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再將不死心，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又笑瞇瞇問道：
“你可真是個小貪吃鬼，說了這么多，全都是吃的，就沒啥好玩的嗎？”
守文咬了一大口雞腿，又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
“洪都有好高好高的城墻，許多叔叔都在挑泥巴修墻，守文最喜歡在那里玩泥巴了！”
莫再將心里暗自尋思，洪都城南曾被漢軍攻破，后來幾年一直在加固城墻，這小娃娃倒是說得一點不錯。
紅玉見他一直追問守文，趕緊走過來，一把將守文拉到懷中：
“瞧瞧你，吃得滿嘴是油。來，娘親給你擦擦！”
莫再將沖著紅玉笑笑道：
“我之前常在洪都城南當差，不知你們家住哪個街區，說不定之前還曾路過？”
莫再將這個問題一出，站在一旁的燕飛立刻雙眼如炬的緊緊盯住紅玉，生怕錯過她的絲毫表情變化。
紅玉一邊給守文擦嘴，一邊神情如常道：
“妾身住在城南四道街，是個苦地方，大人就算路過，也未必會留意。”
四道街？
莫再將皺起了眉頭，洪都還真有這個地方，只是那里多半聚集的是窮苦流民，人多且雜，流動性又大，要查起來還當真不容易。
好在他來時已做了功課，心中略一思索，很快便接上話題道：
“夫人說笑了，四道街可是個熱鬧地方，東西物美價廉，小人也常去那里打牙祭。
尤其是街道口的老劉家手削面，那叫一個鮮美，吃過的都說好，真叫人忘不了！”
紅玉似乎并未察覺莫再將的用意，接著他的話說道：
“沒想到大人也曾去過，老劉家湯面做得用心，都成了四道街的一塊招牌。”
莫再將端起桌上茶水，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然后意猶未盡的咂摸著嘴說道：
“唉！只可惜這兩年吃不到了，更難得是他家女兒，生得又俊又俏，手巧勤快，嘴巴又甜，瞧著吃面也香，讓人真是想念啊！”
說完，莫再將偷偷瞅了眼紅玉，卻發現對方突然皺起眉頭，沉吟半響，才面帶疑惑的問道：
“老劉家有女兒嗎？我怎么記得是個兒子？”
莫再將身子一晃，猛拍額頭道：
“哎喲！瞧我這破記性，一定是記混淆了！”
燕飛在旁跟著笑道：
“你光顧著看人家大姑娘，哪還記得是在哪兒吃的面？”
說完兩人大笑起來，似乎話題十分隨意，氣氛也很輕松，紅玉也跟著有些忍俊不禁。
又閑扯了幾句，莫再將終于起身告辭道：
“時候不早，不打擾夫人和公子休息了，若有需要，直管叫我們就是，門外自有下人候著！”
紅玉笑吟吟起身將兩人送走，一關門轉過身來，卻突然捂住胸口長出了一口大氣。
守文抓著個雞翅膀跑過來，歪著腦袋，看著紅玉道：
“娘親，你怎么出汗了，是很熱嗎？”
紅玉急忙在額頭上一摸，手心果然有些濕漉漉的，頓時有些擔心，也不知道剛剛被兩人看出來沒有。
守文見娘親沒理自己，忍不住踮起腳，又喚了一聲道：
“娘親？”
紅玉低頭看著他一臉無憂無慮的樣子，忍不住憐愛的摸了摸守文的頭：
“還記得娘親為什么帶你來這里嗎？”
聽到這個問題，守文瞬間變得激動起來，眼睛里亮閃閃的說道：
“是找爹爹，我們來找守文的爹爹！”
紅玉微微一笑：
“守文就快見到爹爹了，到時候記得一定要叫他喲！”
守文兩腿使勁往上一蹦，滿屋子跑著歡快叫道：
“好哇！好哇！守文終于要有爹爹了！”
守文自顧著高興，哪里能看出，娘親臉上的笑容，分明有些發苦。
紅玉看著他天真浪漫的模樣，無奈搖了搖頭，自顧自走到屋里的銅鏡旁，從懷中掏出一個粉色梳妝盒，開始往臉上補粉，將汗跡悄悄遮掩住。
守文跑了幾圈，又繞到她身旁，好奇的問道：
“娘親，你為何總要往臉上打粉呢？”
紅玉隨口說道：
“因為女兒家打了粉底，會更好看呀！”
守文一邊伸手去抓桌上的梳妝盒，一邊央求道：
“娘親，我也想好看，給我也打點，讓爹爹看好不好？”
紅玉笑著將他小手打開：
“你一個男兒家，打這些做什么？乖守文，去吃雞好不好？”
守文不滿的“哼”了一聲，又飛快跑走了。
…………
另一邊，朱文正離開皇宮時，天色就已不早，等莫再將回來時，已經變得開始發黑。
他等得心急，忍不住問道：
“情況怎么樣？”
莫再將神情嚴肅道：
“有點棘手！他母子二人似乎對洪都十分熟悉，就連我故意說錯的老劉家女兒也被識破，沒能試出深淺來。
就目前的情況看，他母子二人要么就生活在洪都，要么就在洪都待過一段不短的時間！”
朱文正聽完也皺起眉頭，難道她們當真來自洪都，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像真的！
他思索片刻，又看向燕飛道：
“你怎么看？”
燕飛當即說道：
“從進屋起，我就一直在留意紅玉，雖然她說話滴水不漏，但我敢肯定，她心里一定很緊張。
紅玉很緊張？
朱文正一邊琢磨，一邊自言自語道：
“你是覺得，她心里有鬼？”
燕飛還沒說話，卻聽莫再將插嘴道：
“此事不足為奇！
她出身卑微，貿然來到大人府上，有些緊張實屬正常！”
雖然莫再將說得有理，燕飛卻還是堅持道：
“不！我閱人無數，直覺告訴我，紅玉心里一定有事情！”
“直覺？”
莫再將摸了摸額頭，一臉驚嘆道：
“這事事關大人骨肉，咱們能憑直覺辦嗎？萬一弄錯了，你能擔得起嗎？”
這句話一出，燕飛頓時不做聲了。
好嘛，朱文正聽完一個腦袋兩個大，鬧了半天，這不什么也沒試探出來嗎？
到底是人家貨真價實，還是隱藏太深？
朱文正一臉焦慮的來回走了幾步，現在全京師的百姓都等著水落石出，就連陛下也是翹首以盼，咱可墨跡不起。
磨磨蹭蹭，不如快刀斬亂麻！
在莫再將和燕飛的殷切注視下，朱文正終于下定決心道：
“明日將她母子分開，分頭問話，問得越細越好，問完就給我查！”
莫再將兩眼一亮，暗叫一聲痛快，直管問她個底朝天，從籍貫到日常，只要露出點蛛絲馬跡，還不怕查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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