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康安看著石桌上的一只珍珠耳墜，老臉一片通紅。
韓庭川一手負在身后，一手轉動拇指上的扳指，看著遠方熙熙攘攘的人群，沉聲道：“郭大人，你該感謝你的夫人，如果不是她，現在你收到的可就不是一只耳墜了。”
“而是令千金的尸體。”韓庭川轉過身，盯著郭康安的背影道。
郭康安回身，撩起衣袍跪下：“多謝王爺開恩。郭某愿為王爺效犬馬之勞！”
韓庭川邁著步子，走下一級臺階，緩緩道：“本王不缺犬馬。本王要的是能與我上陣殺敵的將士。”
直到鏗鏘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郭康安才緩緩抬起頭，將珍珠耳墜收攏進袖中，起身快步離開。
——
趙鼎沐浴出來，冷眼看了一眼門口的侍衛，問：“人呢，都處理好了？”
侍衛道：“回將軍的話，李家已經將人接走了，但，看他們的意思，似乎不太想將李小姐送進府里。”
趙鼎冷笑一聲：“隨他們去吧，本將軍答應納她為妾，那是抬舉她，既然不知好歹便不要怪本將軍了。”
侍衛道：“是。”
趙鼎又問：“別的呢，可查清楚了，到底是哪出了問題？”
侍衛道：“問題應該是出在廚房，相關人屬下已經控制起來了，只是，還沒問出來。”
“廢物！”趙鼎罵道：“在自己的家里都能被人算計，你說說，本將軍養你們何用！”
忽然又想起什么：“夫人那邊呢！”
侍衛臉色一變，看了一眼趙鼎的臉色，壯著膽子道：“夫人，夫人她流產了……”
“流產？”趙鼎愣了一下，接著大笑一聲：“好，好，真是好啊，一個個的，當本將軍是吃素的不成？”
“傳令下去，有人潛入本將軍書房，盜走皇上密信！特封鎖將軍府，一只蒼蠅也不許飛出去！”趙鼎舔了舔嘴角，虎眸微瞇。
“是！”侍衛領命出去。
從始至終，趙鼎一句關心蘇雅的話也沒有，仿佛她腹中懷有的并不是他的親生骨肉，連府中阿貓阿狗都不如。
“什么？不能出去？”
“為什么？憑什么不讓我們回家？”
“就是，有刺客抓刺客，我們女人能干什么？”
夫人們一聽到將軍府封府，任何人不得出入的消息，頓時亂成一鍋。
蘇瑤與郭夫人站在人群后，低聲道：“郭夫人，您認為如何？”
小曹氏冷笑：“什么刺客不刺客的，全憑他一句話罷了。”
說完，小曹氏擔憂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她的肚子：“你先回去坐一會兒吧，別人多碰著你。”
蘇瑤點點頭，在青煙和素云的維護下，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旁邊恰巧是仍驚魂未定的郭婉柔。
蘇瑤不愿意看她，便將頭扭到一旁。
郭婉柔聽到身邊的動靜，木訥地轉過頭，露出凄慘的笑容：“這回你高興了？”
蘇瑤看了她一眼，聲音平靜：“我有什么好高興的？”
郭婉柔低聲道：“將軍夫人流產，李芝荷失了清白，我回去后父親也不會饒了我，不喜歡你的人都落得如此地步，難道你不高興？”
蘇瑤故意歪頭想了想，認真地點點頭：“嗯，你這一說，我確實應該高興。素云！”
轉頭喚道：“這個月募捐的時候，記得幫我多加上五百兩銀子！夫人我今日高興，請將士們吃茶！”
“是！邊疆的將士們一定會記得夫人的好！”素云驕傲道。
“你，你，你不要臉！”郭婉柔憋了半天，才擠出幾個字，只是她剛說完，只覺耳邊一道勁風，接著眼前一片模糊，耳邊嗡嗡作響，什么也聽不清，也看不清。
蘇瑤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了一下，緩過神有些不好意思道：“郭大人，您這是何必呢。”
郭康安自幼習武，剛剛那一巴掌，他用了十成的力，結果如何他心知肚明，盡管心疼不已，但還是忍下，朝蘇瑤躬身抱拳：“本官教女不嚴，還望夫人寬諒！”
蘇瑤微微側開身子，她現在王妃的身份還不能公開，不敢當著大家的面受了這位二品大員的禮，微微福身回禮，道：“郭大人言重了，我與郭小姐不過是閑聊而已。”
郭康安微愣，知道蘇瑤這是幫郭家挽回顏面，也是為郭婉柔好，感激地道：“多謝夫人！”
蘇瑤見他明白，微微點頭，帶著青煙素云離開。
郭婉柔捂著半邊腫得老高的臉，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爹，您打我？”
郭康安冷哼一聲：“你再有下一次，我就不是打你這么簡單了！”
“爹，明明是……”郭婉柔抬手指向蘇瑤的方向，話沒說完，看著父親手中的珍珠耳墜驚訝：“上次我們不是，怎么，怎么會在您手里？”
郭康安將珍珠耳墜扔到她的腳下：“當初是為父糊涂，任由你任性妄為。但如今，就算是做夢也該醒了。”
他見女兒還是不明白，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柔兒，你可知，今日被送上趙鼎床的，為什么是李芝荷，而不是你？”
郭婉柔僵了一下，回過神越想越怕，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郭康安失望地搖搖頭：“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轉身離開。
前院，郭康安滿目笑容走來，見整裝列隊的趙鼎，哈哈一笑：“趙將軍，您這是在自己府里做什么？演練？”
趙鼎垂眸看了他一眼，隨意地拱拱手：“郭大人，抱歉。剛剛本將發現，府中竟有毛賊闖入，還潛入了本將的書房。”
郭康安了然地點點頭，又問：“那趙將軍，您可有丟什么？聽說皇上給你的密信沒了？”
趙鼎眉頭微皺，他雖是個武將，可心思并不簡單，知道郭康安這個老家伙是什么意思。
一旦自己承認丟了皇上的迷信，那可是砍頭的大罪，便大聲道：“幸虧侍衛發現及時，讓他沒有得手！”
郭康安也跟著松了口氣：“哦，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回頭看看內院里不安的人影，轉頭對趙鼎道：“既然趙將軍有要事忙，那本官就不打擾了，小女受了驚嚇，耽誤了怕是不好。”
趙鼎剛要拒絕，見郭康安無奈地搖搖頭，似是自言自語：“哎，前些日子貴妃娘娘還說想念內人了，讓她帶著小女進京聊解思鄉之情呢，也不知道她這身體能不能扛得住。”
趙鼎眼神閃了閃，他面上是為皇上辦事，實則是二皇子晉王的人，算起來，他跟郭康安應該是同一陣營的。
他笑著道：“既然郭大人千金身體不適，那本將就不多留了，改日再登門賠罪！”
“好，好，好，改日咱們兄弟好好喝兩杯！”郭康安上前拍拍趙鼎的肩膀。
然后吩咐人去將小曹氏和郭婉柔帶出來。
小曹氏臨走時，有些擔憂地看著蘇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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