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亮劍》劇組從山西大同返回河北邢臺。
那個城門樓子,最后還是被拆了,劇組給提供的炸藥,說起來,顧北也算是做了一次幫兇。
只是親眼目睹一處有著數百年歷史的古跡,就這么灰飛煙滅,一直到坐上回程的火車,顧北還覺得心里堵得慌。
也不知道再過一二十年,人們回想起這個城門樓子,會不會覺得惋惜。
或許還會有人提起,當年曾有一個劇組在這里拍過戲。
到時候,劇中的一些片段,就是那座城門樓子留給世人最后的影像了。
回到邢臺之后,劇組又緊趕慢趕的拍了十天,隨后便出發前往京城。
還有一部分戲,將在京城完成。
從火車站出來,顧北和張麗交代了幾句,便攔了一輛出租車。
現在的出租車也不像前幾年那么高檔了,司機也不再是那些二代,服務的對象也開始朝著人民群眾的方向轉移。
要是擱以前,人家只拉外賓,自家人,連理都不理。
車到了胡同口,顧北結賬下車,提著行李就往里鉆。
“小顧,剛回來啊!”
“是嘞您,剛從外地回來!”
“快回家看看吧!有日子沒瞧見你小子了!”
“回見,有空找您下棋!”
顧北一邊跟鄰居打招呼,一邊往家跑。
這次倒是沒遇上顧南,結果撞上了個大鎖頭。
都沒在家?
不能啊!
陳小旭懷著孕呢,現在四個月了,已經開始顯懷,這時候往外跑,那不是朝著小腳偵緝隊的槍口上撞嘛!
拿鑰匙開門,穿過垂花門,聽到正院兒有人說話。
呃?
什么情況啊?
“小旭,小旭?”
顧北喊了兩聲,陳小旭沒出來,丈母娘王元熙倒是出來了。
“媽!”
對了,上次回來,得知陳小旭懷孕之后,就已經通知了老丈人。
“小北回來啦!”
王元熙看到女婿,立刻笑著迎了上來。
對這個女婿,他們老兩口子是一百一的滿意。
“瞧瞧,可比上回來鞍山的時候瘦了。”
見丈母娘要接行李,顧北連忙躲過。
“媽!我自己來就行!”
“小北回來啦!”
陳強也從屋里出來了,后面還跟著陳小旭。
“爸!”
陳強點點頭,錯開身子。
陳小旭又胖了,原本是個瓜子臉,現在長得都快圓了。
“你回來怎么也不給家里打個電話?”
陳小旭一個月沒見著顧北了,思念之中還帶著點兒埋怨。
“提前兩天結束戰斗,我們是坐半夜的那班火車回來的。”
顧北上前,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陳小旭,除了胖,精神頭倒是不錯,還滿面紅光的。
有親媽在身邊就是不一樣。
雖說,李素芬對陳小旭的照顧也是無微不至,可畢竟隔著一層,有些話不方便說,對自己的母親,就沒那么多顧忌了。
“怎么還鎖著門啊!?”
三口子都沒說話,王元熙接過顧北的行李,朝屋里走去。
“進屋再說吧!”
咋了?
有情況!?
連忙跟著進屋,不等顧北再問,王元熙便把事情說了。
原來,前幾天,陳小旭在屋里悶得狠了,就背著家里人,偷偷出去轉了一圈兒,結果就被街道的人給瞧見了。
當天晚上便有好幾個專門負責計劃生育工作的干事登門。
好在,陳小旭當時在廂房看書。
可即便沒見這人,來的那幾位還是反反復復的給李素芬等人做了半晌工作。
總之,是要動員陳小旭去做人流。
任憑來人說得天花亂墜,李素芬就是不接茬兒。
誰說我兒媳婦懷孕了?
根本沒有的事!
肚子大?
我們家生活條件好,吃得好,營養足,兒媳婦胖點兒咋了?
林黛玉?
林黛玉就不能長肉了?
反正就是甭管怎么說,李素芬就是不承認。
對方讓陳小旭出來。
不好意思,我兒媳婦工作忙,現在開著公司,是個大老板,正好出差了。
什么時候回來?
那可就不一定了!
李素芬不松口,對方也是無可奈何,只能拿著顧北的工作說事兒。
他們登門前,顯然也做過調查。
顧孝武和李素芬兩口子,一個停薪留職之后,收購了原來的食品廠,自己當老板了,另一個早早的就辦了提前退休。
陳小旭也很早就從鞍山話劇團離職了,現在開了一家廣告公司。
唯一能拿捏的就是顧北的工作。
“他們說,還要通報你們單位呢!”
呵呵!
顧北笑了:“我還真沒得著信兒,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吧!一份工作,我也沒當回事兒!”
