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顧禎闐的手機響起，他點開接聽鍵。
王鵬的聲音傳來，“顧總，找到秋枝了。”他也剛剛接收到消息。
聽到秋枝，霍清漪一怔，下一秒坐直了身體。
“她現在在哪里？”顧禎闐清冷的聲音。
手機上很快出現一個地址，“她現在就在這。”王鵬頓了頓，“這幾天她似乎在著手搬家的事情。”
“搬家！”如果她在離開，那要尋找又得費一番事。
“知道了。”顧禎闐掛斷了電話，直接掉轉車頭。
車上導航儀一直在叫，“重新規劃路線，重新導航。”
霍清漪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人。
“奶奶在等著。”她小聲說道。
顧禎闐轉過頭，微微一笑，“放心，來得及。”
很快他們就到了王鵬發過來的地址。
顧禎闐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小道。蹩仄狹小，坑坑洼洼，泥污爛菜葉到處都是。至于房屋更是低矮破舊，穿梭其中，仿佛走在難民營。
霍清漪沒想到湘城還會有這樣的地方，她看了眼身旁的人，從小金枝玉葉長大的禎闐更加沒有接觸過。她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
顧禎闐握緊她伸過來的手，搖搖頭，拉著她往前走。
他們停在了一間只有一扇門的房子前。如果不是再三確認都不知道這里會住著一戶人家。夾縫中的房子，旁邊兩戶人家的走廊或者過道然后加蓋頂棚成了一間房子。
顧禎闐上前輕敲腐朽的木門，窸窸窣窣的灰塵飄灑下來。
門里傳來幾聲咳嗽，“誰啊？”
門開了。
頭發凌亂毛躁，一臉的病態，身上穿著洗的發白的棉衣，帶著怯意看著眼前的人。
“你們找誰？”說完就是捂著嘴巴一陣咳嗽。
霍清漪看著眼前的人，和那張充滿朝氣的臉蛋比對。照片上的人眼睛里帶著光和希望，臉上洋溢著青春的光芒，此時眼前的人，五官還是那個五官，但是歲月仿佛在她身上流轉的太快，她已猶如垂暮老人。
帶著點不確定，“秋枝！”
眼前的婦人一愣，下一秒就想要掛上那扇破舊的木門。
顧禎闐一掌推在門上。
那人著急起來，更是氣喘吁吁，“你們找錯人了。”
“秋枝，你就是秋枝。”霍清漪躋身進那扇狹窄的門里。
里面昏暗無光，仿佛和外面的艷陽是兩個世界。
霍清漪閉上眼睛，適應了下，借著透進來的微光，環視了一圈，這里簡陋夸張。只有一張木板隨意搭起來的床，剩下的也就是一個炒鍋和一個電飯鍋。地上放著一個大蛇皮口袋。應該是一些衣物。
看來她真的要離開這里。
見他們進來，秋枝也不再阻攔，“你們找她干嘛？”
見她到了這時候還不承認，霍清漪掏出手機，點開里面拍的老伯的照片。
“他讓我們找你。”
手機上的人滿頭白發，滿臉溝壑。
秋枝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那年她賭氣離家出走，以為外面的世界天大地大總有容身之處，而且……似乎想到什么，她停下了哭泣。
如果她不離開，不相信了那人，她不會被販賣，不會落到如今地步。
“你父親一直在找你，從未放棄。”霍清漪輕聲細語說道。
秋枝卻覺得這些話猶如一個個地雷在耳朵里炸開，自己這么不孝，為什么還要找自己。
眼淚無聲的落下。
下一秒秋枝瘋魔了一樣，往門外沖，嘴里不停的念叨，“我要回家，回家。”
被她的樣子嚇到的霍清漪，聽到她嘴里的話語，臉上帶了笑。
重新站在陽光下，慘白的秋枝閉著眼睛，仿佛要借著陽光洗去一身的悲涼。抹去臉上的淚水，睜開眼睛，打量眼前的人。在看清楚霍清漪的臉時，一下子呆愣住。
她嘴唇囁嚅了幾次，最終還是咬緊了嘴巴不發一言，這一幕卻落在了顧禎闐的眼里。
顧禎闐打電話叫來了王鵬，讓他去安排秋枝回果園的事情。
沒想到事情發展的如此順利。霍清漪心中也放下一塊大石頭。
“我以為還會一直找不到，沒想到幾日就找到，老伯見到秋枝肯定很開心。”霍清漪靠在車椅上，嘴角帶著笑，眼里都有點苦澀。
顧禎闐停下車，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霍清漪轉過腦袋對著眼前的人，“我為老伯和秋枝開心。”
“告訴我實話。”顧禎闐將她的秀發撥到一邊，大手溫柔的輕撫在她的臉頰上。
霍清漪喉結滾動，吞咽了半晌，在他的目光里還是慢悠悠說了出來。
“其實我是私生女，我親生母親是誰我都不知道。”就算有一天那人站在她的面前，她也一定認不出來。眼里落寞更深。
小時候一直以為是自己調皮不懂事，父母才會那般對待自己，后來知道原來是因為自己不屬于那個家庭，她做了母親后也會幻想如果自己和她在一起會不會幸福一點。
顧禎闐雙手捧住她的臉，“傻瓜！”下一秒將她抱到懷里。仿佛想要用自己的溫度去溫暖她，讓她褪去不開心。
“以后我會陪著你，如果你想尋找我也陪著你找，只要你想。”沉穩的聲音傳來。
霍清漪收起脆弱和悲傷，在他的懷里輕輕點頭。
她不應該貪心的，這個世界貪心的人最后都會失去更多。而她已經擁有很多，星星岳岳，禎闐還有櫻櫻，夠了。這就夠了。
見她情緒稍微平復，顧禎闐重新發動車子。
冬天日頭短，此時夜幕已經降臨。斑駁的路燈投射在路上。
顧家老宅的位置很偏，只有一條道通往。道路兩旁都是參天大樹。
車停了下來，霍清漪看到一道鐵門緩緩打開。車子再次啟動。一路上的風景再也不是單調的大樹，有花有樹有水。
開了半個小時車子再次停了下來。顧禎闐率先下車，走到她這一側，打開車門。
霍清漪對著他一笑，優雅的將手放在他的臂彎處。
恭候在外多時的管家立刻迎了上來，“少爺，霍小姐。”
霍清漪微笑點頭。
“江管家，好久不見。”
江管家掛著職業微笑，“少爺說笑了。”
霍清漪不敢四處打量，只屏住呼吸，跟著顧禎闐的步伐往那處燈火輝煌的房子走去。
一陣暖風襲來，如沐春風，洗去了外面的寒冷。
顧禎闐牽著她的手，帶著她來到以為鶴發老人面前，“奶奶，這是清漪。”
霍清漪上前一步，微笑彎腰，“顧老太太，好。”
顧老太太放下手上棋子，帶上一旁的老花鏡，看著眼前被孫子牽著的人，暗暗點頭。
“清漪啊，就和禎闐一樣叫我奶奶，我喜歡你叫我奶奶。”說完還故意瞥了眼人高馬大的孫子。
霍清漪沒想到老人如此熱情，微微一愣后，甜甜的叫道，“奶奶。”
“好，好。”顧老太太站起來握住他們的手，輕輕拍了拍，轉頭看向江媽，“今兒老婆子開心，開一瓶紅酒過來。”
江媽原本要阻攔，可是看老太太滿臉笑容，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也笑著點頭，下去安排。這可是少爺第一次帶女孩子回家，看樣子寶貝的不行。想到老太太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曾孫，現在可算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