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云暉院書房,顧椋褪去翩翩公子的錦衣,一身戎裝加身,烏青色的盔甲在月光下發出幽暗的光芒,不離手的折扇也換成了鋒利無比的利劍。
書房內沒有點燈,只能借著月光模糊地看著兩張堅毅面容。
顧椋:“大軍兩日后抵達京城,我率先回來進宮面圣。證據一旦交上去,勢必會引來太子的瘋狂反撲。”
韓庭川:“只不過斷他一只胳膊而已,傷不到他根脈。”
顧椋有些不解,上次明明聽說他們已經拿到了太子賄賂官員的證據,怎么說燒就燒了呢。他可不信什么怕搜府所以毀掉這種話。
只要對面這人不想讓太子找到的東西,他們就算把靖王府掘地三尺也找不到。
韓庭川看出顧椋的疑惑,垂著眸淡聲道:“兵部是太子的人。你手上的證據足以讓兵部重新洗牌。如果一旦加上我手里的這些,太子很有可能被廢。”
“這不更好?”顧椋更加不解。
韓庭川搖搖頭:“此次顏識受傷,你以為只是太子所為?軍中不但有太子的人,還有皇上的,二皇子的也不少。一旦太子失勢,各方勢力勢必會倒向一方,到時候他們一旦擰成一股繩,對我們來說并沒有好處。”
顧椋恍然:“我明白了,你是想讓他們狗咬狗!”
韓庭川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不過是自保罷了。”
顧椋見時間差不多了,抬手告辭:“既如此,那我先進宮了。”
“嗯,一切小心。”韓庭川關心道。
顧椋原本嚴肅的臉忽然笑開,又仿佛昔日那個風流公子:“你有時間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聽說靖王府后院起火了,怎么,你不去看看?”
韓庭川抬眸掃了他一眼,顧椋不為所動,繼續不要命地問:“對了,上次大昭寺后山那個男人是誰?要我說,既然太子對她有意,你不如將計就計……”
話沒說完,一盞茶迎面飛來,幸虧他眼疾手快穩穩地接住了,“喂,怎么說說還急了呢?我說真的呢!”
韓庭川:“真的就是,兩息之內你再不走,這輩子你都走不出靖王府。”
話音剛落,屋里哪還有顧椋的身影?
兩人從穿開襠褲時就認識,對方什么人彼此都太清楚了,顧椋更知道這個人六親不認起來是什么樣,識時務者為俊杰,走為上!
韓庭川看了一眼顧椋走時放在案幾上那杯茶,水面上漂浮的茶葉還在輕微晃動。
收起視線,抬步出門。
蘇瑤聽見小丫鬟來稟報時還有一瞬間的不相信:郭櫻跟曼妙打起來了?
上輩子兩人從始至終也沒有什么交集啊?怎么這輩子全都變了呢?
來不及思考,身為王妃,該管的總不能袖手旁觀。
剛出長寧院,就碰見正好路過的顏識。
蘇瑤輕輕一笑:“顏侍衛。”
“王妃。”韓庭川拱手見禮。
蘇瑤繼續往前走,突然問道:“顏侍衛跟在王爺身邊多久了。”
韓庭川落后一步,抬眸看了一眼前面窈窕的身姿,垂下眼簾:“十年。”
蘇瑤點點頭,繼續問:“可知王爺跟這位表妹關系到底如何?”
韓庭川停頓了一下,道:“不知。”
蘇瑤沒在說話,等兩人到的時候,打架之人已經被拉開了。
郭櫻很是狼狽,朱釵散落,頭發像鳥窩一樣亂糟糟一團,身上的衣襟也歪歪扭扭。幸虧是秋天了,穿得稍微厚實一些,這要是夏日,恐怕都要走光了。
再看曼妙,除了一張俏臉有些微紅,整個人都沒什么不妥。當然,還有劇烈起伏的胸脯,連帶著某處頗為壯觀。
沒等蘇瑤開口,郭櫻一見來人,哭得更加委屈,一頭扎進蘇瑤的懷里,差點哭的背過氣去。
蘇瑤身子嬌,被突如其來的一撞,身子不受控制地后退兩步,差點跌坐在地。還是素云素月趕忙上前扶住,這才站穩了身子。
韓庭川收回右手,負在身后。
“好了!先別哭了,說說到底怎么回事?”蘇瑤拍拍郭櫻的后背,將她從自己身上拉開。她實在不喜歡跟不熟悉的人親密接觸。
被拉開的郭櫻,拿著帕子微微抬起頭,這才看清后面還跟著一個男人,明顯地愣了一下,轉眼哭得更加梨花帶雨,嚶嚶不止。
蘇瑤此時也意識到郭櫻的妝容有些不妥,微微上前一步,擋在郭櫻的前面,解下身上的披風替她穿好,又看向一旁的曼妙:“說說吧,到底怎么了?怎么還動起手來了。”
曼妙也看了一眼后面的男人,擰了擰帕子,干笑兩聲:“不是什么大事,竟驚動王妃娘娘,奴家該死。”
此時的郭櫻可能哭夠了,見曼妙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攥著帕子抵在胸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嫂嫂,櫻兒,櫻兒不活了!”
說著,就要往一旁的樹上撞去。
“快攔住她!”蘇瑤大喝一聲,杜嬤嬤連忙沖上去,卻被郭櫻撞了個四腳朝天,捂著胸口半天說不出話。
“好了!如果再鬧下去,本妃就不管了!死活隨你們!”蘇瑤板著臉,自有一副威儀。
郭櫻沒想真死,不過是嚇唬人罷了,現在蘇瑤不管她了,立刻就老實了。
蘇瑤見都不說話了,看了一眼曼妙,厲聲道:“你說!”
曼妙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看了蘇瑤一眼,輕笑道:“奴家不過是看表姑娘在做針線,隨口開了兩句玩笑,誰知道她竟當真了。”
蘇瑤看向郭櫻。
郭櫻的眼神閃了一下,哽咽道:“你那哪是玩笑?你那是把我往死路上逼!”
說著,眼神含羞帶怯地看了某個方向一眼,繼續道:“櫻兒不過是見顏大人跟在表哥身邊辛苦,想著力所能及幫表哥感謝他,便,便做了雙鞋子……”
越說聲音越低,蘇瑤險些沒聽清。
曼妙聳聳肩:“王妃,你看,奴家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
蘇瑤眼神在兩人身上看了幾眼,道:“好了,既然是個誤會,相互道個歉就算了,都是一個府中,別鬧出去讓人笑話!”
曼妙裊裊上前,福了身子道:“表姑娘,奴家錯了,奴家嘴欠,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奴家一般見識。”
郭櫻撇過臉不說話。
“好了,既如此,都回去吧!”
蘇瑤轉身剛要走,就見曼妙上前,看了一眼顏識,附在蘇瑤耳邊輕聲道:“王妃,小心別被人挖了墻角!”
蘇瑤看著曼妙的背影,又看看一旁可憐的跟只小白兔似的郭櫻,還有身后的男人,有些無語。
回去的路上,蘇瑤看著身邊始終一聲不吭的男人,忽然問道:“顏侍衛,你今年多大了?”
韓庭川微微一愣:“二十二。”
蘇瑤點點頭:“嗯,比王爺還要大上一歲。”
又問:“可成家了?”
韓庭川抬眸:“并無。”
蘇瑤嘆口氣:“不小了,也該成家了。”
“不勞……”韓庭川剛開口。
蘇瑤忽然停住腳步,雙眼圓溜溜地看著他:“顏侍衛,你看表姑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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