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安定侯府不同,將軍府的老太太正滿臉笑容地望著自己的兒子,幸福感溢于言表。

  因為他一向不茍言笑的兒子,笑的滿臉燦爛,臉上的表情也不再僵硬呆板,笑容很自然,說話的語氣也不再是生硬嚴肅,變得生動活潑了!

  兒子的身上,終于有了小時候的影子。

  坐在老太太對面的趙昀,正神采飛揚的夸獎著自己的心上人,剛講完白蘇在朝堂上的表現,又開始講路上發生的事。

  “母親,兒子以前認為,只有鐵一般的軍規,才能帶出鐵一般的強兵,有錯必懲,絕不手軟。

  尤其是新官上任,立威很重要!

  您也知道,有些老太醫傲的很,兒子怕她震懾不住那些太醫,所以就特意留在了中軍帳聽課,還有常青他們,都在一旁給她鎮場子。

  果然,她剛講了沒幾句,幾個太醫就忘了規矩,當堂打斷她,質疑她,言語上很不客氣。

  母親,您猜她怎么處理的?”

  “軍營里規矩大,動輒幾十杖起步。

  她不喜歡責罰人,而且太醫不是兵,這么打身子骨禁不住,不罰又壞了規矩,那就只能是輕罰了唄!

  按太醫院的規矩,一人罰了二十杖?”

  老太太頓了下,又道:“若是由軍營里的人執刑,二十杖也不輕!

  白蘇不是沒忍心打,罰跪了事吧?”

  趙昀笑道:“還不如罰跪重呢!

  她面色冷肅地指出了幾個太醫的錯處,太醫開始認錯討饒,白蘇說規矩就是規矩,沒有朝令夕改的說法。

  我一看,行,有欽差的風范,是我多慮了,王展他們也擦拳磨掌的,只等她一聲令下。

  然后,就聽她冷冷的吩咐:‘福來,一人十板!’”

  老太太:“十板也行,本來太醫就少,真打壞了,就得不償失了!”

  旁邊的打扇的田媼也跟著點頭。

  趙昀嘎嘎笑道:“哪啊!

  福來從腰里抽出一把戒尺,直奔幾個太醫而去,帳內的百十個人全都驚的瞪大了眼珠子!”

  老太太大笑:“手板啊!哎喲喂,在中軍大帳打手板,真是頭一遭聽說。

  怪不得你說還沒罰跪重呢!

  讓白蘇治病行,讓她管制人,真有點兒難為她。

  后來呢?管住那幫太醫了嗎?”

  “管住了!幾百個醫者對她無一不是心服口服,現在都自稱弟子,尊稱她為先生。”

  “這是認可她了。”

  趙昀把路上發生的事,和太醫對白蘇態度的轉變說了一遍,笑道:“母親,兒子這才明白,管制住眾醫者的不是那把戒尺,是白蘇的德,和她的才。

  白蘇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弟子,用心傳授,毫無保留,又以博愛寬宏的心對待他們,他們怎么會不敬服呢!”

  趙昀又講了白蘇堅持要刨墳焚尸的事,以及半年里所遭遇的難處。

  “母親,她處理事情的能力真的很強。

  不管是在官驛門口,面對上千人的圍攻,在醫寮面對病人的冷言冷語,還是面對江孝廉的冥頑不靈,她都能不急不躁的一一化解。”

  老太太笑道:“看著柔柔弱弱的一個人,該堅持強硬的時候,不懼一切。

  該柔和的時候,又比誰都寬容。

  上善若水,以柔克剛。

  金以剛折,水以柔成。

  昀兒,白蘇在這方面比你強啊!”

  趙昀笑道:“母親,白蘇很多方面都比兒子強,沒有她,叛軍不可能那么快被消滅……”

  老太太揶揄道:“母親知道,早點打完仗回徽州,守在她身邊才放心嘛!

  是白蘇的安危,讓你超常發揮了,也可以說,是白蘇成就了你。

  來,喝口水潤潤嗓子!”

  趙昀:“………”被母親取笑了。

  再一看屋里的婢女,全都低著頭在忍笑。

  嘖!自己問完母親安好后,好像一直在聊白蘇,是不是太顯擺了。

  趙昀接過水杯才感覺到,嗓子是挺干的,“多謝母親!”咕噔咕噔喝了一大杯水,又看到蠟燭也燃了大半支。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笑道:“兒子見到母親就有說不完的話,也沒注意時間,已經這么晚了,母親累了吧!”

  說著就吩咐旁邊的婢女去打熱水。

  “兒子伺候母親洗完腳就回去!”

  老太太坐在這躺椅上,笑嘻嘻地道:“母親不累,我還沒聽夠呢!”

  婢女端來熱水,趙昀接過來水盆,放到地上,用手試了下水溫,就挽起袖子給母親洗腳。

  老太太揮手讓屋里的婢女退下,垂眸看著兒子,笑道:“昀兒,你說了半天,也沒說到正題兒上,白蘇什么時候答應嫁給你的,你有沒有哄騙人家。

  咱家人可不許騙人啊!夫妻之間也是一樣,哄可以,騙不行!”

  趙昀臉一紅:“母親~,兒子向來不打誑語,何時哄騙過人。”

  “誒~,在外人面前一言九鼎的君子,在妻子面前就有可能連哄帶騙。”

  趙昀:“………”難道我父親當年也哄騙過您?不能夠吧!

  老太太往后靠了靠,輕聲道:“有一年,你父親打仗回來,立了不少功,皇上賞賜的錢也不少。

  你父親回來告訴我,他一文錢沒留,全都給手下人分了。

  我知道那場戰事很慘烈,傷亡的兄弟多,分了就分了。

  過了些天,我查家里的賬,發現少了一大筆錢,我當時就猜到他貼補給手下人了,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問他錢去哪了,你父親目光躲躲閃閃的說,最近應酬多,花了!

  我的怒火蹭就上來了,氣的我好幾天沒理他。

  昀兒,你知道母親為什么生氣嗎?”

  趙昀仔細的為母親按摩著腳底,想了一下,答道:“肯定不是因為錢,是父親的態度。

  父親可能覺得,母親在家為他擔驚受怕,他卻一文錢沒往家拿,只帶回了一身傷疤,覺得虧欠母親。

  見袍澤家里實在困難,父親又仗義,忍不住又貼補了些,更覺得理虧。

  母親氣的是父親提前不打招呼,被發覺后還撒謊隱瞞,氣父親在外頭一言九鼎,對最親近的人缺少真誠,母親怪父親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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