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山的要求很符合何志永對他“正統科學家”身份的認識。
這是個為了自己目標，能夠完全給鉆進去的狠人，可以十幾個小時高強度的工作。
同時，何志永記得，他的同事讓他多休息多休息，顧長生回懟的理由也是讓人根本就無法反駁。
你猜猜他怎么說？他居然對讓他休息的同事說：“以前多休息是因為會猝死，或者會讓身體染上某種不可治愈的病，亦或是休養精神免得瘋掉。”
“但是現在不同，這三者都對我造不成傷害，既然如此，那我除了必要的睡眠，其他的還要什么休息時間呢？”
對于這個回答，何志永聽了也是有些無語。
如果是地球時代，此人絕對是最大號的工賊，資本家狂喜，同時仇恨拉滿的那種。
不過這是在星際地球時代，顧云山說的還真沒錯，現在他就算是每天工作二十三個小時，如果出問題了，憑借現在的技術，都能直接給他救回來。
“唉，顧云山這孩子我知道，隨他去吧，反正瘋不了，不是還有夢境療法嗎？”
聽到何志永的感慨聲，一旁一直在進行遠程實驗，久久的屏蔽了外界感知的周懷仁突然說話了，而且一開口就是銳評顧云山這個人。
“他有我們老一輩科學家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這很好不是嗎？他對科學的追求，星際地球能夠滿足他，這就夠了，其他的就隨他去吧！”
周懷仁搖搖頭，仿佛在顧云山的身上看到了年輕時候的他的影子。
同時，他那句顧云山這個孩子也沒人能夠反駁。
“周老，你出來了，實驗成功了？”
何志永揉了揉太陽穴，不去想這些事情，轉而是有些驚喜的詢問周懷仁。
“沒錯，夢境模擬也將近一個月了，已經初步有了成果，夢境里的人類表現的很有意思。”
周懷仁有些感慨，眼底深處有著一絲疑慮，隨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一抹憂慮最后也化為了虛無。
“哦，怎么說？”
林渙來了興趣，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呵呵，演化出了一個和人類完全不同的社會狀態，首先就是生育問題，生育率十年內接近為零，我想我們的生物袋要提前做準備了。”
周懷仁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因此任何變化他都是可以接受的。
“然后就是各種觀念，對時間的感知，對生命的態度等等等，都會有很大的變化。”
“不過好在我們有機器人和夢境大學，基礎生產力的問題得到了解決，人們不用被繁雜的工作給充滿，而是刻意更為專注的投入到科學的研究和探索中去。”
周懷仁倒是對這一點很是滿意。
在夢境的模型中，人類壽命普遍達到五千歲后，會變得極其像是烏托邦式的社會。
生產力極度的發達使得每個人都不用為吃穿住行用擔憂，夢境大學使得每一個人都能夠無代價的學習到自己想要的知識。
人們將有更多的時間去投入到科學的研究和對宇宙本質的追問的思考中去。
“這是很好的一點，可以保留，但是對因為壽命延長而產生的惰怠感，我們必須要警惕！”
以上都是優點，但是缺點也不少，第一就是惰怠感，第二就是壽命變長后，人類的個體更容易失去警惕心，甚至成整體的對宇宙充滿一種“美好”的向往。
“這是很危險的，如果未來的星際地球人類失去了如今這種程度的警惕心，那么迎接我們的必定是滅亡無疑了。”
“這樣吧，周老，你將實驗中得出的問題總結出文件，交給心理研究院的人，讓他們注意檢測，并想出預防的策略，同時我也會讓利零號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時時的監控我們的情況。”
這個很長一段時間，可能就是以千年為單位的檢測了。
“嗯，我會去告知他們的，等到他們提出一個解決的方案的時候，這種技術或許就該開始普及了。”
周懷仁眼中有些期待，同時有有些憂慮。
期待是他作為一個人，對能夠繼續為全人類的存續出力的渴求；憂慮是作為一個副艦長，對這個技術實施開來后可能帶來的問題的憂慮。
“不要緊張周老，萬事萬物都有正反面，長生帶來好處的同時，必定也會被帶一些負面作用，我們只要好好的監管和克制，將負面影響控制在最小就行了。”
看出了周懷仁的憂慮，何志永立即勸慰了兩句。
“唉，我只是有些迷茫，人類的進化所帶來的的變化，讓我這個‘老頭子’有些不適應罷了，等到我緩緩，或許就能適應了，唉！”
何志永聽到周懷仁的話，也是保持了沉默，罕見的沒有多插嘴。
他在這點上和周老根本就無法共情，也沒有資格替他說話。
周老已經八十多歲了，這也就意味著，他是在一九四幾年出生的，出生與戰亂，幾歲就在顛沛流離中生活，后經歷了各種的苦難和變化。
可以說，周老是真正的從農耕文明走到了如今的星際文明的老人，而即使是如此大的跨度，直到在一個月之前，人類都本身思想和各種觀念其實都沒有什么大的變化。
但是長生技術所帶來的變化，最直觀的就體驗在了這些上面，這讓的周老有了更敏銳的感覺，出現一下擔憂也是正常的。
“呵呵，志永，沒事，只是人老了想的就多了，這技術肯定要使用，這是毋庸置疑的。”
周老就像是嘴里喊著苦，但是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停的鐵人一樣，瞬間就將心里的無意義的擔憂給壓了下去。
“放心吧，就算是出現了問題，我們也有能力將其逆轉，而且對于你的擔憂，其實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或許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何志永微微一笑，對這顧云山之前發過來的文件，將其中的一段文字給批注了出來，同時發送給了周老。
“什么？”周懷仁眉頭一皺，打開了何志永發送過來的信息，隨后眉頭一挑。
“文件上顯示，顧云山對改變壽命技術是否會影響到星際地球做出的回應是，也許可以用斷續技術，每次給人類延壽一百年，在這種不斷的延壽的時候，來階段性的嘗試只接納有利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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