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爺......”

  “娘親!娘親!”

  司瀾宴在倒下去的瞬間,耳邊最后聽到的,是暗影和兒子們的呼聲。

  暗影見狀心頭無比慌亂,嚇得慘白了臉,連忙俯身探了下司瀾宴的鼻息,發現還有呼吸,便將他扛走,放在了屋內陳舊破爛的木榻上。

  這座石屋是島上閑置下來的,許久沒人居住了,里面的家具擺設很多都是這樣老舊不堪的,好在榻上鋪著柔軟的棉被,躺著還算舒服。

  暗影開始給司瀾宴檢查處理傷勢。

  撕開他身上破破爛爛沾滿血跡的衣裳,可以看到他滿身是傷,皮開肉綻,血痕累累。

  胸膛處的紅肉綻開,可見里面白森森的胸骨,倘若傷口稍微偏移左側一點點,應該早就沒命了。

  而上次被秦菱刺穿的腹部休息了十來日,原本好了些許,但也還未完全愈合,如今在深海里與海怪打斗了一番,腹部舊傷又受到了第二次重創,更是鮮血直涌。

  仔細一檢查,肋骨也斷裂了兩根,脊骨碎裂了一處有些許凹陷。

  斷裂的碎骨和綻開的碎肉,源源不斷的滲出殷紅鮮血。

  那一身原本出發前雪白出塵的白袍,也是破爛得不成樣子,被殷紅的血水浸濕,令人觸目驚心。

  若是胃口不好的人,看到司瀾宴如今慘不忍睹的樣,指不定會作嘔。

  暗影眼眶一緊,有眼淚流了下來,恨不能代替司瀾宴受傷,心疼地哭道:“主子爺,您怎么這么傻啊,您叫屬下去營救甄妃娘娘便行,何須親自去啊......”

  暗影身為司瀾宴手下最厲害的暗衛,不但武功高深,還懂得一些醫術,尤其是處理外傷很是拿手。

  畢竟,這么多年過來,都是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

  他知道,眼下首要任務,是要給司瀾宴止住源源不斷往外狂涌的血液,再這么任其下去,會失血過多身亡的。

  暗影弄來了此前早就制作好的止血藥粉,灑在司瀾宴皮開肉綻的傷處,好一會,才幫他止住了血。

  又仔仔細細地幫他處理了下身上的血跡,弄來一些早就搗碎碾成粉末的草藥,濕敷在他傷處,再用紗布小心翼翼地將傷處包扎起來。

  由于司瀾宴身上傷處過多,除了臉上完好,上半身沒有幾塊好肉,所以,暗影是用紗布直接將他上半身都給包扎了起來,只露出了一個頭。

  司瀾宴左腿小腿也有傷,暗影又用同樣的法子將傷口處理包扎了。

  只是頭部流血的傷口和腫塊,對于暗影來說比較棘手,不敢輕舉妄動,便去求了島上大夫幫忙診治。

  島上只有一名大夫,如今正守在九殷榻前,對著尚未好轉的九殷唉聲嘆氣。

  見暗影來為司瀾宴求醫了,大夫頭都沒抬就拒絕了。

  “哎,眼下,我的主人已快不行了,夫人也暈迷不醒,我是忙得焦頭爛額啊,哪還有空給你家主子治病療傷啊?你自己想想辦法吧。”

  暗影跪在大夫腳下哀求:“醫者仁心,您身為大夫,總不能見死不救啊,大夫求求您了,幫忙看一看我家主子爺頭部的傷吧!”

  大夫瞧著自家主人九殷和司瀾宴的關系似乎并不好,像是仇敵一樣的,所以并不愿意幫忙。

  “叫你們走,你們又不肯走,偏偏要留在這小小孤島上,如今人受傷了,這能怪得了誰啊?我勸你有這個功夫求我,不如早點帶你家主子離島,去外面找更厲害的大夫呢,因為我瞧著你家主子傷得可不輕啊。”

  暗影抱住大夫的腿:“若能離島回京,我早就帶著主子走了啊,可我是跟隨著主子而來的,如何回去我并不知,所以,大夫,求求您了,您行行好,幫幫忙吧,事后咱家主子爺定有重謝!”

  大夫聞言眼睛驀地一亮,想到了銀環魚是大補的東西。

  傳言不但銀環魚的膽能包治百病,吃下銀環魚的肉也能延年益壽。

  大夫這才答應過去幫忙診治。

  來到司瀾宴的榻邊,對著他頭部流血的傷口和腫塊,一番仔細查探過后,大夫額頭上冷汗直冒,面色大變,棘手地搖了搖頭。

  “這應是受到了劇烈的撞擊導致,不出意外的話,內里已有大量淤血了,頭部發生震蕩如此嚴重的話,后果也是不堪設想的,輕則醒來后失去記憶,重則變成木僵啊!”

  大夫說著揚起眉尾,面色凝重地看向暗影:“木僵,你應該聽說過吧?”

  “木僵?”

  暗影聞言腦子里轟然一響,整個人都僵在了當場!

  他自然知道木僵是什么了,便是再也不能醒來,不能說話,失去所有行動能力,變成僵硬的木頭人了。

  想到威武霸氣的主子爺有可能成為木僵,暗影便無法接受,心痛地跪在地上請求。

  “求求您了,大夫,您一定要救咱家主子,只要您救下主子爺,不管什么要求,咱主子爺都能滿足您的......”

