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巨子范鄂確實才收了十幾個徒弟，可是他有六個師兄弟，每個師兄弟都有子嗣，這一算起來，人就多了。
哪像公輸家，算來算去，也就一個巴掌數，人實在是太少了。
可有什么辦法呢？
公輸家的女人似乎都不長命，他奶奶留下了他爹一人，一直熬到了他爹成親，生下了他。
可在他娘去了以后，他奶奶也沒熬住，還是去了。
可以說，當初公輸菡之所以會嫁到盧家去，其實也跟這個有關——上頭無母，又是一個病秧子，被人嫌棄了，也就這家愿意。
盧家會愿意了，也是因為盧家窮，娶不起媳婦，三子盧宏遠又是一個不受若的，這才選了不要聘禮的公輸菡。
想起這個，公輸贏心里就有氣：要不是當年他年紀小，說話不算話，他……
也因為這個，公輸贏有些氣他爺爺，覺得他小姑公輸菡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也有他爺爺一份功勞。
所以，公輸贏想要讓公輸菡做給公輸老頭看，讓公輸老頭知道，當年他到底做了一件多么可惡的事情。
公輸菡：“……”
有時候太聰明了也不見得是好事，這不，她一眼就看出了侄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唉……
她要怎么說呢？
當年的事真不怨公輸老頭，實在是世道艱難，她年紀又到了，本來就被人說閑話了，再不嫁人就更麻煩了。
可惜，她這樣說的時候，公輸贏根本不想聽，只勸她讀書，和他一起努力。
在等待崇親王妃那邊派人來的時間里，盧宏遠上過門，一副舍不得公輸菡和盧珠雨的樣子，那藕斷絲連，勾勾搭搭的樣子，公輸菡還沒說什么，公輸贏就先給惡心上了。
他扮演了兩人之間的惡人，直接質問：“你想干嘛？你娘都給你重新娶妻了，你兒子媳婦一下子全有了，還找我姑干嘛？走！”
“不是，我……不是我愿意的，是我娘……”
“別說你娘，你一個大男人，你娘讓你娶你就娶了？你娘讓你去死，你怎么沒去？還不快走，再不走，我打人了——”
……
公輸贏還怕公輸菡難過，舍不得那個男人，轉頭又勸：“小姑，你前腳剛走，他后腳就娶了人，這男人心里根本沒你，你可別傻兮兮的舍不得。有什么舍不得的？他是給了你錦衣綢緞，還是給了你山珍海味？什么都沒有，就一張嘴，有什么用？”
公輸菡有些哭笑不得，她沒說她舍不得盧宏遠啊。
若不是沒得選擇，她跟盧宏遠根本就說不到一塊兒去。再加上她身體不好，他成天在外面干活，兩人也無多少溝通的時間。
公輸菡回憶起來，也只有他偷偷端來的洗腳水，小聲跟她說，他們一起好好過。
可轉頭，飯桌上沒有她的位置，她爹送來的銅板落到了婆婆手里，連影子都沒看著，還要被一家老小嫌棄……
就是剛學會說話的小孩都敢說她的壞話，可這個時候，盧宏遠在哪兒？
似乎，就像公輸贏所說的那樣，盧宏完除了那句“我們一起好好過”，不見任何行動。
他的“不嫌棄”曾溫暖過她，但時間久了，卻也成了身上的冷意。
“姑，這個你看懂了嗎？我好像還差點……”
聽到公輸贏的詢問，公輸菡低頭看了一眼，笑著說道：“這個啊，其實……”
其實很多東西，不過是換了一種形式表達。
既然是啟蒙，那么很多深度的東西并沒有講，只是告訴看書的人有這么一個東西，讓他記下來罷了。
就像他們習慣了用甲乙丙丁一樣，啟蒙讓他們習慣的是阿拉伯數字123456……
很多東西都是有跡可循的。
付掌柜那邊又添了些可對外流傳的數理化資料過來，同來的還有筆記本、鉛筆以及畫圖紙。
顯然，用來做設計圖的紙跟筆記本不一樣，筆記本只有書的大小，但設計圖可以更大，也可以裁得更小。
公輸贏、公輸菡需要習慣的，便是新的設計思路和設計習慣。
對于聰明人來說，不過是換了一個新的表達方式，哪種更省力，便用哪種。
時光在筆下恍然流逝，不知不覺間，公輸贏的爹回來了，京中的人也來了。
然后他們一家子上京。
盧宏遠這邊呢，他重新娶妻后，過得并不幸福。
以前的時候，還會有公輸菡心疼他，私下里說幾句暖心的話，教他如何做活更輕松。
但換成了寡婦媳婦就不一樣了，她是帶著拖油瓶改嫁的，在前夫家就傳出威名，是個厲害的。到了盧家，那也是一個針尖對麥芒，不愿意吃虧的主。
于是乎，她嫁進來沒多久，就和幾個妯娌先干了一架。
這個時候盧老婆子后悔了，覺得這個便宜得到的新兒媳婦太難管教了，她管不住，就將火氣撒到盧宏遠身上。
而盧宏遠呢？
娘娘他勸不住，寡婦媳婦寡婦媳婦他勸不住，兩頭受氣。
一開始寡婦媳婦對他還好，時間長了發現盧宏遠就是一個沒本事的軟蛋，一點主都不能替她做，也將火氣撒到了他身上。
越是如此，盧宏遠越是想念公輸菡。
在某個干完活的下午，他又偷偷摸摸來找人了。
這一次，他更小心，想要避開公輸贏。
在他看來，公輸菡就一個病秧子，除了他沒人娶她，那她肯定還想著他，念著他。
若不是公輸贏在中間做梗，他和公輸菡早就纏纏綿綿了。
他會告訴公輸菡，就算他娶了寡婦媳婦，他心里的人依舊是她，他會好好對她和珠雨……
到了公輸家，盧宏遠驚訝地發現，院子里換了人。
“怎么是你？！公輸菡呢？”
“盧宏遠？”大嬸認了出來，“你來干嘛？不是，你來找公輸菡的？你不是把人家給休了嗎？”
“我……是我娘讓我休她的……”意思是，其實他舍不得公輸菡。
“那你還找她干嘛？你都有新媳婦了。”
“我……我怕她過得不好，來看看。”
“那你放心，人家好著呢。她侄子公輸贏是個有本事的，得了一份上京的活，帶著一家老小去京城享福了。你啊，別念著了……”
晴天霹靂啊，盧宏遠整個人呆住：“什么，上京了？！”
這上京了，他上哪長找人去？！
他的媳婦，就這樣跑了？
他有些沒辦法相信，抓著大嬸確認，就公輸贏那樣子，有什么本事能上京？不會是把公輸菡和盧珠雨給賣了吧？
盧宏遠的惡意讓大嬸不快，她不喜歡公輸菡只是因為公輸菡身體不好，又不是公輸菡真的得罪過她。
更何況公輸家在村子里時，哪家桌子、椅子壞了，人家也免費幫人修，多好的人啊。
大嬸當場把盧宏遠給罵了一頓。
盧宏遠敗而逃。
大老遠了，大嬸也氣不過，找村里人嘮嗑去了，直說盧家的那小子不是東西，前腳休了人，后腳就娶了新媳婦，這就算了，還好意思上門勾勾搭搭，怕不是他糾纏太多，公輸家才氣不過，搬走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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