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的心一緊，垂著眸靠在男人懷里，語氣悶悶的：“我知道，我現在的身份有些不方便。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住大宅子，這個小院子就很好。”
韓庭川皺眉，拉開她，盯著她的眼睛詫異道：“你在胡說什么？你以為我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里嗎？”
蘇瑤小嘴微張：難道不是嗎？還不是他剛剛說……
韓庭川氣急，一時又拿她沒辦法，最后只好低頭狠狠咬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恨聲道：“再胡思亂想看我怎么懲罰你！”
蘇瑤捂著鼻子，眼淚汪汪地看著某人，委屈道：“還不是你自己說的！”
韓庭川氣笑了：“我的意思是暫時不能讓你以靖王妃的身份出面，只能以前王妃的身份幫我主持府中事宜。”
“啊，呵呵，呵呵呵。”原來是這樣，蘇瑤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
韓庭川扶額，搖搖頭：“算了，我問過大夫，身懷有孕的人反應確實較常人慢了些，我以后盡量說得清楚些便是。”
蘇瑤不高興地撅起小嘴反駁：“誰反應慢！是你自己沒說清楚！”
韓庭川舉手投降：“好好好，怪我，都怪我，以后為夫注意！王妃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蘇瑤又被他的樣子逗笑了。
兩人說笑過后，蘇瑤還是要去一趟春露苑，雖說宅子的事情解決了，但她心里還惦記著旁的事情。
“瑤兒妹妹！”
蘇瑤剛下馬車，還沒等進春露苑，就聽見后面一聲驚喜的聲音。
“顧大哥，顧二哥。”蘇瑤笑著跟兩人打招呼。
又看向顧鈺，道：“顧二哥這幾日在忙什么，一切可還習慣？”
顧鈺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哥，他能說這幾天他什么也沒干，就被大哥拉著穿梭于荒山野嶺之間了嗎？
不過想想大哥做的事情，他還是識趣地咽了回去，道：“沒什么，就是四處看看，一切都好。你呢，吃的可好？住的可還習慣？我說去看你，一直也沒倒出時間。”
顧椋見弟弟啰嗦起來沒完沒了，上前道：“恭喜你，聽說你們要搬家了，到時候我一定去吃酒。”
“搬家？我怎么不知道？”顧鈺搶著道。
蘇瑤笑著說：“也不算搬家，是王爺總在軍營也不是回事，打算搬到城里的王府。顧大哥，顧二哥一定要早些來。”
“哦，原來如此。”顧鈺撓撓頭。他也是今早剛聽大哥說戎狄那邊休戰了，也好，否則兵荒馬亂的，瑤兒妹妹這嬌氣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蘇瑤知道他是關心自己，也沒說什么，問：“你們兩位這是……”
顧鈺指指她身后，神秘兮兮地道：“我陪我大哥來的，他自己不敢來！”
蘇瑤挑眉，看向一旁的顧椋。
顧椋仿佛很不滿意被自己的親弟弟拆臺，瞪了他一眼，唰地打開手中的折扇，越過他們率先走到門前，大聲道：“爺堂堂安國公府世子爺，別說一個小小的春露苑，就連敵軍的大本營爺都闖過，這有什么不敢的？”
說著，剛要敲門，朱紅色的大門從里面打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看看外面，朝蘇瑤點點頭，讓開身子，道：“原來是東家，快請進。”
蘇瑤早上讓人給心娘傳信，以后自己的身份不必隱瞞。沒想到心娘這么快就讓春露苑的上下都知道了。
“謝謝老伯。”蘇瑤有禮貌地點點頭，抬步而入。
顧鈺看了大哥一眼，跟在后面進去。
顧椋輕哼一聲，剛要邁過門檻，只見開門的老伯手臂一橫，歉意道：“世子爺，掌柜的說了，您要想進春露苑，就請從前門進，按照規矩排隊。”
顧椋眉一橫：“什么意思？排隊？”
老伯彎腰道：“是的，世子爺，但凡來春露苑的客人，都要在前廳排隊。”
“我是客人？！”顧椋氣得鼻子都歪了。
蘇瑤忍不住笑，偷偷問顧鈺：“顧大哥怎么把心娘給惹到了？”
顧鈺看著她巧笑嫣然的容顏，一時晃了神。
蘇瑤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顧二哥？”
顧鈺一愣，紅著臉道：“我也不知，只是見大哥來了好幾次，都吃了閉門羹。所以這次才把我拉來了，誰知還是沒行。”
蘇瑤知道，既然心娘不讓他進，兩人一定是發生了什么，她不好越俎代庖，只好歉意道：“顧大哥，那就為難你了，我先進去了。要不，你去前面試試？”
說完，笑著離開。
顧椋皺著眉看著兩人的背影，還有咣當一聲在自己眼前關閉的大門，摸摸鼻尖，憤恨地道：“兩個沒良心的家伙！”
蘇瑤見了心娘，兩人因為還有事情要商量，顧鈺識趣地自己找個地方喝茶看書，屋子里只剩兩人。
蘇瑤率先開口：“顧大哥惹你生氣了？”
心娘臉色一僵，低頭端起茶盞晃了晃，卻沒喝：“沒什么。咱們不說他，說說布莊的事，你真的決定了？”
蘇瑤見她不想說，也不為難，道：“嗯，我想問問你的意見，如今銀子可還寬裕？”
心娘點點頭：“銀子的事情你放心。這邊雖然不比京城，但生意也不錯。更何況每年這個時候，戎狄那邊水草茂盛，也是他們休養生息的時候，你之前讓，顧椋囤的糧食還夠用一陣。”
提起顧椋，心娘微微停頓了一下。蘇瑤假裝沒在意，接著道：“那便好。關于布莊的事，我也沒打算賺銀子，就是想著到了天涼的時候，能讓將士們不至于挨凍。”
心娘眼眶發熱，佩服地看著她，發自內心道：“說實話，一開始我只以為你是個不受寵的庶女，被迫嫁入高門沖喜，開春露苑也不過是賺些傍身的銀子。當時我就想著，能多賺點銀子也好，以后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孤獨終老。”
“后來呢。”蘇瑤笑著問道。
心娘深深看了她一眼：“后來我知道你將收集來的那些消息無償送給靖王，我又以為你跟所有女人，最終不過要依附男人。直到我來了這邊，看著你將銀子如流水般地交給顧椋，我才知道，從前的我是多么狹隘。”
蘇瑤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頭摸摸鬢間的碎發，道：“我哪有你說的那樣。”
心娘搖頭：“不，你比我說的還要厲害。試問，天底下有幾人能做到為了邊關將士，不惜散盡家財？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就算皇上，他能舍得打開自己的私庫？不會的！這群官員，一個個都是喂不飽的狼，只顧著自己，不顧百姓死活！”
蘇瑤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小的時候，祖父父親沒給我請過夫子，都是三哥偷偷弄來書給我讀。記得有本書上曾說：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以前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自打出了京城，這一路上所見所聞才讓我真正體會到那句話的含義。”
“所以，我就想著，雖然以我一己之力改變不了什么，但是只要能讓一個人不挨凍受餓，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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