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菱站在榻邊,瞪大眼睛,望著九殷:“美人姐姐,昨日,我不是和你說過,只認你這一個夫君嗎?今日,你這是要打我的臉嗎?”

  九殷望向窗外的視線收回來,又落在她身上,內心波瀾四起,但出口的語氣卻給人感覺異常平靜。

  “小東西,昨日,我也跟你說了,咱們之間的婚禮不作數,沒有拜完堂,沒有喝交杯酒,沒有入洞房,不算夫妻,往后,你還是自由身,婚禮能在關鍵時刻被破壞,是咱們有緣無份。”

  秦菱不明所以地又問:“姐姐,是因為司瀾宴在島上逗留,影響到了你,讓你不痛快了嗎?還是你嫌棄我,覺得我配不上你呀?”

  九殷點頭:“對,我不會容忍,一個心里裝有其他男人的女人,和我成婚。”

  說話間,他定定地凝望著她,仔細端詳她的每個面部表情有何變化。

  見她并沒有因他這話露出傷心痛苦的表情來,只是有些征楞,小臉上神色還出奇的平靜,令他頓感失落,不禁苦笑起來。

  “小東西,在此之前,因為狗皇帝對你不仁不義,而你又總是逃跑出宮,表現的異常痛恨厭惡他,讓我以為你心里沒有他,以為你并不愛他,是被他強迫的,以為你和他之間的緣分斷了,我才會想著救你出火海,覺得狗皇帝配不上你,后來,甚至覺得我和你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你和狗皇帝之間好端端的,恩愛甜蜜,五年前,我斷然不會插手你們之間的感情。”

  “近日,多虧了狗皇帝在島上逗留,讓我看清楚了你們之間的感情,讓我看清了你的內心,也認清了自己在你身邊是何位置。”

  秦菱焦急地搖頭:“美人姐姐,我確實痛恨厭惡嘔心狗皇帝,不想再回他身邊了,也對他沒有感情了啊......”

  九殷淺笑:“小東西,自從那日,你捅穿狗皇帝身體對他造成重傷后,一個人獨處時總是魂不守舍的,莫名的唉聲嘆氣,你在看著我的時候,有時候仿佛在透過我而看他,我漸漸的意識到,你心中是有他的,才意識到我和你沒有可能了,所以昨日,我覺得自己要死了,才會跟你說,咱兩的婚禮不作數,你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明白嗎?”

  秦菱閉了嘴,靜默無言了。

  她以為他心里沒有司瀾宴這個人了,徹底放下了。

  可不知為何,在他被她捅穿身體鮮血狂涌面容痛楚的時候,她的心口會隱隱作痛。

  不知為何,在他為救她而渾身是傷不人不鬼的時候,心口還是會一抽一抽的犯疼,總是想起他可憐凄慘模樣來。

  難道,真如美人姐姐所說,她心里裝有司瀾宴?

  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喜歡溫柔多情的大帥哥,討厭霸道專制冷酷無情暴戾兇殘的男人......

  就在她靜默想著這些的時候,九殷深深嘆息了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小東西,喜歡和愛不一樣,如果我能早些遇見你,早些和你相識相知,可能已經彼此相愛在一起了,但很多事情,是沒有如果的,很多人,也是注定了有緣無份......”

  他眸光無比認真地盯著她,還又勸說:“小東西,他是為了救你,而傷得很嚴重的,你又學了幾年醫術,便過去幫他看看吧,人生短暫,愛情得來不易,不要讓自己悔恨終身,你依舊可以不原諒他,但你不能看著他在你面前出事,世上沒有后悔藥可以吃。”

