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厚照大明 > 第三十六章 生起疑心
  漆黑的天空,圓月大如盤。

  乾清宮的日精門前,張皇后左手輕搭著金氏肩頭,右手指著頭頂的朗月:“娘親,你看,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圓。”

  “是啊,好久沒看到這么圓的月亮了……”金氏笑著附和道。

  坐在金氏旁邊的張鶴齡之妻也道:“皇后娘娘所言極是,月圓,人圓,正是人月兩團圓。”

  三人齊贊月圓之時,張延齡之妻突然說道:“皇后娘娘,婆母,老爺還沒回來,不會迷路了吧?”

  此言一出,不僅張皇后,連金氏和張鶴齡之妻也四處張望起來。

  好大的橢圓形長桌的周圍,哪里有張鶴齡和張延齡的身影?

  她們只看見弘治皇帝倚著那張大錦椅,輕瞇著雙眼在打著盹。

  “來人,趕緊找找,看侯爺和伯爺去哪里了?”張皇后隨即招來數名宦官和宮女,吩咐道。

  那數名宦官和宮女躬身領命而去。

  盡管張皇后的聲音不小,但坐在錦椅的弘治皇帝并沒甚么動靜,依然輕瞇著雙眼,不知是不是喝多了。

  被這出突然而至的尋人打擾,張皇后頓時沒有了賞月的興致。

  諾大的禁宮里,有宮女領路,雖然不至于有甚么危險,但張鶴齡和張延齡久久不回,終是有些怪異。

  過了二刻多鐘,遣出去的數名宦官和宮女折返而回,站于張皇后跟前,躬身說道。

  “回稟皇后娘娘,奴婢沒找到侯爺。”

  “回稟皇后娘娘,奴婢沒見到伯爺。”

  張皇后聽得不由一愣,金氏、張鶴齡之妻和張延齡之妻頓時急了起來,紛紛說道。

  “沒找到?”

  “怎么會這樣?”

  “他們能去哪里?”

  正當眾人迷惑不解之時,一頓急促的腳步聲,自乾清門那邊傳來。

  張皇后、金氏、張鶴齡之妻和張延齡之妻等人均望了過去。

  只見一名宮女急匆匆直往日精門而來,她跑得并不快,但已是有些氣喘,過了好一會,才跑到張皇后跟前,隨即跪下來。

  張皇后亦已經認出這宮女正是先前為張鶴齡和張延齡帶路的,急問道:“發生何事?怎么只得你一人回來?侯爺和伯爺呢,他們在哪?”

  那名宮女跪著道:“回稟皇后……娘娘,侯爺……伯爺……醉了,躺到……地上,奴婢沒……力氣扶……起來……”

  張皇后“啊”地一聲,下意識地應道:“醉倒在地上了?”

  金氏、張鶴齡之妻和張延齡之妻亦是一臉訝色。

  那名宮女用力點著頭:“奴婢……扶不……起來,只得……回來……找人……”

  張皇后啞然失笑,少頃又道:“趕緊起來吧,緩一緩氣,再好好說。”

  那名宮女謝了恩,一邊站起來,一邊深深吸了吸氣,過得片刻,才說道:“回稟皇后娘娘,侯爺和伯爺喝得有些多了,出了門,走路就已經一晃一晃的,還一直往隆宗門那邊走去……”

  張皇后滿臉錯愕,問道:“難怪找不到他們,他們怎么往那邊走?”

  那名宮女微搖了搖頭,應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兩人只能跟著侯爺和伯爺走。但侯爺和伯爺很快就走不動了,奴婢兩人的力氣又不夠,根本就扶不住。侯爺和伯爺已躺在地面好一會,如今已睡著了。”

  金氏、張鶴齡之妻和張延齡之妻聽得,幾乎同時道:“睡著了?”

  那名宮女點了點頭:“奴婢兩人擔心地面寒涼,只得一人守候,一人跑回來報信。”

  張皇后聽完沒有責怪她,反而稱贊起來:“你倆做得不錯。”

  稍一頓,她喚來數名宦官,又道:“你們幾個,趕緊去隆宗門那邊,把侯爺伯爺扶回來,夜晚寒涼,可不能著涼了……”

  數名宦官齊齊領命,跟隨著那宮女離開了日精門。

  在那名宮女的帶領下,這幾名宦官果然在隆宗門西南側的墻垣邊發現張鶴齡和張延齡,兩兄弟爛醉如泥,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而另一名宮女,自然待在旁邊靜靜等候,見到來人,頓時喜出望外,馬上迎了過來。

  片刻之后,眾宦官將張氏兄弟扶起走在前面,落在最后的兩名宮女互相對視一眼,暗暗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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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領著何文鼎和劉瑾,剛踏入仁壽宮的后庭院,張口正要呼一聲“我回來了”。

  卻瞥見周太皇太后和吳氏端坐于錦椅上,雙雙瞇著眼,似乎正在打盹,朱厚照不由得閉上嘴巴,隨即放慢了腳步,唯恐驚擾到兩人一般。

  朱厚煒和朱秀榮見到朱厚照回來,躡手躡腳地迎過來,兩人均壓低聲音問道。

  一個說:“皇兄,回來了?”

  另一個道:“皇兄,你是不是又去弄好吃的?”

  朱厚照望著朱秀榮點了點頭,又摸了摸朱厚煒腦袋:“整日想著吃的,還沒吃飽呢?”

