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轉眼過去，林牧邈的禁閉時間結束，他的發燒反噬也基本消退。
他回到自己的牢房，王志材已經先行一步回到牢房等他。
“謝謝。”王志材輕聲說。
“不客氣王叔。”林牧邈笑了笑。
“看不出來，你小子深藏不露啊，老實說，你到底覺醒多久了？”王志材問。
“我真的才覺醒不久......”林牧邈無奈地說。
“真的？我沒有覺醒過所以不了解，你可別騙我。”王志材依舊懷疑。
“真的，沒騙您......”林牧邈哭笑不得。
王志材瞅了他好久，方才釋然：“行吧，你也沒什么騙我的必要。”
“這下克洛斯吃了苦頭，應該會有所收斂了吧，而且他的事情也敗露了，以后查爾斯應該會盯緊他。”林牧邈順手吃了一顆檸檬糖。
“是啊，”王志材說，“對了，克洛斯的那幫手下讓我給你帶話。”
“什么？”林牧邈眉頭一皺，難道那幫人還不死心，想報復自己？
“他們說想認你做老大。”王志材撓頭。
“啊？”林牧邈驚愕，“我什么時候說過要收小弟了？”
“你是沒說過，是他們主動派人告訴我，讓我轉告你的，估計是怕你欺負他們，所以主動投誠。”王志材說。
林牧邈嘴角抽動，心說如果我是小學生我絕對當你們的老大，可惜我已經快高中畢業了，再當老大什么的就太羞恥了，抱歉諸位，請另尋良主吧！
“算了吧，我對當老大收保護費這種事沒興趣，我只想好好表現爭取減刑。”林牧邈雙手枕頭躺在床上，興意闌珊。
王志材猶豫了一下，說：“其實依我的私心來說，我是希望你當老大的。”
“王叔，怎么連您也這樣？”林牧邈哭笑不得。
“你別誤會，我不是想學約瑟夫狐假虎威，”王志材說，“只是你當了老大以后，監獄的生活會變得更加安穩。”
“您是說......讓我當主持和平的老大？”
“對，”王志材點頭，“當老大也不一定要欺負別人嘛，說白了就跟學校的班長一樣，反而可以監督他們別干壞事。”
“像塔爾塔羅斯這種情況，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大概率會催生新的老大，雖然肯定不敢來招惹你就是了。”
“當然，這件事對你也沒啥好處，你不想做就不做，我只是出于私心提議而已。”
林牧邈看著王志材蒼老的臉龐，陷入思索中。
之前與克洛斯決斗時，場外有許多沒有“癥狀”的觀眾，其中可能還有其他像王志材這樣，迫于無奈變成克洛斯的手下的人。
如果自己不當這個老大，無論誰當了，他們都會繼續受到壓迫，既然如此，順手幫一幫他們也不是不行，積德行善嘛。
而且，幫助監獄維持秩序這種事，要是真的做好了，沒準還能減刑呢。林牧邈在心中琢磨著。
“嗯......”林牧邈想了想，說道，“那好吧，王叔，麻煩您跟他們說一聲，這個老大我當了，不過我不用他們上交報酬，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我平時做什么他們就做什么。”
“好。”
......
第二天早上。
林牧邈按照時間表，早早地來到了勞作區，開始了一天的紡織工作。
在紡織區工作的獄囚們，全部在昨天被林牧邈收入麾下，所以也早早地來到這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工作。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平時勞作時并不認真，都是能偷懶就偷懶，反正這里獄警不多，有很多空子可以鉆。
但是林牧邈工作非常認真，因為他一心想著減刑。
按照昨天他的命令，他做什么獄囚們就得做什么，所以獄囚們現在全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專心致志地織著衣服，深怕受到老大的苛責。
有時候一部分人會心存僥幸，停下來偷懶，然而沒過多久，他們就會感到脊背一涼，轉過頭去發現，老大正用平和的眼神盯著自己。
在這種壓力下，獄囚們只得無奈地認真工作。
這種轉變讓獄囚們有點窩心，以前克洛斯都是帶頭偷懶的，怎么現在換了個老大，居然還得主動內卷了......
