掀開一般的痛，還是掙脫不開。
“不要激怒我，否則……”
他按了手機上一個按鈕，那邊的人突然開槍，破空而出，一聲悶哼。
顧禎銘笑了，很是開心，“瞧，顧禎闐醒了呢！”
霍清漪看著手機，目眥決裂。
一直低垂著腦袋的顧禎闐醒了過來，中槍后的悶哼從他牙縫里擠出，一張臉滿是泥污，痛疼讓他的臉都變了形。
“怎樣？”
眾人屏住呼吸。
瘋子，這就是瘋子，今天他怎樣都會要了顧禎闐的命。
“快選，時間不多了呢！”顧禎銘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著顧老太太。
顧老太太已經癱坐在地，嘴唇青紫。
見她如此不經事，顧禎銘眉頭皺起，當初選擇放棄自己的女人，怎么變成這個樣子。
“既然你們如此謙讓，那就我來選吧！”
“不，不，不要。”霍清漪全身無力，全憑顧禎銘托著才站在那。
一直未動的顧老太太突然撲了過來，握住一直對著自己的槍，槍口就抵在她心臟的位置。
顧禎銘沒有動作，隨她而為。
“禎銘，對不起，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這條命抵你這么多年受的苦。”
“不！”眾人驚呼。
一聲槍響，顧老太太捂著胸口倒在地上。
黑洞洞的槍口沾染鮮血，更顯恐怖。
整個房間安靜下來，靜謐的可怖，手機里傳出驚吼和嘶鳴。
醒來的顧禎闐也在看著這個房間所發生的一切。
顧禎銘松開霍清漪，走到一邊。臉上沒有任何笑意，木楞的站在那。血慢慢流出，漸漸匯聚成一灘，灰色的地毯上也那么明顯。
他整個呆愣在那，狹長的眼角閃過紅光，黑洞洞的槍口直指已經倒在地上的顧老太太。
霍清漪撲跪在顧老太太身旁，手足無措，見他還將槍口對著這邊，她瘋狂的張開雙臂，擋在前面。
抹去臉上的淚水，滿眼泛紅，牙齒上沾著點點紅印。
顧禎銘見此，垂下了手，繞開她，站在另外一邊。
癲狂過后陷入平靜。
沈知白直接掏出手機，撥打了120。
顧禎銘沒有任何阻止，也沒有任何警告，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地上不斷冒血的顧老太太。
霍清漪跪爬在地，捂著顧老太太不斷流血的傷口。淚眼婆娑，“奶奶，不要睡，不要睡。”
顧老太太眼里含著淚水，吃力的抬起手，想要揩去她臉上的淚水。
顧老太太低頭看到胸口和手掌上滿是血污，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在不斷流逝，可是她一點都不怕，只擔心顧禎銘最終還是不肯放過禎闐。
她吃力扭過頭，想要找到顧禎銘。
“禎銘”顧老太太很是虛弱的叫道。
顧禎銘一動不動。
顧老太太知道顧禎銘是不會原諒自己的，哪怕自己賠上這條命，但她只求自己這條命能終止他對顧家的報復，放過禎闐。
顧老太太憑著這個信念，撐著地坐了起來。
“奶奶？”霍清漪扶著她，想讓她不要亂動，等醫生過來。
顧老太太揮揮手，靠著霍清漪的身體，坐在那。
“禎銘，一切都是我的錯，和禎闐沒有關系。當初是我下的那個決定，所以今日我的死也和你沒有關系，這么多年來我心中也不安，可是當時的情況不得不選擇。”
“你恨我也好，但是不要恨顧家，更不要遷怒禎闐。”
顧老太太硬撐著最后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直接倒在霍清漪身上，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顧禎銘依舊猶如一個木頭一般站在那，一動不動。
一陣敲門聲響起。
顧禎銘回過神來。
不等他示意，嚴榭已經打開了門，計算著時間，救護車應該到了。
顧禎銘微微點頭，一行醫護人員進來，見到如此場景立刻傻了。
沈知白和姜行舟接過顧老太太，對傻愣著的醫護人員叫道，“快救人。”
一個醫生上前，探了鼻息，搖搖頭。
見此，渾身血跡的霍清漪徹底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