  秦菱聽了他這話,雖然依舊不承認自己對司瀾宴還有感情,但他的一些話還是戳到了她心坎里。

  對的。

  不能看著司瀾宴為救她傷成那樣,都不去看他一眼,任傷情惡化變成植物人,這樣她就是天大的罪人,會悔恨一輩子。

  怎么說,司瀾宴都是以命換命,救下了她。

  被點醒了之后,她就向九殷道了謝。

  緊接著,將剩下的一半銀環魚膽汁放在小木桶里,提著去到島的另一邊,看望重傷不醒的司瀾宴了。

  暗影正在喂司瀾宴喝銀環魚的血液,見她過來,倒是沒有再冷嘲熱諷,讓開站到了一邊,冷臉上的神色肉眼可見有些開心。

  秦菱在破舊的木榻邊坐了下來。

  司瀾宴被一層又一層的紗布包裹成粽子樣,躺在那一動不動。

  臉色依舊慘白如鬼,不見有好轉的跡象。

  此前嘴角邊的血跡,倒是被暗影擦拭掉了。

  左心口的傷顯然是沒有處理好,鮮血不住地往外涌,滲透了白紗布,殷紅一片,猶如雪地里灑下一大片血色薔薇,令她觸目驚心,心口一陣一陣的疼。

  她小心翼翼地撕開了滲血的紗布一角,檢查了一下此處的傷。

  只見胸膛處的血紅皮肉均已綻開,可見白森森的胸骨,要不是傷口稍微偏移了一點點,早就傷及心臟沒命了。

  想到司瀾宴上半身幾乎全是這樣的傷,沒有幾塊好肉,她難受得很,心疼得很。

  無法想象,本就被她捅成重傷的他,徒手和海怪纏斗時的場面,會有多驚心動魄。

  看著想著,鼻頭忽而一酸,眼眸瞬間就紅了,更有水霧從眼底涌出,一下子模糊了她的視線。

  欲要落淚之際,她驀地起身,難過地跑出了屋子。

  喘著氣靠在屋外石壁上,捂住了疼痛難忍的心口。

  她不明白,為何看到司瀾宴凄慘模樣,心里會很難受,還會犯疼,他越慘,她心里越難受越痛。

  難受她理解,畢竟他兩次受傷都是因她,她又不是一個嗜殺的人,傷了人見了血自然會難受。

  可為何,心會好痛好痛?

  對于一個曾經那么冷酷無情傷害過她的男人,如今看到他受傷成了這副模樣,不應該感到快慰才對嗎?

  為何會心痛?為何?

  不可能愛他,絕不可能......

  猛烈地搖了搖頭,那些蓄在眸底的淚,就從泛紅的眼眶里滾落了下來。

  暗影從屋內走出,剛好看到她靠在墻邊落淚一幕,觸及她臉上亮閃閃的淚痕,暗影驚詫之余冷笑數聲。

  “甄妃娘娘,你終于也知道難受了,嘗到了心痛的滋味了,如果你對咱主子爺有感情,便應該難受心痛的,倘若你還有良知,接下來便應該好好照顧主子爺,喚他醒來,他是你夫君,是你的王你的天,又是為了救你才變成這樣的啊!”

  既然暗影已經看到她狼狽流淚了,秦菱也就沒什么好躲的了。

  拂袖擦了擦臉頰上掛滿的淚,又走進了屋子,在司瀾宴的榻邊坐下來。

  喊來暗影,幫忙將司瀾宴嘴巴掰開。

  暗影走過來倒是聽話照做,只是不解地問:“你要喂主子爺吃什么啊?”

  秦菱指了指身邊的木桶:“銀環魚的膽汁,傳言能夠包治百病,所以我才下海去尋的,剛剛,美人姐姐服下一半膽汁后,已經脫離險境蘇醒過來了,還有一半,我給司瀾宴留著的。”

  “太好了,主子爺很快就能醒來了!”

  暗影開心地笑了,看秦菱也順眼了很多,突然覺得她也不是那么狠心絕情的人了。

  秦菱一面喂司瀾宴喝膽汁,一面說著:“能不能救你家主子醒來,還是未知數,畢竟,他是腦袋受到震擊,導致顱內有大量淤血,這不同于一般的傷只要愈合了就行。”

  秦菱有經驗了,喂司瀾宴喝下銀環魚的膽汁后,知道不會立馬見效,就在榻邊坐等他醒來。

  詢問了暗影給司瀾宴傷處敷的是什么草藥渣后,覺得沒有問題,又去島上大夫那里弄來了另外兩種藥調配好,重新給司瀾宴處理包扎了傷口。

  垂下濃密卷翹長睫,遮擋住眸底晦暗情緒,難受地道:“司瀾宴,你別這樣躺著了,快點醒來,聽到了嗎?司瀾宴,你給我醒來啊,別裝睡了......”

  才剛喚了這么一句,突然,一悶棍重重敲在了她腦門上——

  眼前驀地一黑,身子無力倒下,就那么不省人事了!

  暗影見她被砸暈了,趕緊扔了手中木棍,從懷里掏出那從司瀾宴身上掉落出來的寶物,冷哼一記。

  “甄妃娘娘,對不住了,主子爺重傷成了這副模樣,是不能繼續待在這孤島上了,必須得回宮搶救養傷才行了!”

  “哼,主子爺此次出宮,本是為了帶你回去的,可既然你不聽話,不識抬舉,那屬下也只能使用非常手段,強擄你回宮去了!”

