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
聲音有些干啞。韓庭川看了一眼窗內的女子，柔和的燭光映在她身后。
許是準備睡了，頭上的朱釵已經卸下，一頭烏黑的頭發柔順地披在身后，身上只著一身尋常衣裙。
蘇瑤點點頭：“沒事。你……”
韓庭川一身玄色勁裝，一看就是從外面趕回來，應該還沒回王府。
韓庭川見她神色平靜，這才放心了，微微點頭：“那就好。”
兩人一里一外站著，蘇瑤注意到，男人的嘴角有些起皮了，猶豫道：“你，要不要進來喝杯，”
“茶”字還未說完，就聽某人迫不及待道：“好！”
蘇瑤扯扯嘴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除了頭發身上沒有什么不妥，這才轉身，本想去開門，誰知，男人身子一躍，竟翻窗進來了。
來不及梳頭，蘇瑤只好隨手撿起榻上的一只絲帕，簡單地將頭發綁在腦后，轉身去倒茶。
幸好，茶水還熱著。
此時，素月剛聽到屋里的動靜，敲敲門，道：“小姐，你要喝水嗎？”
蘇瑤連忙道：“不用了，你去歇著吧。”
門外的素月不放心，她剛剛明明聽見男人的聲音了。
蘇瑤嘆了口氣，走到門邊解釋道：“去門口看著點。”
素月還以為是三少爺有事跟小姐商量，連忙去門外守著，心里還納悶，三少爺怎么進來的呢？難道自己睡著了？
拍拍腦袋，暗罵自己，怪不得素云總說自己睡著了就跟死豬一樣。
素月的腳步聲遠了，蘇瑤才松口氣，轉過身才發現，男人不知道已經喝了幾杯茶水了，拎著空空的茶壺有些尷尬地看著她。
蘇瑤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如此窘迫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好笑：“我讓人再燒點水來。”
韓庭川擺手：“不用了，我說幾句話就走。”
蘇瑤也沒堅持，徑自坐到榻上，兩人之間隔著兩尺見方的炕幾。
“今天蘇家來人了，讓你回去？”
韓庭川開門見山地問。
蘇瑤也不隱瞞，將今日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蘇驍的事情。
果然，韓庭川聽到蘇驍的事情并沒有流露出驚訝，顯然早就知道。
韓庭川接到對面打量的目光，忍不住輕笑：“你想問什么，問便是，能告訴你的我自然不會隱瞞。”
心思被看穿，蘇瑤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唇，可還是抵不住心中的好奇：“你是什么時候認識我三哥的？”
韓庭川搖頭：“我并不認識他。”
蘇瑤皺眉，不信。
韓庭川解釋道：“只不過是幾個月前，我碰巧遇上了，便讓初一出手幫了他一下，所以，其實我并沒見過他。”
他跟蘇驍的想法一樣，那種血腥的場面不想讓她知道，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免得她跟著擔心。
也不知蘇瑤信了還是沒信，總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韓庭川想了想，抬眼看向蘇瑤，輕聲道：“我知你不愿意回蘇家，如果你決定不回去，我自然會幫你。”
蘇瑤苦笑著搖頭，人生有很多種選擇，唯獨出身不能選。如今京中一切未定，她躲在這里享清靜，還要讓他們為自己擔心，她心不安。
更何況，她今日聽初十說，祖父有可能要擔任戶部尚書。
這相比之前的太師，雖然官位上降了幾級，但這可是手握實權的職位。她可不想再看著蘇家東山再起。
“謝謝，我回去。”蘇瑤堅定地道。
韓庭川看著她：“想好了？”
蘇瑤點點頭，自嘲地笑了一下：“沒什么可想的，誰讓我姓蘇呢。”
兩人一時無言。
蘇瑤忽然想起蘇驍的話，問道：“聽我三哥說，皇上有意扶持二皇子晉王？”
韓庭川手指輕輕摩挲著茶盞的邊緣，嘴角諷刺地勾起：“帝王的權衡之術罷了。”
蘇瑤想起上輩子太子說過的話，小心提醒道：“你也要小心。”
韓庭川抬眸，直直地看著她。
蘇瑤不自在地低下頭，裝作不經意道：“人家不都說了么，伴君如伴虎，我也是這么隨口一說。”
“呵呵，呵呵呵。”韓庭川似乎很高興，低聲笑了起來。
在蘇瑤馬上要惱火的時候，連忙收起笑容，嚴肅道：“你放心，皇上還沒得到他想得到的，不會把我怎么樣。”
蘇瑤偷偷撇撇嘴，去年也不知道是誰，都到了沖喜的地步了，還說沒事。
韓庭川看出她眼底的揶揄，苦笑搖頭，那次確實是自己大意了，被嘲笑也是應該的。
眼看著天色不早了，韓庭川有些不舍地站起身，盯著女孩柔順的發頂，道：“回了蘇家你也不用害怕，有事讓人找我，或者顧椋都行。”
蘇瑤點點頭。
韓庭川又道：“明日我讓初一再給你送兩個人過來，你就放身邊伺候著，出門帶著點。”
蘇瑤又點頭。
終于沒忍住，韓庭川伸出大手在她頭頂摸了摸，笑道：“真乖。”
在某人又要發火的時候，連忙放手，身子一躍，消失在窗口。
蘇瑤跺跺腳，忍不住道：“我是三歲的小孩嗎！”
兩日后，蘇啟親自來接蘇瑤回府。
江若妍依依不舍地拉著蘇瑤的手：“能不能不回去啊，我還沒待夠呢。”
蘇瑤笑笑：“這個莊子是我的，郡主想住到什么時候就住到什么時候，沒人敢攆你的。”
江若妍撅撅嘴：“你不在這里我在這有什么意思？還不如去靖王府呢！”
蘇瑤微愣，垂下眼簾：“嗯，也好。”
蘇瑤上了馬車，蘇驍和初十騎著馬一邊一個，車廂里，蘇瑤看著眼前陌生的女子，問：“你叫什么？”
女孩大約十七八歲，一張臉很是英氣，只是膚色有些暗，聽到蘇瑤問話，恭敬地回道：“奴婢求主子賜名。”
蘇瑤滿意地點點頭，想了想到：“那你就叫青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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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一年，蘇瑤看著熟悉的大門，幾個月不見，似乎斑駁了不少，沒想到自己還會有回來的一日。重生，接圣旨，出嫁，一幕幕仿佛發生在昨日。
素云素月指揮著人往里搬東西，青煙也跟著幫忙。
一旁的秦嬤嬤忍不住嘆口氣：“哎，真沒想到，轉一圈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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