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牟斌之言，王璟雙目頓時也注視著劉瑾，滿臉均是期待的模樣。
那知，劉瑾聽得并沒有出言回應，只先后瞥了牟斌和王璟一眼，隨即嘴角一扯，繼續往手中的茶碗輕吹了吹氣。
坐于劉瑾旁邊的黑狼卻像事不關己一般，只顧低頭緩緩抿著茶碗中的茶水。
等了好一會，見到劉瑾仍然好整以暇地抿著茶，牟斌不由得“哎”了聲：“瑾爺，你可就不地道了。”
劉瑾聽得又瞥了他一眼，仍然沒有回應他。
“少爺肯定對你有所交待的。這個時候，你怎么還沉默不言呢？萬一耽擱了事，少爺可不會輕饒你。”牟斌輕瞪他一眼。
晌午之時，劉瑾才剛剛抵至便倉，就已匆匆而去，那是因朱厚照遣人前來找他，當時牟斌和王璟可都曾目睹。
如今再見到劉瑾與黑狼同至泰州分司，那想來也是奉朱厚照之命而回。
至于因何事前來，牟斌自然是猜測不出，要不然他又何須出言問詢劉瑾一番。
劉瑾終于將嘴邊的茶碗挪開了些許，似乎自言自語般，輕笑了聲：“耽擱不了事的，少爺又怎會懲治呢？”
未幾，迎著牟斌和王璟頗為疑惑的目光，他又道：“我匆匆而來，只不過奉少爺之命，要在太陽下山之前將王大人帶到他面前。”
牟斌“哦”了一聲：“就這？”
王璟聽得更加愕然，帶我前去見少爺？
“就這啊，還能咋呢？如今離太陽下山還早著，牟大人，你說這能耽擱得了么？”劉瑾笑著回應道。
“不知少爺為何突然要見老夫？”王璟終于反應過來，出言問道。
劉瑾聽得卻微搖了搖頭：“少爺吩咐過，去到那座宅子，他再親自告訴王大人因由。”
王璟和牟斌互相望了一眼，均看到對方的眼中的疑惑。
黑狼見得卻暗暗一笑。
片刻后，牟斌仍是滿臉疑惑地望著劉瑾：“若僅僅帶王大人前去見少爺，為何還須你二人同時來這里？肯定不止這事吧？”
“當然不止這事，但另外一事與我可就無多大干系。”劉瑾臉上仍帶著笑意。
聽得這里，牟斌頓時“哎”了聲：“瑾爺，你有話不好好說，何時變得這般轉彎抹角了？”
劉瑾嘴角一扯：“牟大人，我也只是遵從少爺之令。”
“瑾爺，若你不說，我與王大人又如何得知另外一事為何？”牟斌臉上似有些無奈之意。
劉瑾“嘿”了聲，腦袋朝著旁邊仍然低頭抿著茶的黑狼揚了揚：“牟大人，這么大的人坐在你面前，為何不問呢？”
“就傳一傳消息，你倆也要分一分？”牟斌搖了搖頭，隨即輕瞪了他一眼。
劉瑾笑意不減：“這是少爺所交待的，我二人各司其職，可不能違抗少爺之令。”
牟斌和王璟對望了一眼，隨即雙雙望向了黑狼。
黑狼嘴角帶笑，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碗，迎著兩人的目光，終于開口道：“牟大人，王大人，瑾爺之言聽起來雖略有些許夸張，但確是少爺的吩咐。”
在兩人的愕然之中，黑狼又道：“不過，少爺另外吩咐之事，我只能告訴牟大人。至于牟大人你聽了，要不要告訴王大人，那由你區處。”
王璟和牟斌聽得面面相覷，一件事竟然要對王璟保密，這是要做什么？
須臾，在黑狼的示意之下，牟斌與他去到廂房的某個角落，那里離王璟起碼也有近十步之遙。
這個距離，只要二人壓低聲音，王璟是不太可能聽得到的。
盡管王璟如今滿腹疑惑，但他也知道此刻并非開口問詢之時。
略顯尷尬之余，他只得收起心神，端起桌面的茶碗，緩緩湊到嘴邊。
雖然他雙目時不時地瞥了瞥那站于角落的牟斌與黑狼，但根本聽不到二人在低語著甚么。
劉瑾見狀，頓時輕笑了聲：“王大人，還是喝茶好。”話音剛落，他也如王璟般端起了茶碗。
站在廂房角落的牟斌，聽著黑狼在自己耳邊的低聲細語，目光卻愈加發亮，臉上更泛起了濃濃的笑意，仿似終于等到了期待甚久之事一般。
但王璟僅瞥見牟斌因激動而略有些輕顫的后背，自然無法看到他已經變得略帶幾興奮的臉部表情。
“牟大人，這事的來龍去脈，就是這般了。”黑狼終于恢復了正常的語調。
“消息確切否？”牟斌下意識地問道。
“雖非十成，但七八成自是有的。”黑狼嘿嘿一笑。
牟斌點了點頭：“七八成，足矣……”
“少爺說，至于如何區處，由牟大人你作主。”黑狼再道。
牟斌略一沉吟，已經輕笑一聲：“那自然要好好耍一耍他們。”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走了回來。
黑狼剛在椅子坐下，卻已經又道：“牟大人，你說有了這一出，是不是應讓王大人喬裝打扮一番，再去到少爺身邊？”
牟斌“嗯”地應了聲：“那必須喬裝，要不然就壞大事了。”
王璟聽著二人左一句右一句地談論著，卻不知為何突然又扯到他身上，還要他喬裝打扮？這甚么跟甚么呢？
稍頃，他滿帶疑惑的目光先后投向牟斌和黑狼。
牟斌輕笑了聲：“王大人，瑾爺要帶你去見少爺，不剛好嘛？你正好將今日一百多灶丁納余鹽之事告知少爺，讓他也欣喜一番。”
“老夫自是想去見見少爺，但居然讓老夫喬裝打扮又是何故？”王璟終于問出來，眼中的疑惑更多了好幾分。
“王大人，你待會離開分司之時，除了我們幾個外，可不能被運司、分司以及鹽場的一眾官吏知曉，自然要喬裝打扮一番。”牟斌壓低聲音道。
王璟愕然：“……”
瞥見他滿臉疑惑的模樣，牟斌仍壓低聲音：“今夜分司或許會出現變故，極可能是沖著王大人你來的。”
盡管牟斌說得有些隱晦，但王璟又豈會聽不出他的弦外之意，已有人打主意到自己頭上？
“要引來屑小之徒，自不能讓對方知曉你已離開分司。喬裝打扮實為瞞天過海……”牟斌又道。
牟斌已說得如此清晰，王璟自然知道個中利害，那還有什么可說的？
稍頃，王璟輕嘆了聲：“那老夫便依諸位之言。”
他話音剛落，劉瑾已朝黑狼招了招手，黑狼隨即遞來了一個包袱。
這個包袱自然是二人過來之時已提前準備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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