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站在通往外院的月亮門處，離老遠就看見一位身穿軟銀輕羅裙裳，面容姣好，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的女子迎面而來。
小曹氏此時也注意到蘇瑤，抬眼看去，心里忍不住驚艷。
美人看美人，無非有兩種結果。
一種是覺得被搶了風頭的嫉妒，另一種則是惺惺相惜之感。
蘇瑤與小曹氏，屬于后者。
最后還是小曹氏率先開口：“都說春露苑的東家貌若天仙，百聞不如一見。今日我算是開眼界了，這世上真的竟有如此標志的人兒。”
她說的是春露苑的東家，而非蘇夫人。
單憑這一點，蘇瑤對她的印象便好了許多，連忙上前，微微福了身子，笑道：“夫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請勿見諒。”
“無妨，無妨。”小曹氏看了一眼她的小腹，表示理解。
一旁的郭婉柔卻輕哼一聲，表示不屑。
蘇瑤假裝沒聽見，引著她們往里去，一邊介紹府中的景色。
郭婉瑩看看蘇瑤，又看看周圍，眼珠子轉了轉，突然道：“母親，我想去那邊走走。”
她隨手指了個方向。
蘇瑤看著小曹氏，小曹氏淡淡看了她一眼，道：“讓冬梅跟著你，別亂跑。”
郭婉柔雖然有些不情愿，可也沒敢拒絕。
她走后，小曹氏歉意地朝蘇瑤笑笑：“被她爹慣壞了。”
只一句，便再無其他。
而不像剛剛李夫人，嘴里說著嫌棄，眼里卻帶著寵溺。
蘇瑤點點頭，表示理解：“小姑娘么，都好動，我在閨中的時候也一樣。”
小曹氏見她毫不避諱自己的身世，心中更加歡喜，忍不住道：“聽聞蘇小姐的祖父曾任當朝太師，你怎么來了寧城呢？”
意思是，怎么就跑出來當人家的外室。
這話說起來有些唐突了，但蘇瑤見她眼里滿是真誠，并沒有輕視的意思，苦笑著搖搖頭：“說來話長。”
小曹氏見她不愿說，也不勉強。兩人又閑聊起養顏護膚，漸漸地，關系親近了不少。
眼看著賓客越來越多，也到了開席的時候，蘇瑤便請大家入座。
第一張桌子按理說都是有些身份的官夫人，但蘇瑤身份特殊，便也沒那么多講究。
除了小曹氏，還有當地幾個官員的夫人，除外就是李氏了。
李氏有些拘束，小聲道：“蘇夫人，要不我還是去別的桌吧。”
蘇瑤看了一圈，低頭剛要開口，就聽旁邊一道淡淡的聲音：“坐哪里不一樣，這里又不是京城，沒那么多規矩。”
李夫人這才沒再說換位置的事情。
蘇瑤則看了一眼小曹氏，笑著道：“難得夫人也不是那刻板之人，說起京城，我覺得真不如這個地方舒坦呢。”
小曹氏冷笑一聲，沒接話。
蘇瑤又道：“聽聞夫人與曹貴妃是親姐妹？我有一次遠遠看見一次貴妃娘娘，覺得你們并不相像呢。”
小曹氏垂著眼簾，嘴角諷刺地勾了一下：“她是貴妃，我怎敢與她相提并論。”
蘇瑤心下了然，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又說起了旁的。
宴會行至一半，外院那邊男人們已經酒過三巡，有幾個大人已經被顏識安排到客院休息，只剩下零星幾桌。
女眷這邊，因為有八面玲瓏的李夫人在，還有酒量很好的小曹氏，也算盡興。
只是另一桌年紀稍小一些的姑娘們坐不住了，她們第一次來王府，都很新奇，三三兩兩離席，逛園子去了。
蘇瑤端起一杯花茶水，柔聲道：“我現在身子不適不能飲酒，不能陪各位夫人盡興實在過意不去。我以水代酒，待他日或者在座的夫人們有機會去京城，我定好好款待。”
在座的夫人們一個個人精似的，來之前早已打聽清楚，這位容貌傾城的女子雖是靖王外室，但依著原靖王妃的身份，把靖王一個那么冰冷的男人看得嚴嚴實實。
這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位蘇夫人可是懷有身孕，靖王的第一個孩子，依她現在的寵愛，扶正是遲早的事。
于是大家紛紛舉杯：“夫人客氣了，您身子重，快坐下說。”
“就是，咱們都生養過，自然知道什么碰不得，夫人您不用自責。”
大家都說了一圈，最后輪到小曹氏，只見她舉起杯，喝了酒的美人渾身都散發著迷人的慵懶，朝蘇瑤輕輕一笑，道：“你我投緣，以后我便托大叫你一聲妹妹。蘇妹妹，恭喜你脫離京城那個魔窟！”
說完，在大家愣神中干了杯盞中的清酒。
蘇瑤微微一笑，也毫不示弱，豪爽地喝了手中的茶水，手剛剛落下，只見一個婢女臉色蒼白，匆匆而來。
蘇瑤認識，她就是小曹氏剛進來時吩咐跟著郭婉柔的那個丫鬟，好像叫冬梅。
冬梅慌慌張張進來，來不及看別人，直奔小曹氏身邊，附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只見小曹氏咣當將手里空了的杯盞重重放下，俏眉豎起：“下作的東西！”
蘇瑤剛要勸，只見小曹氏朝她微微彎腰：“蘇夫人，對不住，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
“帶路！”橫眉瞪了一眼冬梅，喝道。
冬梅不敢多說，深深看了一眼蘇瑤，轉身跟上。
“各位夫人繼續，我去看看。”蘇瑤歉意地對桌上竊竊私語的夫人們道。
大家都理解地揮揮手。
李夫人握著她的手輕聲道：“遇事別著急，你現在雙身子，萬事小心。”
蘇瑤點點頭：“謝謝，我明白。”
路上，蘇瑤步子急而穩，時刻注意腳下的路，問青煙：“到底怎么回事？”
青煙臉色也不大好，只不過是氣的，回道：“郭大人敬酒的時候不小心將王爺的衣裳弄濕了。王爺回去換衣裳，誰知，郭婉柔便闖了進去……”
蘇瑤停下步子，又問：“然后呢？”
她可不相信憑郭婉柔自己這能靠近那個男人。
先不說那人的身手如何，就算他真的喝多了，身邊還有顏識，初三他們，誰也不會讓一個小丫頭隨隨便便進去。
真那樣的話，那人說不上死了多少回了。
青煙見小姐反而不急了，臉色終于好看些，剛剛她就想說，但是又怕別人懷疑，沒等自己開口呢，小姐便自己想明白了。
她笑著道：“小姐明鑒，郭小姐以為自己進的是王爺的屋子，實則是督軍胡大人歇息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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