  大夫倒不懷疑暗影這話,他是有聽到司瀾宴自稱朕的,所以他的身份有多尊貴,不用多說。

  只不過,他這一輩子都只能待在島上,給他榮華富華,給他當官,也用不上啊!

  還有,能否讓司瀾宴醒來,還是個未知數呢。

  大夫面色凝重地瞅著司瀾宴頭部的傷,無奈地道:“既然我答應幫忙救治,便會盡力而為,這是醫者的職責,但治療效果如何,不是我能決定的了的,還得看你家主子爺自身的造化了。”

  “好,謝謝大夫。”

  暗影這才起身來,滿含期待地給大夫打起了下手。

  當天夜里,司瀾宴還未醒。

  在海怪肚里被救出來后一直處于暈迷狀態的秦菱,已率先一步醒來了。

  “咦,這是哪呀?”

  秦菱睜開沉重猶如千斤重的眼皮,轉動迷蒙雙眼環顧四顧,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陌生灰暗的屋子里。

  她撐著身子坐在榻邊,待暈沉的腦袋徹底清醒后,認出來了這是司瀾宴在島上的房間。

  奇怪,她不是被海怪給吞吃入腹了嗎?怎會在這啊?

  莫非是在做夢?一切都是一場夢嗎?

  下海是夢?遇到海怪被吃是夢?眼下也是夢?

  “嘶......”

  她用力掐了自己胳膊一把,感覺到痛意,才確定是處在現實當中,并非虛幻的夢境。

  因為夢里,是感覺不到疼痛的。

  看來,她并沒有死,是被人給救了嗎?

  她心中一喜,覺得自己運氣真是好,上次跳崖有美人姐姐相救,這次都已經入了海怪肚子竟然又有人來救!

  這運氣放在二十四世紀,去買張彩票定能中頭獎呢!

  懷著濃烈的感激之情,光起腳丫子,踩著冰冰涼的地面,走出房間隔板,欲要看看救她之人會是誰。

  然后,就看到屋內還有一張床,而那床上正躺著一個頭纏紗布的人。

  那躺著的人身形頎長高大,應該是一個男人。

  好奇心驅使,她朝榻邊走近了。

  水靈靈大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榻上被紗布纏著頭的男人看,不知為何,一股濃濃的熟悉感撲面而來,令她心生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湊近了一瞧男人未被紗布包裹住的正臉,才發現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大暴君司瀾宴!

  她神色一緊,瞳孔驟縮:“司瀾宴?”

  眼前的司瀾宴面色慘白如鬼,嘴角染血,不但頭被紗布纏著,脖子也被紗布包著,放在被子外面的雙手也被紗布包著的,且紗布上血跡斑斑......

  其余部位因為是在被子底下遮蓋著的,看不出是什么情況,但她猜想應該和露在外面的部位一樣,也是用紗布包裹著的。

  心口莫名一抽一抽的疼,疼得令她快要窒息!

  她顫抖著伸手,掀開蓋在司瀾宴身上的被子!

  果不其然,他整個上半身,已被紗布包裹成了一個嚴嚴實實的粽子,可想而知傷得有多嚴重!

  她濃密卷翹的長睫毛一陣猛顫,連帶著嗓音也發顫:“狗皇帝,你......你這是怎么了啊?”

  “怎么了?呵呵。”

  暗影端著藥湯進屋來,見著秦菱已醒來先是一愣,而后就嘲諷地笑了。

  “你問主子爺,主子爺也不能回答你了,倒是我,想問問你,主子爺為何變成了這樣呢,我覺得,你這個當事人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吧!”

  “我?我也不清楚,我連我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都不知道,這......這到底發生了什么啊?”

  秦菱死死盯著重傷不醒的司瀾宴,猛烈地搖晃腦袋。

  其實她已經隱隱猜到了什么,但她不敢相信,不信他是因為救她而變成這樣。

  “哼,還不是因為你!”暗影將手中藥湯放在桌上,憤恨地道:“若不是為了救你,主子爺又怎會重傷成這樣?你這罪魁禍首,還在這里裝什么純良無辜呢?”

  心底的猜測竟然成真了,秦菱猛地抬頭,眼底滿是震驚:“你是說,將我從海怪肚子里救出來的人,是司瀾宴嗎?”

  暗影面色不好地瞪著她:“除了咱家癡情的主子爺,誰還會這么傻,這么在意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與海怪拼死纏斗啊?”

  “哼,昨日,主子爺從后山泡完溫泉回來,原本懷里還抱著大把緋花,正準備給你送去呢,當時,看到龍兒虎兒在屋里,主子爺別提多高興了,還以為龍兒虎兒終于肯接受他這個父親了呢!”

  “誰成想,聽我說是你將龍兒虎兒托付給他照顧了,而你有事要辦,不能帶孩子一起去時,他二話不說就沖出了屋子,去詢問島上侍者你的去向了!”

  “當得知你是下海去捕捉銀環魚了,他又心急如焚的召來黑雕,飛往海上尋你去了啊,哎,回來就變成了這樣......”

  秦菱得知司瀾宴為了她不顧一切沖進海里,徒手與那兇殘的海怪拼死搏斗,結果重傷成這副模樣救下了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有難受,有感激,有內疚,還有一陣一陣的抽痛之感在心頭泛起。

  好似心口被人塞進了一大團棉花,透不過氣來,快要窒息。

  一剎那間心底好亂好亂。

  她站在司瀾宴榻邊,垂下長睫,難受地看著他慘不忍睹模樣,沒好氣地道:“狗皇帝,你是不是傻呀?誰讓你,去救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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