  暗影弄來司瀾宴的血液涂抹在寶物上,寶物見血亮起了金光。

  再將寶物往秦菱和司瀾宴身上一照,霎時金光擴散籠罩住了兩人。

  他喊了聲:“回。”

  秦菱和司瀾宴就那么消失在了屋子里。

  龍兒虎兒已熟睡,暗影又用寶物往兩個小家伙身上照了照,用同樣法子將他們也吸走了。

  還不忘將司瀾宴捕獲的銀環魚都給帶走。

  做好這一切后,又將寶物對準自己,讓自身籠罩在金光之下,大聲說了句:“回。”

  于是,一行人就這么從孤島上消失了。

  如何回去,原本暗影是不知道的。

  但他此前突然記起,那從他家主子爺身上掉落的小物件,附有閃閃發光的太極八卦圖案,便好奇地拿出來研究了一下。

  這才發現,那小物件是附有法術的,竟然是個寶物,里面還有個能和他說話的白胡子老頭。

  白胡子老頭得知他家主子爺重傷不醒,就叫他帶著主子爺回去,還告訴他手里拿著的是傳送回程的寶物,教會了他使用方法。

  這下,可把他高興壞了,趁秦菱過來,便將她打暈,一起帶走了。

  皇宮里頭。

  得知甄妃總算跟隨皇帝回宮了,且身邊突然多了兩個活潑可愛的乖孫子,太后樂得眉開眼笑,激動得暈了過去。

  不過,等到她醒來時,得知皇帝兒子重傷不醒后,嚇得又差點暈過去。

  封鎖消息不準擴散,由太醫院院正和左右院判緊急搶救醫治司瀾宴,門從里面關了起來,太后也被趕了出來。

  太后腦子里嗡嗡響,雙腿無力站不穩,由宮女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坐在院子里焦急等待屋內傳出好消息。

  暗影跪在太后面前,太后怒氣沖沖地道:“你個沒用的飯桶,是如何保護皇帝的啊?這才出宮多久,皇帝就變成這樣了!?”

  暗影低垂著腦袋:“屬下沒用,屬下該死,請太后責罰!”

  太后:“哼,哀家自會處置你!但你得先跟哀家老實交待,究竟是誰如此狗膽包天,敢謀害皇帝至此?哀家定要他不得好死,誅他九族!”

  暗影不敢隱瞞:“回太后,是甄妃娘娘為了救那狐妖,進了海怪肚子里,而主子爺為了救甄妃娘娘,徒手與海怪纏斗,才會傷成這個樣子的......”

  “果然是甄妃和那狐妖!”太后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雙手攥拳,厲聲質問:“你怎么沒有將那狐妖收了,再帶回宮來給哀家處置?”

  暗影:“甄妃娘娘說了,要是咱們收了狐妖,要殺了主子爺,主子爺寵愛甄妃,便依著她了,也不準屬下動那狐妖,主子爺還將自己不要命獲取的海怪內膽,交給了甄妃去救那狐妖......”

  太后聞言整個人都驚呆了,閉眼扶額:“哎,皇帝什么時候起,成了婦管嚴了?這還是哀家那個暴戾無情的兒子嗎?”

  暗影又道:“甄妃喂主子爺喝下了海怪膽汁,據說那膽汁能包治百病,主子爺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兇化吉。”

  “希望如此。”太后眼沒抬,沉聲:“自己去暗房領罰。”

  “是。”

  暗影臉色慘白,渾身顫抖地起身。

  進入暗房受罰的罪人,很少有能夠活著走出來的,不知往后還能再見到主子爺嗎?

  太后不安地看了看緊閉著尚未打開的殿門,腿軟地看向身旁宮人:“扶我去見甄妃。”

  太后來到秦菱所在的清幽宮時,秦菱剛剛睜開眼睛醒來。

  秦菱轉眸,發現自己正身處金碧輝煌的宮殿里頭時,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而后翻身就從榻上跳了起來!

  “這......怎么又回宮了?”

  “啪——”

  她赤腳才剛下地,一記響亮的耳光就狠狠打在了她臉上!

  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聲怒吼:“甄妃,在外野了五年,還沒野夠嗎!?”

  她捂住火辣辣的臉頰,抬眸看向打她之人,發現正是當年助她假死揣崽逃跑出宮的太后。

  太后怒目圓睜,用力瞪她:“我問你,哀家有哪點對不起你?你要欺騙哀家,傷哀家的心?出宮后,為何不和哀家聯系?還為了那該死的狐妖,把皇帝整成這副模樣?甄妃,你對得起哀家對你的信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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