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語聽出了遲非晚的言外之意,臉色更蒼白了。
遲非晚把她推到了院子里,月華如水,整個院子都鋪上了一層皎潔的銀霜。
遲非晚蹲在了她的面前,替她整理衣服。
“快入秋了,這夜晚也冷了起來。顏醫生,你這個腿醫生說半年就可以恢復,完全好的話,需要一年。但如果錯過了這個最佳康復時間,那就需要雙倍的時間,甚至更多。如果你不急,那我就更不急了,又不是我要回醫院站在那手術臺上。”
“我有的是錢!也有的是精力!我說過會負責你的腿,直至你痊愈,就不會食言。你在這兒安心住著,想要什么都有。只是我也忙,我要賺錢給你付醫藥費,我不會天天來看你。我和沈留白搬出去住,隔幾天過來看看你就行了。”
“顏醫生,以前你樣樣我看著都好,哪怕脾氣的確古怪了一點。可現在......是這雙腿的原因嗎?”
遲非晚挑眉,那絕世的容顏映照在月華下,讓顏語黯然失色,一點光彩都沒有。
她心中陰暗的心思,就像是不見光的老鼠,此刻像是被遲非晚挑明在眼前,讓她羞憤交加。
她雙手無聲死死地握住扶手,咬緊牙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顏醫生也沒多穿一件外套,凍感冒就不好了。我們進去吧,也該洗漱睡覺了,希望你能做一個好夢。”
遲非晚推著她回去,再次路過這臺階的時候,她特地俯身在顏語耳畔說道。
“記住,這兒有個臺階,但明天就不會有了,我會找泥瓦匠鋪平的。沒干的這幾天,顏醫生就不要外出了,老老實實在家里做康復吧。”
顏語被送到了屋內,遲非晚走了很久,她依然覺得驚魂未定。
傭人給她擦洗身體的時候,發覺她后背衣服都被打濕了,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梳洗干凈后,傭人就離開了。
這個夜,顏語注定是要睡不著的。
因為遲非晚的那些話,字字如刀一般扎在了心頭。
她怎么敢和自己這樣說話。
如果不是時晏的心臟,沈留白早不知道死哪去了,哪里還有遲非晚什么事!
又不是她救了沈留白,現在雙腿殘廢的人是沈留白!
遲非晚不感恩戴德,竟然......竟然恐嚇威脅自己。
她怎么敢的......
顏語越想心里越難以接受。
在她心中,沈留白就是時晏,照顧自己對她好是應該的。
但現在,她們中間橫插著一個遲非晚。
要是沒有遲非晚,那沈留白就不會再有所顧忌,完全就可以歸順心之所向......
只要,遲非晚消失就好了。
要是時晏還在,他絕對不會讓人這么欺負她的。為什么沈留白不能是時晏呢,時晏救了他的命,他就應該代替時晏,照顧她啊!
顏語懷著不甘,憤恨、羞惱......終于睡著了。
夢里,時晏來娶她了。
他身穿一襲西裝,臉上掛著溫暖的笑容。
“顏語,我來娶你了!”
“時晏......”
她提著婚紗的裙擺,喜極而泣的跑了過去,眼看就要到他面前了,他突然消失了......
她慌了神,漫無目的的去尋找。
“時晏......時晏,你不要丟下我,時晏,你出來......”
“顏語,我依然愛著你,我會化作天邊的云,耳畔的風,眼間的月。我不會消失的,我會永遠在你身邊陪著你。會有人替我愛你,顏語......會有人替我愛你的。”
顏語半夜從夢中驚醒,她眼角全都是淚痕。
枕頭都已經打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