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三國從單騎入荊州開始 > 第三百四十九章 開山(一)
  次日清晨,遲暮峰后山的仙草園里,劉景濁帶著兩個徒弟練拳,在酒香中。

  這幾間屋子,就住了白小豆、姜柚、關薈芝跟潭涂。

  院子里釀酒器皿就一套,時而潭涂在用,時而關薈芝在用。

  今日月末休沐,周放在幫袁塑成收拾主峰那邊的議事大殿,畢竟日后山上大小事怕都得在青椋山了。

  有個背金锏的女子與龍丘棠溪一同現身青椋山。

  來者也是離洲修士,風苓。

  兩個女子一同登山,是龍丘棠溪親自帶著,已經逛完了落冰潭跟遲暮峰。到這兒來,是劉景濁自作主張,想為余恬做一件事,也讓師傅見見她的兒媳婦兒。

  管他八字有沒有一撇,你余先生都毀了人家清白,難不成就這么不管了?

  漫山的燈臺樹中,唯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登山。斷斷續續鋪設青磚的小道,還是在虞長風手里修起來的,劉景濁并未重新修繕。且青椋山主峰除卻新建的大殿,其余一花一草都不會動。

  風苓抬頭看了一眼高處崖壁,輕聲道:“大多山頭兒屋子都修在南坡,畢竟南面要平緩些,怎么青椋山跟遲暮峰,還有那座笑雪峰,都把屋子建在陡峭崖壁?”

  龍丘棠溪搖頭道:“聽他說,在虞前輩手里就是這么個布局,他自然不會改。不過大殿所在之處是個平臺,不多陡峭。”

  兩位女子漫步林中,一個背著金锏,另一個背著青傘。

  龍丘棠溪笑著說道:“當年劉景濁練拳,就是靠著這漫山燈臺樹止痛、安神的。”

  燈臺樹根、皮、葉,均可入藥,有安神止痛之功效,但未經炮制時則是大毒。這也是明明離著扶舟縣不遠,離風泉鎮更近,卻極少有人登山的緣故。

  凡人在這林中,聞多了燈臺樹氣味兒,容易頭昏腦漲。

  沒過多久,兩人登上山巔,不遠處就是那處養劍亭,下方是祖師大殿。祖師大殿所在的平臺邊緣,往下就是懸崖了。

  風苓低頭看了看,發現一個獨臂年輕人正跟個黑衣青年往懸崖邊圍欄處懸掛風鈴。

  她轉過頭,“這是啥意思?”

  龍丘棠溪也是一笑,略顯無奈。

  “他們男的總會有些自以為是的浪漫,這是劉景濁為余恬做的,給你看,也是給虞前輩看的。”

  風苓神色古怪,“劉景濁總是這樣?”

  龍丘棠溪撇撇嘴,“還不止呢。”

  說著便摘下來頭上發簪遞給風苓,輕聲道:“喏,你看。”

  風苓接過發簪,半天沒發現有什么不尋常,直到以神念探查,這才發現,居然有一首詩。

  她哈哈大笑,“他就是這么討你喜歡的啊?”

  龍丘棠溪揉了揉了揉眉心,無奈道:“沒法子,他就是這樣古板的人,現在已經改了好多好多了,要是從前,走在大街上連我手都不敢牽,說怕見到認識的人。”

  可一到無人處,有些人就時不時的要拉手。呵!你怕人多?我還怕人少呢,偏不!

  風苓笑了笑,輕聲道:“有心了。”

  龍丘棠溪笑了笑,說道:“走吧,再帶你到別處走走,徐嫂子你還沒有見過,認識認識去。”

  遲暮峰客邸那處,方蕊兒起的極早,眼瞅著這都日上三竿了,韓屋還是不見起床。

  氣的她一腳踹開韓屋房間大門,沒好氣道:“想要牒譜身份,就這么睡著要啊?咱們得去幫忙啊!”

  韓屋起了,只是沒出門而已。

  “幫什么忙?”

  方蕊兒搖了搖頭,“不知道!反正總比你這么待著強。鴻勝山的狄峰主都一早就出門了,咱們兩個自己人就這么待著嗎?”

  硬把韓屋扯出來,高圖生也在院子里站著。

  這位離洲榜首訕笑著問道:“那個啥,幫上忙忙帶上我唄?我不曉得他開山,沒帶賀禮,只能出點兒力了。”

  至于狄邰,確實很早就出門了,他去了一趟渡口,本想自個兒把許臨的遺言轉告白舂,可他實在是沒有那個口才,所以只得灰溜溜返回。

  青椋山修士都沒有隱藏境界,其實狄邰也十分詫異,哪兒有山頭兒一開山就是一流宗門的?

  也在此時,清溪渡迎來了第一艘真正意味上的客船。

  遲暮峰后山,劉景濁微微一笑,輕聲道:“第一艘停靠渡船,我得給人家發個大紅包。”

  姜柚一愣,師傅已經不見了。

  她嘟囔道:“有錢給我不好嗎?”

  白小豆嘻嘻一笑,輕聲道:“柚兒柚兒,悄悄告訴你,咱們是有俸祿拿的。”

  沒想到姜柚撇撇嘴,“我可不要,稀里糊涂成了公主,要不是師傅這層關系,我都不要。”

  姜柚心直口快不是一天兩天了,她說完才瞧見了白小豆臉上有些落寞神色。

  嚇得她趕忙說道:“咋了呀?師姐?”