  朱厚煒笑道:“有好吃的,我就想吃。皇兄,你剛才去哪里了?”

  “剛才吃太多炙羊肉,都吃撐了。我把小鼎子和小瑾子叫去跑跑步,要不然,今晚可就睡不著了……”

  一語未了,朱厚煒已馬上說道:“皇兄,你不要再提炙羊肉了。”

  “為什么?”朱厚照和朱秀榮同時道。

  “你一說,我又想吃炙羊肉……”朱厚煒吞了吞口水。

  “剛才還沒吃夠呢?”朱厚照愕然。

  “剛才是剛才,那炙羊肉太好吃。”朱厚煒點著頭道。

  朱厚照笑著兩手一攤,說道:“想吃,也沒有了。”

  須臾,他指著擺在墻垣邊桌面的羊骨架,又道:“那里還放著一副切肉剩下的羊骨架,要不你將就著啃一啃?”

  “都是骨頭,那有肉呢?”朱厚煒搖了搖頭。

  “小鼎子不一定切得干凈,有些骨頭可能還會粘著肉。”

  “真的?”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朱厚照笑著,又指了指桌面的羊骨架。

  這本是朱厚照玩笑之話,那知朱厚煒聽得竟真的跑了過去。

  只見他細細打量了一番,隨即伸手扯了一丁點羊肉下來,朝著朱厚照揚了揚,滿臉驚喜地道:“皇兄,真的還有羊肉。”

  朱厚照不由得輕擊了擊自己額頭,朱秀榮更是呆住了。

  朱厚煒笑著將手中的那一丁點羊肉塞進嘴巴,輕嚼了片刻,突然“呸呸”了兩聲,將嘴里的羊肉碎吐了出來。

  只見他苦起了臉,說道:“皇兄,這羊肉又涼又硬,好難吃。”

  炙羊肉,自然要趁熱吃,中秋之夜已有些寒涼,骨架早就冷冰冰,久放的炙羊肉又怎會好吃?更何況只是粘在骨架上的一丁點肉而已。

  站于周邊的何文鼎、劉瑾、王偉和其余一眾宦官和宮女強忍著笑,朱厚照、朱秀榮兩兄妹卻笑出聲來。

  雖然聲音不大,但周太皇太后和吳氏似乎聽到動靜,幾乎同時緩緩睜開了雙眼,望了過來。

  朱厚照見狀,馬上去到兩人身旁,說道:“太奶奶,吳奶奶,吵醒你們了呢。”

  周太皇太后和吳氏均笑了起來,吳氏更扭頭望了望周太皇太后道:“母后,你看,照兒可是一臉緊張。”

  周太皇太后笑著微微頜首,拍了拍朱厚照的手臂:“我倆沒睡著,打個盹而已,聽你們笑得這么開心,想看看你們在做什么。”

  朱厚照笑著撓了撓頭。

  過得一會,朱厚煒卻走過來,拉著他的手道:“皇兄,不如明日再炙羊肉,好不好?”

  “那可不行,好東西也不能每日都吃哦。”朱厚照搖了搖頭。

  朱厚煒皺起眉頭:“那什么時候再炙烤?”

  “等你生辰那一日,好不好?”朱厚照略一想,才回應道。

  朱厚煒隨即歡呼起來,其實他的生辰要明年才到。

  眾人又繼續賞了一會月,朱厚照問得時辰,原來初更已經過半。

  他便吩咐宮女將周太皇太后和吳氏扶回各自的寢宮,又讓宦官送朱秀榮和朱厚煒回坤寧宮。

  他與何文鼎、劉瑾和王偉等人,自然要回清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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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那數名宦官合力將張鶴齡和張延齡帶回來時,張皇后、金氏、張鶴齡之妻和張延齡之妻均大吃一驚。

  張鶴齡和張延齡兩兄弟與其說是扶回來,不如說是拖回來的。

  張鶴齡和張延齡幾乎如爛泥一般,數名宦官架著他們的左臂右膀,他們雙腳軟成繩子般,毫不著力。

  張皇后“哎”地一聲:“將侯爺和伯爺移到錦椅上。”

  數名宦官將張鶴齡和張延齡移到錦椅上,兩人卻像沒有骨頭般,怎么也坐不住,身軀如軟泥般,慢慢滑下去。

  數名宦官不敢松手,只得各站一邊,扶著張鶴齡和張延齡兩兄弟。

  “怎么醉成這副模樣……”張皇后打量了兩人一眼,轉頭又吩咐兩名宮女,“快去倒醒酒茶來。”

  “出去之前,還能走路的,現在竟連坐也坐不住了。”金氏也是一嘆。

  “老爺……”張鶴齡之妻走了過來,在張鶴齡面前叫喚了聲。

  張鶴齡早已爛醉,那里還有半分知覺,自是全無反應。

  “噫,老爺的臉怎么腫了?”張鶴齡之妻端詳了片刻,突然指著張鶴齡的臉道。

  張皇后聽得一愕,須臾走過來一看,張鶴齡的臉果然腫了不少,再看張延齡的臉也是一般模樣。

  不知為何,張皇后隨即生起疑心,竟然第一時間想到是朱厚照所為。

  她又讓宦官查看張鶴齡和張延齡身體各處,結果除了臉略有些腫之外,并無其他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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