他們感覺自己從黑社會變成了社畜，工作的時候敢摸魚，主管就會用充滿威脅的平靜眼神看著你，直到你頭皮發麻，自己卷自己，他才放過你。
早上的勞作時間過半，查爾斯緩步從紡織區路過。
前不久剛出了管理問題，上頭要求他最近加強看管，可是獄警就這么多，上頭又不撥人，能加強到哪去？
無奈之下，查爾斯只得親自下陣巡視，以圖用自己的威懾力讓獄囚們變得老實，節約管理成本。
從早上開始，他總感覺有哪里不對勁，平日里作惡多端的獄囚們，今天竟變得格外乖巧，這種異常的轉變沒有讓他心安，反倒讓他更焦慮了。
雖然查爾斯看起來很兇惡，但卻有不為人知的一面，他很信星座。
對于常受焦慮癥反噬的人來說，運勢十分重要，所以每周他都會看一位知名星座博主的運勢解讀，為水瓶座祈禱。
很不幸的是，今早那位博主說，這周水瓶座的生活會遇到難以解釋的改變，至于是好是壞則因人而異。
這讓查爾斯很不安，因為他喜歡熟悉的環境，陌生等于變數，任何變數都最好不要出現。
“癥狀”的反噬還未完全消退，查爾斯從早上起心情就不是很好。
他一邊思考著，一邊路過林牧邈的身邊。
“典獄長好。”
查爾斯一愣，只見身旁的林牧邈，眼神莊重，身姿挺拔，畢恭畢敬地向自己問好。
他還沒反應過來，紡織區的其他獄囚們也齊聲問好，聲音洪亮得像是在早讀的學生。
查爾斯右眼上的傷疤微微顫抖，眼前的景象實在有些邪門了……
試想一下每天茹毛飲血的山中猛虎，某天突然朝天倒在你面前，求摸肚皮，你不摸還扭來扭去地撒嬌，還哼哼唧唧的，這詭異的感覺差不多就是查爾斯現在的感受。
莫非這就是“難以解釋的改變”？
他轉頭看向林牧邈，林牧邈也看向他，三只眼睛來回交替目光，怪異的氣氛油然而生。
林牧邈也有點慌了，心說我的個媽這典獄長莫非是個男同，忽然發現我長得像他陸地上的相好？大哥我不是斷袖而且有喜歡的女生，你再盯著我看就多少有點冒昧了！
“好好工作。”查爾斯率先移開視線，很沒氣勢地扔下這句話，然后快步離去，這鳥地方對水瓶座太晦氣了，不宜久留。
林牧邈舒了一口氣，心里繼續盤算著減刑計劃，這心驚膽戰的監獄生活他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按理說原則上，塔爾塔羅斯內是不允許拉幫結派的，但好像林牧邈繼任老大以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監獄內長期人手短缺，再加上情況過于邪門，查爾斯決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下不為例。
......
很快，又是充實的一天監獄生活過去了，林牧邈和王志材洗漱好后回到牢房，躺在床上。
“當老大第一天感覺如何？”王志材調侃，“是不是走路帶風，走到哪都有人端茶送水？”
“您可別嘲笑我了王叔，”林牧邈有點郁悶，“今天老有人纏著我，問我要交多少保護費，我說不要，他們居然硬往我手里塞錢，這是什么路數......”
王志材仰頭大笑，笑得林牧邈滿頭黑線。
“好了，不逗你了，”王志材說，“我知道你一直想減刑，你是好孩子，希望你能早日出獄。”
“謝謝王叔。”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就寢時間。
夜幕降臨，皎寒的彎月懸在天空，海風習習，浪花輕輕拍打在艦體上，碎成白色的水沫。
白天充斥著肅殺之氣的塔爾塔羅斯號，此刻卻僻靜得像一座孤島，沉浮在無垠汪洋之上，卻只是徘徊在同一片海域，只有游魚飛鳥偶爾與它相遇。
關押在這所孤寂的監獄里，晚上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可言，蒙頭大睡是唯一的選擇。
燈光熄滅，牢房內一片漆黑。
黑暗中萬籟俱寂，旁邊王志材的呼吸聲漸漸變得平穩，輕輕飄蕩在牢房內，想來是難得地做了個安穩夢。
林牧邈靜靜地躺在床上，目光深遠地看著天花板，悠悠心緒飄搖過海，牽掛著千里之外的家人與朋友，期待著他們的探視。
良久，他無聲地取出一顆檸檬糖，放入嘴中。
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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