央視,或者電視劇制作中心,如果因為這件事,要開除他的話……
顧北今天就可以去辦手續。
“所以,你們就把自己給鎖家里了?”
顧北上次離家之前,曾給馬三兒打過電話,讓他找人給家里修一個室內的衛生間。
陳小旭懷著孕,經常往外面跑也不方便。
這個院子,經顧北的手,前后就修過兩次,上次就是馬三兒找人干的活。
當時,馬三兒說過,修一個室內的衛生間。
可顧北不想破壞院子的整體構造,當時就沒答應。
現在為了陳小旭,也顧不上破壞不破壞的了。
自家媳婦兒最重要。
要是沒有這個室內的衛生間,把這三口人鎖在院子里,單單是內急的問題就不好解決。
“不然怎么辦?我聽說現在抓得可嚴了,有的遇見了,直接拉上車就送醫院!”
陳小旭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
顧北聽著笑了:“沒那么邪乎,城市好點兒,大不了就是開除公職,順帶罰款。”
農村那邊……
顧北沒說,擔心陳小旭害怕!
“不行,我還是得把門鎖上,待會兒街道的人要是瞧見門上沒掛著鎖,又該上門了。”
陳強說著就要出去。
“爸,不忙,他們來過幾次了?”
“好幾趟了,就是反反復復的做工作,還好有親家母頂著,要是換成我們老兩口子,根本招架不住!”
陳強和王元熙都是性子偏軟的人,有事真扛不下來。
見陳強拿著鎖頭就要往外走,顧北趕緊攔下。
“爸,您從外面把門給鎖了,自己怎么辦?”
“我沒事兒,順便遛遛彎兒,整天在家悶著,我也是閑的難受。”
說完,人已經穿過垂花門去前院兒了。
“媽,您和我爸這是……”
“退了!”
王元熙說著,語氣明顯帶著不舍。
老一輩的人都是這樣,辛辛苦苦工作了幾十年,誰也不愿意離開自己的崗位。
要是放在后來,都巴不得提前退休,享受生活呢!
“媽,小旭生之前,你和我爸還是住這兒吧。”
聊了一會兒,王元熙明顯不愿意跟顧北一家人擠在一起,倒不是彼此合不來,而是……
誰都愿意有個獨立的空間。
就算是親家,整天混在一塊兒,也有很多的不方便。
對此,顧北早就和陳小旭商量過,就在這所宅子不遠,隔著一條胡同,顧北還有一處院子,也是個兩進的小院兒。
過完年,顧北就找馬三兒重新收拾過,陳強和王元熙可以去那邊住,獨門獨院,還離得不遠,他們做小輩的照應著也方便。
“小旭都跟我說了,等她生完,我和你爸就去那邊住,就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嗐!這有什么可麻煩的,您二老能來,我們歡迎還來不及呢,省的我們一直惦記著,現在住得近了,走動著也方便。”
老人哪能不想和兒女住得近一些,可每一個做老人的都怕給兒女帶來不便。
尤其,顧北還是個女婿。
接著,顧北又問了陳小旭最近的情況,說著說著,又聊到了劇組的事。
“還剩下四分之一吧!趕一趕爭取在年底前,把后期做完,阮主任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臺里給排在了春節期間。”
顧北一共就拍了三部戲,除了《知否》前半部分以外,剩下的都被安排在了正月播出。
這算是臺里對他和作品的認可!
“這次回來能在家里待幾天?”
“明天就得走,我擅自脫離隊伍,東方差點兒號召大家伙,一塊開我的批斗大會!”
陳小旭聞言,心里自然不痛快。
她懷著孕,最希望的自然是顧北能時時刻刻守在身邊。
可顧北倒好,一年到頭的在外面飄著,偶爾回來一趟,也是打一晃就走。
“這個東方,等我找她算賬!”
傍晚,李素芬等人也都回來了,見著顧北自然又是一通詢問。
得知顧北明年就要回劇組,少不了一番嘮叨。
“媽!明年就好了,您放心,小旭也放心,到了明年,我就跟家待著,哪也不去。”
顧北說著,把小雪抱了起來,這孩子長得忒快,一個月沒見著,又胖了。
平時都給這孩子吃什么了?
顧北看了看陳小旭,應該問題就出在這兒了。
陳小旭本身就是個易胖體質。
在家住了一個晚上,轉天,顧北先坐公交車去了臺里,隨后開車前往房山和大部隊匯合。
“朱霖姐!”
顧北也沒想到,回到劇組,見著的第一個人,居然會是朱霖。
“您什么時候到的!”
朱霖淡淡的笑著,身上帶著點兒出塵的感覺。
“昨天就到了,你這個導演,還沒有我敬業呢!”
語態輕松,看得出,這下應該是徹底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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