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無辜地攤開小手，道：“既如此，祖父與太子殿下趕緊去找啊？還在等什么呢？”
太子一愣，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她是真傻還是裝傻。
蘇合第一次后悔，沒讓她小時候多讀點書，怎么話都聽不明白。
于是耐著性子又解釋了一下：“這只軍隊也有可能還在靖王的手上！”
蘇瑤更加茫然了，大眼睛在兩人身上不斷眨啊眨：“你們的意思，不會是讓我去偷兵符吧？”
蘇合臉一僵，硬著語氣道：“什么叫偷？我這是為你好！”
“為我好？”蘇瑤差點笑出來。
太子輕聲咳了咳，斂了聲音道：“你有所不知，有人上折子給皇上，說靖王通敵賣國。如果靖王不能證明兵符還在他手上，那到時候等待他的就是……”
“就是什么？”蘇瑤問。
太子淡淡看了她一眼，慢慢道：“誅九族。”
蘇瑤嘆口氣：“那就殺了我吧。在靖王府偷東西，那不是自尋死路？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誅九族，還有個作伴的。”
蘇合氣得臉都白了，這條路走不通，只能換條路。
他喝了口茶，輕輕嗓子：“瑤兒，聽說你在大昭寺給你姨娘供了牌位？”
蘇瑤心頭一跳，點點頭：“是啊。”
蘇合微微笑道：“如果你能找到那個兵符，祖父做主，抬你姨娘做平妻，入蘇家宗祠，受蘇家子孫供奉。”
這一次，蘇瑤終于沒忍住，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笑出來了。等終于笑夠了，才緩緩站起身，盈盈行了一禮道：“既如此，瑤兒就不打擾太子殿下和祖父了，我會乖乖在靖王府等著皇上的圣旨。”
說罷，就要離開，走到門口，忽然又轉過身，看著蘇合道：“蘇家的祠堂還是留給蘇家自己人吧。”
從書房出來，蘇瑤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門，嘴角露出一抹嘲諷。
出了院子，正巧素月也回來了，剛要開口就被蘇瑤抬手止住了：“這個回去再說，不著急。你再去問問，大夫人現在在哪。”
素月道：“正巧，奴婢回來的時候看見了，大夫人正領著一幫夫人正往前廳去呢，壽宴馬上就要開始了。”
“那好吧，咱們也過去吧。”蘇瑤邁開步子。
素月跟上去，小聲道：“王妃，奴婢剛剛還看見表小姐跟大小姐有說有笑，好像很親密的樣子。”
蘇瑤聽了，一點都不覺得見怪，兩人都是那種只要想巴結就能放下身段的人。只是她不知道郭櫻千方百計地跟太師府扯上關系是為何。
上輩子也沒見她如此啊。
蘇瑤到前廳的時候，屋子里坐滿了各家夫人小姐。蘇瑤其實跟她們都不熟，很多都是只見過一次，算上宮宴那次最多也才兩次，看了一圈，便朝著阮氏的方向走去。
“母親。”蘇瑤輕聲喚道。
阮氏剛歇下來喝口茶，抬頭便看見她，輕笑了一聲，也沒站起身。
看來，蘇雅在太子那里的地位還算穩固，否則阮氏不可能這么對自己。
蘇瑤暗想。
阮氏看了不遠處一眼，道：“那位郭姑娘聽說是王爺的表妹？前幾日在街上，我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多虧她扶了一把。我便順手給了她一張帖子，沒想到她還真來了。”
蘇瑤微微垂下眼簾，她現在不想知道郭櫻的意圖，只想知道姨娘的死跟阮氏有沒有關系。
她微微傾身，附在阮氏的耳邊輕聲道：“母親，您可知剛剛祖父找我去書房說什么？”
“說什么？”阮氏不自主地重復一遍。
