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三國從單騎入荊州開始 > 第三百五十章 開山(二)
  西南那座湫栳山,有個佝僂老者從從斗寒洲返回,其實肉身一直在這里,返回的就只是一道神念。

  一大清早的,孟休便背著手出門。

  南境是比北方暖和多了,一邊已是深秋,一邊還是盛夏。

  這位大先生于睡夢中醒來的事兒,壓根兒無人知曉。他低頭看了看山下,一個瞬身落在一位白衣青年身邊。

  丘儂立馬兒恭恭敬敬抱拳,輕聲道:“大先生醒了?”

  老者點了點頭,笑道:“其余幾洲暫時就這樣了,就中土這邊,可能還要忙活忙活。”

  丘儂輕聲道:“是青椋山那邊?”

  孟休一笑,搖頭道:“劉景濁不死也要脫層皮,這是他出生之時就注定的,我不擔心那個。”

  丘儂好奇道:“那是?”

  老者沒答,反問道:“渝州那個女子,你很喜歡?”

  也不知怎么問起來這個,丘儂只好答道:“年少時就是玩伴了,是很好的朋友,喜歡就不至于了。先前大先生安排的事,她也幫忙做了。”

  孟休笑盈盈轉頭,神色緩緩變得冷冽起來,“哦?是嗎?那你祭出水府,不惜惹得羋平發怒而去坑害那道士,就只是鬧著玩兒嘍?”

  丘儂當場汗流浹背,趕忙抱拳,沉聲道:“我沒想到他能那等怪異。”

  孟休冷哼一聲,沉聲道:“那女子不尋常的,極可能是青帝座下那百花仙子轉世,我本想是讓她與青椋山拉開距離的,結果被你這么一弄,反倒把她推到劉景濁那邊了。”

  至于那道士是誰,為何如此怪異,他還真摸不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是遠古三司,江湖人一脈。

  一個小小金丹,居然搖身一變成了開天門,水府之中積攢千年的寶物,至少被其搶走了半數。

  孟休嘆息道:“以后不要這么沖動,你們九個人都是我一手栽培起來的,我不希望你們因為某些無關緊要的事兒而葬送性命。”

  這時這位大先生才說出返回中土的目的。

  “十萬大山那邊得動一動了,借著劉景濁開山,四海皆有大妖襲擾,南岳山君顧不到十萬大山,有些事要提上日程的。”

  丘儂沉聲道:“可袁公在十萬大山,里頭登樓修士少說也有一手之數,會不會太莽撞了?”

  孟休笑道:“只是提前做些什么,解禁之事是要緩一緩的。如今大月那邊戰事正酣,把你這些年收攏在手的陰魂可以盡數丟去十萬大山。”

  妖魔聚集之地,怎么能少了鬼?把水攪渾了,才好下手啊!

  丘儂走后,孟休獨自一人到了某處禁地,唯獨他一人可去的禁地。

  一處被妖異紫霧籠罩的地方,除卻一口眼睛似的大井,再無他物。

  孟休每走一步,整個人就要干癟一分,只走出十步,他猛的變作一頭怪異到了極點的存在,白衣硬生生被撐破,不知是人是妖,又或是魔。

  井里忽然升起一團紫霧,只一瞬間便變幻為孟休模樣,只不過穿的是一身妖異紫衣。

  人影略微佝僂,抬眼看向那個面目猙獰的怪物,冷笑著開口:“看看你這幅模樣,你能做什么?”

  怪物猛的沖殺上去,一爪子打散人影,說話如同喉嚨里撒了沙子。

  “閉嘴!”

  ………………

  山上客人多了,去找誰也不好,干脆就不去了,打算初三之后再一個個見。

  前日寧婆婆與寧瓊也來了,還有霜瀾一行三人,不過霜瀾他們去了魚雁樓。倒是楚劍云,還不知道在哪里晃蕩著。

  眼瞅著青椋山就要重新開山了,說不激動那是假的。

  天剛剛亮,劉景濁便下了山,說是帶著白小豆去走走。

  很久沒有與師傅單獨出去逛逛了,白小豆今個兒都沒練拳,臉都沒洗就跟著走了。

  也不知往什么地方去,劉景濁便問道:“附近有沒有什么你想去但沒去成的地方?”

  白小豆仔細想了想,試探問道:“就去城里逛一逛行不行?師傅請我吃一頓涼皮兒。”

  劉景濁笑道:“當然可以,走著。”

  一把抓起白小豆,嗖的一聲就到了扶舟縣城外。

  落地之后,劉景濁忽然想起來剛剛碰到這丫頭時的事兒,就問道:“記不記得你為什么拜師?”

  白小豆咧嘴一笑,“當然記得了,最開始是想學輕功嘛!”

