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患病后,癥狀變成異能 > 第9章 所謂醫生
  林牧邈心想,自己的父母凌晨就聯系上了葉淺蕓的父母,今天早上天還未全亮他們就來了,估計是一夜未眠。

  這讓林牧邈心里加倍愧疚。

  葉淺蕓的父母常年在外地做生意,只有節假日會回來看看她。每次臨走前,他們總要來林牧邈的家里拜訪一下,還會拎著各種水果和特產。

  葉淺蕓的父母常說,小邈是知根知底的好孩子,從小和小蕓一起長大,很多事情我們這些大人跟不上時代,搞不懂年輕人的心思,所以還得拜托小邈多多關照小蕓。

  葉淺蕓經常因為這個感到不滿,明明是她照顧林牧邈多一點,怎么爸媽每次反倒要拜托林牧邈?

  更可惡的是,林牧邈每次還都鄭重其事地應下,回頭就要在她面前裝腔作勢一番,惹得她白眼連連。

  以前的種種溫暖回憶,此刻卻化作最鋒利的匕首,深深扎入林牧邈的心中。

  他咬著牙走出房間,來到門口打開門。

  葉淺蕓的父母站在門外,一臉焦急。

  媽媽王燕的頭發隨意地束在腦后,因為出門匆忙又趕了長途火車,沒時間洗頭,頭發都膩在了一起。

  原本幽默的爸爸葉磊河,此時卻一臉愁容,仿佛一夜間蒼老了不少。

  “叔叔阿姨,快進來吧。”林牧邈低頭,不敢看他們的眼睛,只是埋著頭往客廳走。

  “欸欸好,小邈瘦了。”

  林牧邈的腳步一頓,繼續往客廳走去。

  楊惠和林建城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大概一晚上也沒怎么睡好。

  五個人圍著茶幾擠在沙發上。

  林建城給王燕和葉磊河各倒了一杯熱水,眾人陷入了壓抑的沉默中。

  “小邈,你跟叔叔說實話,小蕓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然生病?”葉磊河捧著白瓷杯的手微微顫抖。

  “叔叔......”林牧邈沉著肩低聲說,“很多事情我現在也不明白,醫生說今天會來家里給我們解釋,我們稍等一下她吧。”

  “好。”

  等了大概一個小時,時間來到七點半,門鈴再次響起。

  林牧邈打開門,帶著苗曦走了進來。

  “各位長輩好,我叫苗曦,是葉小姐的主治醫生。”

  四位長輩齊齊怔住,眼前的這位醫生也太年輕了,比林牧邈都大不了幾歲,儼然一副大學生的模樣。

  但這種時候林牧邈肯定不會拉著她和眾人開玩笑,所以大家并未出聲詢問。

  “我今天來是來解釋葉小姐遭遇的情況的,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可能會讓人有些難以相信,但請大家耐心聽我講完。”

  之后,苗曦將疑難雜癥急診院、疫化患者、林牧邈的發病,還有葉淺蕓被傳染上紅斑狼瘡的事情緣由,完完全全告訴了眾人。

  她說完后,眾人面面相覷,眼里滿是困惑。

  “小姑娘,不是我不相信你,可你這說得也太......”葉磊河搖搖頭。

  “是啊,這......”王燕顯然也并沒有被說服。

  苗曦看了看眾人,輕聲說:“我知道這很離奇,所以請允許我給大家演示一下,所謂的‘癥狀’是怎么一回事。”

  她看了看四周,然后拿起茶幾上擺放著的水果刀,林建城一驚剛要出聲,卻注意到了林牧邈認真的眼神。

  出于對兒子的信任,他又把自己按回到了沙發上。

  只見苗曦拿起水果刀,在左手食指上劃了一刀,食指頓時鮮血淋漓,驚得楊惠和王燕捂住了嘴。

  隨后她抽出一張面巾紙,將血吸干,又用拇指在傷口處捻了捻,拇指移開時,傷口已然愈合。

  林牧邈眼神一凝,這恐怕就是她治愈葉淺蕓的傷的方式,但是這會是什么病?

  這神奇的一幕讓長輩們瞪大了眼。

  “這就是我們這些人的‘癥狀’,希望這個演示能取得你們的信任。”苗曦將水果刀上的血跡擦干,輕輕放回茶幾上。

  葉磊河和王燕交換了下眼神,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疑不定,可事實擺在眼前,又容不得他們不相信。

  半晌,葉磊河緩緩地說:“醫生,我們相信您,但我女兒的病......”

  苗曦眼里閃過一絲慌張,雙手攥緊了衣擺,猶豫半晌才深吸一口氣,說:“對不起,我們......沒有能力醫治好葉小姐......”

