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正驚得目瞪口呆,隱隱覺得事態完全超出想象,喃喃自語道:
“怎么……怎么這么多?”
孫良運倒沒多想,只以為都督也被震撼,仍然喜滋滋的說道:
“不多,不算多!
當初官軍收服武昌時,文正會初創,規模不是很大,這才只占了兩成。
等收服浙江時,當地學子又不被朝廷待見,趁此機會,我們一舉拿下浙江三成。
如今河南山東接連收服,山西陜西指日可待,朝廷官吏缺口巨大,科舉制度又尚未恢復,全靠舉薦挑選官員。
我們文正會又是抱團取暖,互相幫助,您說,我們要是沒機會,那誰還能有機會?”
朱文正恍然大悟,正是明初特殊的環境,造就了文正會的飛快崛起,可以想見的是,周啟浪等人一旦去了河南為官,勢必還會推薦自己的好友過來。
這就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也使得想加入文正會,謀求出路的窮苦讀書人越來越多。
但是這件事情,同時也帶來巨大風險,文正會最初只是個規模不大的文學組織,也不會引起朝廷注意。
可隨著會中出任官吏的人越來越多,在有心人看來,這就有結黨營私的可能。
尤其現在的皇帝是朱元璋,這是個權利欲望極重的人,歷史上為了穩固太子統治,曾親自干掉了陪自己起家的淮西集團。
淮西集團以李善長為首,包含了幾乎一大半的開國功臣,就連馮勝這樣的六公爵之一,都難逃一死。
這種龐然大物,朱元璋都能鐵血斬落,更別說現在初露頭角的文正會了。
朱文正當即將孫良運拉到一旁,語重心長的勸說道:
“良運!文正會以文會友,廣交天下朋友,雖然是件好事。但你們現在有不少人入仕為官,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輕易呼朋喚友、大肆集會。
要是落入不懷好意之人眼里,就會引來麻煩!”
孫良運何其聰明,瞬間明白了都督的擔憂,立即表態道:
“大人提醒的是!我們以后一定注意!”
文正會目前的組織比較松散,還未曾引人注目,只要后面小心些,未必能給人抓到把柄。
胡大錘跟在后面突然冒出句:
“這個會再用大人的名字,是不是有些不妥?”
朱文正扭頭看他一眼,十分納悶,今天這小子怎么難得說了句正經話。
孫良運卻一臉認真的回答道:
“這點放心!文正會從未用大人的名頭在外宣傳,我們對外的口號是,以文正身,以文會友!”
“聰明!”
朱文正忍不住豎起個大拇指。
文正會雖然發展迅猛,但成員多為基層官吏,目前實力還不足以動搖國本,暫時不會引起朱元璋注意,只要合理引導,反而能成就一番事業。
而孫良運身為魁首,更是能發揮重要作用。
朱文正想了想,便將來意和盤托出道:
“良運!我有意讓你入朝為官,不知你意下如何?”
孫良運似乎早就在等著這句話,激動不能自已道:
“只要大人需要,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
這句話把朱文正給逗樂了,拍著他的肩頭笑道:
“這等好事,反被你說成慷慨就義般慘烈!”
孫良運也跟著笑了,他受都督恩惠多年,早就想找機會報效,現在果然如愿以償!
陳勁南看他們笑得開心,忍不住湊過來問道:
“孫兄!有何喜事,別偷著樂,也跟大家一同分享下!”
朱文正也不隱瞞:
“良運也要入朝為官了!”
陳勁南聽完越發羨慕,試探著問道:
“大人看我如何,我也早想報效國家!”
朱文正上下打量陳勁南一番,不得不說,這一年多來,對方變化極大,從一個萎靡不振的爛賭客,搖身一變,成了精神抖擻的俏書生。
朱文正問道:
“你才入國子監一年,學業做完沒有,這么急著就想上任?”
陳勁南拍著胸脯說道:
“早就念完了,從小我爹就逼著我讀書,翻來覆去就是那幾本,哪還有學不完的道理?”
這倒是實話,古代書籍雖多,但治國平天下的,主要就是那么幾本,明初國子監又是新設立,遠沒有后世那么學業繁瑣。
朱文正想了想,這陳勁南跟叔父朱元璋也認識,若是推薦他入朝,未嘗不是件好事,隨即點頭道:
“也好!這幾天,你就在家安心等消息吧!”
陳勁南喜出望外,他一直擔心無臉面對家鄉父老,如果真的做了官,那可就揚眉吐氣了。
接下來,眾人小聚一番,盡興而歸。
回去的路上,朱文正拉著孫良運的手感嘆道:
“從我們在洪都相識開始,一晃這么多年過去。等你入朝為官后,就要搬出都督府,自立門戶了!”
這話不假,不光孫良運,羅貫中也是如此,不然兩人都做了官,卻還住在都督府中,難免遭人非議。
孫良運也十分感慨,語氣誠懇道:
“不管良運將來在哪兒,都不會忘了都督一番知遇之恩!”
…………
另一邊,胡惟庸忙到很晚才回家,最近李善長要走,他手中的事情實在有些多。
讓他奇怪的是,才剛到家門,就看到跟隨自己多年的老管家,竟然就站在大門外等候。
胡惟庸一臉奇怪道:
“康伯,可是家中有事?”
康伯年紀比胡惟庸都大,向來就算天塌了也不見一絲驚慌,今日卻如同見鬼般,結結巴巴道:
“老……老爺……大事不好!”
胡惟庸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問道:
“出什么事了,快說!”
明明知道老爺急了,康伯卻有些語塞,不知道該怎么措辭,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道:
“公子……公子受傷了!”
啊!!!
這句話猶如一記晴天霹靂,狠狠轟在胡惟庸的腦門上,讓他肝膽俱裂,腳下一個踉蹌,差點仰面栽倒。
沒人比康伯更清楚,胡惟庸有多寶貝他這個獨生兒子了!
古人信奉多子多孫,只要結了婚,都是奔著兒孫滿堂去的。
可胡惟庸都過了而立之年,也只生下這一個寶貝疙瘩,那還不是寵上了天。
說句不好聽的,等將來胡惟庸駕鶴西去,這胡家的家產,還等著胡美玉來繼承呢!
向來善于沉穩的胡惟庸急了,一把抓住康伯,使勁搖晃道:
“公子在哪兒?怎么傷的?”
康伯怕的就是老爺抓狂,支支吾吾道:
“讓……讓人打傷的……在家躺著呢!”
啊!!!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打傷我的愛子,不要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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