  白小豆搖搖頭,“沒有沒有,你千萬別多想。我只是忽然覺得,好像你更像師傅。”

  潭涂在釀酒,聽到了兩個丫頭言語,但沒說話。

  她心說豆豆現在還不明白,像公子的,其實是她。因為她與公子一樣,說話之時會考慮身邊人的感受。而姜柚,好像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拒人千里的感覺。

  劉景濁落在渡口,正好那艘畫舫樣式的渡船也停靠穩當了。

  一位女子飄飄然落地,身著暗紅長裙。

  四千年一遇之天驕,沒成想她的船是頭一個停靠此地的。

  劉景濁可是這位天驕名副其實的殺父仇人。

  可景語卻笑著施了個萬福,輕聲道:“沒想到恩公親自來接我。”

  劉景濁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紅包,笑道:“頭一艘停靠渡船,我當然要親自來接,一點小意思,討個喜頭兒。”

  里頭裝著六枚五銖錢,對某些人來說,是巨款也不為過。

  此后每個年頭兒第一艘停靠渡船,都會討得這個喜頭兒,年年都有六枚五銖錢。

  景語接過那份喜頭兒,笑道:“沒想到我有這么好的運氣。”

  劉景濁做了個請的手勢,邊走邊說道:“乾坤玉跟顧家的事兒,多謝了。”

  景語趕忙搖了搖頭,“恩公哪里話,不是景語薄涼,當年要不是恩公出手,我那爹爹返回浮屠洲后,定會吃了我跟娘親,以助他破境登樓。”

  有一件事,知道的人其實不多,百節卻是親眼得見的。

  殺入那頭老蛟坐鎮的城池,斬了那頭老蛟之后,劉景濁才發現,那座城池百萬妖族,竟是被那老蛟吃的干干凈凈。

  劉景濁點點頭,輕聲道:“青椋山這邊不會為難你,龍師那邊想必你也已經談好條件了,所以自青泥河而下,閬水龍神跟羋先生都不會為難你。但那處在渝州境內的斬龍臺,我們確實也沒什么法子,只能靠你自己。而且,瘦篙洲那座斬龍臺已經被左春樹搗爛,如今中土斬龍臺,便是天下唯一了。”

  她是拿命在賭,而且不只是順著江水順流而下就行。哪怕能過那處斬龍臺,她還要自東海往北游,隨后要逆河上而上,在伊闕躍過龍門才算完。

  可其實,得江河氣運都是后話。前提是景語得在魚竅峽內,取得黃龍傳承。

  景語輕聲道:“不瞞恩公,祖龍數次入夢,得傳承一事,想來不難。”

  這么重要的事兒,就這么說出來了?

  景語一笑,“雖然頭一次見面,可我打心底里當您是恩公。說實話,我死無所謂,但我舍不得我娘死。”

  既然景語如此開誠布公,劉景濁便抬頭看了看天幕,傳音說了件泄露天機的話。

  “景語,即便化龍成功,你也不會是中土之靈,麒麟也不會是。”

  這是幾年前漁子在離洲告訴劉景濁的。

  算天算地算無遺策的左珩川,唯獨算不出的,只有自己。

  景語笑了笑,開口道:“成與不成,起碼要試試嘛!不過無論結局如何,我的命運已經與景煬國運綁在一起了。哪怕不成,日后我也是景煬王朝的護國神獸。”

  許經由的一舉多得,這就是其一。

  想到這里,劉景濁忽然一愣,隨即嘆息一聲,自嘲一笑。

  論算計,還是許經由那老小子在行。

  大月覆滅之后,景煬王朝獨霸一洲,那景語作為護國神獸,不是中土之靈,又有什么區別?

  轉過頭看了一眼青魚峰,劉景濁輕聲道:“帶青魚回來,我替顧衣玨謝謝你。”

  一襲白衣瞬身落地,腰間挎劍。

  “山主,我得自己謝。”

  劉景濁笑了笑,率先離開了,顧衣玨應該還有好多好多要問的。

  劉景濁追上狄邰,與其去了一趟渡口那間尚未起名的客棧,出來之后就聽見客棧里有人嚎啕大哭。

  狄邰依舊冷冰冰的,開口說道:“我師傅說,若非幾百年前有人給那兩只螃蟹起名,可能就沒有這么好的結果了。”

  那兩只小螃蟹,一只名叫潘海,一只名叫文德,是個晃晃蕩蕩,半死不活的劍客為他們取的名字。

  劉景濁卻說道:“現在說這個,為時尚早。我們可以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可處在冤冤相報之中的那些人,沒有對錯的。”

  狄邰忽然說道:“劉山主,我打算與高圖生一道去往歸墟。”

  劉景濁問道:“蹇宗主的意思?”

  狄邰搖搖頭,“不,我自己的意思,畢竟也是劍修。與你說這個,是想煩勞劉山主不要看不起鴻勝山。”

  ………………

  九月初一,扶舟縣境內陸陸續續有人來。

  人間最高處,玄巖老道懸空站在天門處,抬手給石耐寒一口酒。

  玄巖嘆息道:“九月初三日降生,這是命數,如今又是他劉景濁三十三歲的一道大坎兒。”

  石耐寒一笑,沙啞道:“我老家那邊有個說法,叫三十三歲亂刀砍,斬斬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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