  劉景濁點了點頭,能記住五六歲的事兒,確實不容易。

  可劉景濁更愿意她記性不好,已經忘了。

  劉景濁走在前邊,又問道:“想回去一趟嗎?我之前又去了一趟,變化挺大的。”

  白小豆搖頭不止,“不想去。”

  既然如此,劉景濁就沒再問。

  其實老早就想說幾句戳心窩子的話,可到底還是舍不得說。白小豆跟姜柚不一樣,要是姜柚,壓根兒不會記在心里,難過一會兒,哭一場就忘了。但白小豆可能會難過很久很久。

  白小豆忽然問道:“師娘說你們見過了毛毛雨,他應該已經回長安了,師傅說,我應不應該回去看看他?我還欠他一頓飯呢。”

  劉景濁輕聲道:“不著急吧,等明年春闈之后再去吧。”

  白小豆點了點頭,師傅說什么就是什么。

  很快就進了城,白小豆經常進城,守門兵卒都已經認識了,所以沒把她背著劍太當回事兒。一個小姑娘,就算拿一把寶劍,又能傷的了誰?

  從西門進城,走個一里地就到了一處集市,只賣吃食,各種各樣的好吃的。

  涼皮兩文錢一碗,可以多加分量,不多收錢。

  劉景濁看了一眼賣涼皮的老婦人,認識,不過她應該不認識自己了。

  這就算十八年過去了,沒想到當年的大娘還在這里賣涼皮兒。

  要了兩碗涼皮兒,很快就端來了,老婦人指著白小豆說道:“丫頭,把劍放下,吃完了再背昂。十幾年前我這里來過個背劍的小子,一屁股坐壞我一張板凳兒,劍不小心蹭到了別人,差點兒都打起來了。”

  白小豆笑了笑,緩緩取下背后青白,說道:“大娘,能不能再給一勺辣子?”

  老婦人笑道:“那有什么不可以的?”

  劉景濁倒是沒加辣子,幾口吃完涼皮兒,又要了一碗當地叫做麥仁酒的甜酒,抿了一口,想來想去還是沒說話。

  要是她知道當年那個坐壞她板凳兒的少年現在還這么年輕,那不要嚇個半死。

  吃完離開了攤子,劉景濁才說道:“以后可以帶著姜柚來吃,她也喜歡吃面。這位徐大娘嘴有點兒毒,但心腸很好,要是她有什么困境,可以幫幫忙。”

  白小豆轉頭看了一眼涼皮兒攤兒,回過頭后重重點頭。

  路過一處小巷子時,白小豆忽然說道:“師傅自個兒逛一會兒,我去買個東西,很快就來。”

  話沒說完就已經撒丫子狂奔出去,劉景濁笑著搖了搖頭,扶舟縣里,自個兒哪兒能不熟?巷子盡頭處有個文昌廟,不大,卻是扶舟縣唯二的文昌廟。

  劉景濁笑了笑,沒跟過去,而是隨意走了走。

  一不小心就到了南門,于是又買了一壺酒。

  蹲在臺階上喝酒,剛抿一口就聽見了咿咿呀呀的聲音。

  轉頭看去,原來是斜對面臺階上,坐著一大兩小三個人。咿咿呀呀比劃的,是個少年人。另一邊還有個少年,他開口道:“先生,他說餓了好幾天了,再不吃東西就要餓死了。”

  中間坐的白衣中年人罵罵咧咧道:“這才幾天沒吃飯?咱們是讀書人,有點兒骨氣行不行?”

  右側少年人又是咿咿呀呀一番,手中比劃不止。另一側的少年這才說道:“先生,他說骨氣填不飽肚子,咱們能不能找個地方混口飯吃?”

  劉景濁這才明白,這兩個少年人,一個是聾子,但能說話。一個是啞巴,但聽得見。

  中年人又是一嘆,無奈道:“要不是撿到你們兩個,我至于如此嗎?”

  劉景濁看了半天,沒看出來有什么不一樣的,那個中年人就是個窮書生。

  鬼使神差的,劉景濁沖著那邊喊道:“這位先生,我有個客棧,要是不嫌棄,可以暫時吃住在客棧里。”

  對面中年人愣了愣,后知后覺看向劉景濁,先是肚子咕一聲,隨后才問道:“跟我說話?”

  劉景濁點了點頭。

  中年書生苦笑道:“可我沒錢啊!”

  劉景濁緩緩起身,笑道:“天下書生是一家,我也不差幾頓飯錢。”

  不會說話的少年人連忙咿咿呀呀朝著另一個少年比劃,聽不見的少年人這才知道方才二人在說什么,急忙忙開口:“先生先生,填飽肚子再說!”

  中年人苦笑一聲,站起來對著劉景濁作揖,輕聲道:“那就煩勞這位先生了。”

  白小豆此時找了過來,他老遠就瞧見了那個中年人,總覺得有點兒熟悉,可愣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去往青白客棧的路上,中年人說道:“在下姓張,西蜀梓潼人,游學至此。這兩個孩子是我路上撿到的,一個是聾子,一個是啞巴。”

  劉景濁也笑著說道:“在下姓劉,就是本地人,這個丫頭是我大弟子。”

  中年人略微詫異,“看不出,劉兄文武雙全啊?”

  劉景濁擺擺手,“慚愧慚愧,文不能提筆安天下,武不能馬上定乾坤。”

  中年人哈哈一笑,問道:“在下張惡,不知兄臺大名?”

  劉景濁作揖回禮,輕聲道:“小弟劉景濁。”

  白小豆跟在后面,腹誹不已。

  師傅是真能交朋友啊!這不,又撿一朋友。

  只不過,這人咋個這么眼熟呢?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白小豆心中問了句:“小靈犀,你記不記得在哪里見過?”

  靈犀答復一聲:“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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