蘇瑤微微一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祖父說，要扶我姨娘做平妻，入蘇家祠堂。”
阮氏一愣，也只是僅僅的一愣過后便笑起來。
蘇瑤皺眉：“母親笑什么？可是不同意？”
阮氏用帕子擦掉笑出來的眼淚，有些同情地看了蘇瑤一眼，道：“高興，我有什么不高興的。那母親就先恭喜瑤兒嘍！”
說罷，便要起身離開。
蘇瑤皺著眉站在原地，一時沒看懂阮氏的意思。
誰知，阮氏走了兩步又退回來，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只要你祖父不怕臟了蘇家的祠堂，不怕列祖列宗罵他，母親到時候親自為你姨娘慶賀！”
蘇瑤看著阮氏離開的背影，久久緩不過神。
阮氏的眼里沒有恨，說明她并不在乎姨娘的死活。
這也對，如果阮氏真的容不下姨娘，姨娘也不可能生下她跟姐姐兩人，還安安穩穩地過了九年。
可阮氏眼中的輕蔑和同情又讓她有些看不懂。
好不容易熬到壽宴結束，蘇瑤借口不舒服，就先離開了。
郭櫻擰著帕子小聲道：“表嫂，櫻兒還想跟瑩姐姐他們多待一陣子。不過你放心，天黑之前，我保證回去。”
蘇瑤不在意地揮揮手，象征性地囑咐兩句便離開了。
素云：“王妃，我們回王府嗎？”
蘇瑤搖搖頭：“去春露苑。”
說起來，春露苑開業大半個月了，她還一次都沒去過呢。
今日在壽宴上，春露苑簡直成了夫人小姐們口中的話題。
當然，都是好的一面。
蘇瑤一進院子，盡管有很多人都去參加壽宴了，可春露苑的客人還是絡繹不絕。
“哎呦呦，這不是咱們東家來了嗎！快，好茶好點心伺候著！”心娘笑容滿面地迎出來。
蘇瑤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你忙你的，我先去找表舅說兩句話，一會去找你。”
心娘這時也正好忙著，把她送到前院賬房，自己就趕忙去忙了，約好一會兒再見。
陳元柏見蘇瑤來了，連忙起身行禮。
蘇瑤扶起他，笑道：“表舅，這里沒有王妃，只有侄女跟舅舅。”
“哎！好！”陳元柏顯然也很高興。興致勃勃地說了最近春露苑的近況，簡直是銀子如流水般的進賬。
這些蘇瑤并不擔心，除了相信心娘和陳元柏的人品外，春露苑的賬本隔半月就會送到王府讓她過目。
蘇瑤問的是有關姨娘的事情：“表舅，你再說一遍，你當時為什么懷疑姨娘死因蹊蹺呢？”
說起往事，陳元柏臉上的笑容少了許多。仔細回憶了一下，道：“當年我知道表妹嫁人后便消沉了好一陣子。幾次落榜后徹底沒了信心，想著來京城見你姨娘最后一面，我便出家當和尚去。”
“后來有一次，我終于在蘇府的后門見到你姨娘了，只不過她沒看見我。那時候應該是你姨娘去世前半年……”
蘇瑤聽完，有些不敢置信：“所以，表舅就憑借姨娘一句話就斷定姨娘死得蹊蹺？”
陳元柏點點頭：“具體我也說不上來。可那時，你姨娘身體明明看起來很健康，可眼里的絕望我絕對不會看錯！”
因為他也曾如此絕望過，所以很理解。
“后來呢？”蘇瑤問。
陳元柏搖搖頭：“我本來想找機會跟你姨娘說幾句話開導開導她的，誰知道，等我再去的時候，就……”
蘇瑤緊接著問：“所以，你以為是我嫡母害死了我姨娘，才把鐲子想法送到我祖母手里，為的就是讓我嫡母害怕？”
陳元柏點點頭：“如果你姨娘真是大夫人害死的，那她看見鐲子一定會心虛，心虛就會露出馬腳。還有，我以為你跟你姐姐也會看見鐲子。你們出不來，我進不去，我沒辦法跟你們說，只求老天爺讓你們看見那個鐲子。誰知道……”
蘇瑤苦笑，誰知道這一等就是兩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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