  這話一出,一直懸著心的王燕再也忍不住,趴在葉磊河的肩膀上號啕大哭起來,楊惠和林建城也忍不住垂著頭,唉聲嘆氣。

  “醫生......我,我們去省城,去首都!多貴都行,真的沒有辦法可以治好了嗎?”葉磊河眼里仍有一絲希冀。

  苗曦咬著嘴唇,好長一會兒才說道:“對不起......”

  葉磊河的眼睛一片灰暗,雙手捂著頭杵在膝蓋上,默不作聲。

  “叔叔阿姨,對不起......”林牧邈攥緊了拳頭,咬著牙說道。

  葉磊河抬頭無神地盯著林牧邈,良久,說道:“唉,小邈,不怪你。”

  “醫生......我們能去看看女兒嗎?”王燕啜泣著問道。

  “她現在在icu里,只要在規定的探望時間內就可以。”

  苗曦和林牧邈站在中間,顯得很是手足無措,他們不知道還能為葉淺蕓的父母做些什么,這種無力感仿佛無底洞,幾乎要將他們吞噬。

  “叔叔阿姨,我和林牧邈同學得先去醫院了,你們休息一下再來探望葉小姐吧。”苗曦輕聲說。

  “好......你們去吧。”葉磊河說道。

  林牧邈和苗曦轉身走出了這個氣氛沉重的房子。

  兩人默默無言地走在去往醫院的路上,各自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你今天為什么要自己來?”林牧邈打破沉默,“楊副院長原本要一起來的吧?”

  “面對患者家屬是醫生的職責之一,即使我們沒有能力治好患者。”苗曦輕聲說,“這是我作為醫生的必修課。”

  他們再度陷入沉默,球鞋橡膠底和頁巖磚碰撞的“踏踏”聲格外清晰,秋天的風微涼中略帶蕭瑟,摘走枯黃的樹葉拋在路邊。

  過了好久,林牧邈才再次問道:“你們一直都在做這種工作嗎?”

  “這是我第一次獨自面對患者家屬,但我和副院長他們一起經歷過好幾次了。”苗曦說。

  林牧邈長嘆一口氣:“醫生......真是一份艱難的工作。”

  “你知道么?”苗曦苦笑著說道,“醫生恐怕是這個世界上,見過最多悲歡離合的職業了。”

  “當你治好了病人,看著他們與家人喜極相擁的時候,你會感覺這個世界是那么地美好,就像有一千只百靈鳥在唱歌。”

  “可是如果你治不好病人,看著家屬跪在病床旁,握著病人冰冷的手,或沉默,或痛哭,你的心也會痛得像是被萬箭齊穿。”

  “即使我們已經經歷過無數次,但終究無法習慣,每次都感到無比窒息。”

  林牧邈眼神復雜地看著苗曦,問道:“即使這樣,你們也堅持要做這份工作嗎?”

  “要做!”苗曦的聲音出奇的響亮,看向林牧邈的眼神無比堅定。

  “副院長跟你說過的,有部分疫化患者被治愈后,還可以存活一小段時間。”

  “事實上,那段時間里,患者們無一例外都患上了嚴重的創傷后應激障礙,出現了強烈的自殺傾向。”

  “按照他們的描述,疫化期間,他們的身心都在遭受地獄般的折磨,治愈雖然會讓他們的生命逝去,卻也意味著解脫。他們既渴望治愈,也祈求死亡。”

  “我曾見過一名存活患者,”苗曦看向林牧邈,“剛被治愈時,他淚流滿面口齒含糊地向我們不停道謝,他說他每時每刻都看見自己在殺人,親手撕裂肉體的聲音令他膽顫心驚,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痛得扭曲。”

  “可是他一天比一天憔悴,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說一睡著就像是又變回了怪物,牙縫里的皮肉,舌尖上的血腥味都那么真實。”

  “他開始發狂,開始自殘,我們不得不用束縛帶和鎮靜劑來阻止他傷害自己。”

  “這種情況持續了兩周,最終到達極點,”苗曦深吸一口氣,“你能想象患者握著你的手,求你殺了他的樣子嗎?”

  林牧邈的眼角一跳,仿佛親眼見證了那慘不忍睹的景象,只覺得一股寒氣順著脊梁骨直沖頭頂。

  此時此刻,趙奶奶仍然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終他還是死了,臨死前那一刻,他露出了治愈以來最寧靜的表情。”

  林牧邈看向苗曦,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堅毅。

  “這份工作很沉重,但總有人要去做。”苗曦輕聲說,“總有人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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