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在聽到趙策的話后，心中也有些震驚。
他萬萬想不到。
今日的講經，居然會引發了一場佛道之爭。
而趙策這人，這些和尚不知道，他們還不知道么？
哪里是什么道教人士？
人家就一個讀書人！
如果今日趙策輸了，那道教的那群人，肯定不會放過趙策的。
若是贏了.......
又感覺細思極恐。
一個只讀了幾年書的年輕人，真的能在辯論上，贏得了這得道高僧？
朱厚照現在也意識到情況不對了。
他趕緊朝著自己的父皇看去，想要讓他父皇制止這場辯論。
但弘治皇帝卻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并沒有理會他。
朱厚照那個急啊。
可見趙策卻似乎并沒有多慌，甚至還隱隱處于上風。
朱厚照只能耐著性子，看看事情發展如何。
這大和尚也不是簡單的。
懸崖是真的存在，并不是你閉上眼睛看不到，或者心中想著不存在，就會消失。
他一開始被趙策這一番從未聽說過的說法給震住了，著急了一下。
等他回過神來，當即便想到了回答。
他直接道：“施主的問題，老衲有了答案。”
“若佛祖告訴老衲，前面是天堂，那老衲自會往前踏一步。”
“若佛祖告訴老衲，前方是地獄。”
“那老衲自然不會朝前踏出一步。”
趙策：“......”
“好......一番萬金油的說辭。”
這大和尚說完，身邊的幾個僧人，也重新變得斗志滿滿。
他們盯著趙策，一臉的志在必得。
今日講解經文的上師，乃是被朝廷承認的法王。
而對面的這年輕人，雖然在佛道兩界默默無聞。
可在他說出自己的拳法承師張真人后，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再默默無聞！
趙策聽了這大和尚的一番說辭，算是明白了。
為什么此前這么多次的佛道辯論中，佛教贏的次數比道教更甚。
除了當時統治者的支持外，更多的還是因為佛家的這套萬金油理論。
他們口中所謂的辯論，就是貌似有邏輯，實際沒邏輯的爭吵。
一通看似啥也沾一點的王八拳打下來，你如果不暈，就要跟他一樣無賴的去反駁。
不過很可惜。
道教要引經據典，趙策卻不用。
在大和尚說完后，趙策緊接著道：“佛祖怎么能告訴你懸崖底下，是天堂，還是地獄？”
“照我說，懸崖底下，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
“只是單純的死亡罷了！”
單純的死亡？
大和尚臉色一變。
“你怎知既不是天堂又不是地獄？”
趙策笑道：“因為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所以天堂地獄，皆在你心中。”
“既在你心中，又怎么會在懸崖底下？”
這套說法，其實與剛剛的仁者心動是同一套說法。
雖然同樣富含哲理。
但這話的意思，就是這年輕人認同了他們的說法？
弘治皇帝眼神閃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
果然。
趙策要說贏這些佛法精深的大師，還是嫩了點。
這一下子，就自亂陣腳了。
朱厚照卻皺著眉頭，在想著趙策話中的意思。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大和尚也愣了一下。
這年輕人，不是道教派來的？
為何對他們佛教這么熟，還能給出新的見解？
但此時，他肯定不能說出這些贊揚的話來的。
他沉默了一陣，還是忍不住跟著趙策的話題走。
“老衲侍奉佛祖幾十年，并不曾犯過任何戒律。”
“心中又怎么會存在地獄？”
趙策無所謂道：“毒則禿，禿則毒，”
“你說呢？”
聽到這滿含侮辱的話，大和尚皺著眉頭，不悅的看著趙策。
旁邊的幾個僧人，則一臉氣憤都表露在了臉上。
一個僧人甚至喝道：“放肆！”
“你為何辱我主持？”
趙策笑了笑，看著他們生氣的臉。
“出家人不該有七情六欲。”
“如今你們動怒了，對你們來說，這不就是地獄？”
幾個僧人聽到這話，頓時都呆愣在場。
周圍聽經文的人，也都呆呆的看著趙策。
這永西伯，還真的能啊？
大和尚也意識到他們中了趙策的圈套，趕緊雙手合十，微微垂著頭低聲念道：“阿尼陀佛。”
“我佛慈悲。”
“是弟子錯了。”
趙策點點頭。
“佛前懺悔，滅罪后自可再登極樂。”
“如此一來，天堂之門，不也隨之打開了？”
聽到這話，大和尚猛的抬起頭。
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趙策。
“你......”
他說不出來了。
一開始還以為這年輕人的一番歪門邪理，他絕對能打敗。
可如今，人家利用這堆歪門邪理，直接變幻成佛法。
利用佛法，直接打敗了他們！
輸了.......
要輸了......
他是憲宗時就被冊封的法王，是當世有名的高僧。
要輸給一個不知道哪里蹦出來，甚至沒有道教正經傳承的小子！
大和尚瞳孔震動，完全不敢相信。
嘴里開始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一旁跪坐的人，也都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趙策。
這大師，居然被永西伯說的啞口無言？
而且那臉色，如今已經變得難看到了極點。
靜謐的大殿中。
“永西伯，你、你還懂佛理......”
朱厚照不可思議的發出了在場唯一的聲音。
趙策對著他笑了笑。
隨后，再次看向啞口無言的老和尚。
剛剛的問題，并沒有解決掉。
趙策就跪坐在原地，眼睛直直的看過去。
那眼神明明帶著淡淡的笑意，卻讓中間的幾個僧人越發慌張。
趙策又道：“所以，天堂地獄，皆在大師你心中。”
“那這懸崖，你是踏出去還是不踏？”
話題又回到了這里。
趙策一直就在這等著。
大和尚此時也顧不上太多了。
無論如何，他都得堅持自己的佛法。
天堂或是地獄，都是他們佛教徒的歸宿。
既在他心中，那他有什么好懼的？
大和尚咬咬牙，直接道：“既然天堂地獄都在老衲心中，那老衲自該踏出去！”
說完后，大和尚努力恢復了先前淡定的模樣。
卻不想。
一聲輕笑傳來。
趙策直接對著弘治皇帝道：“陛下，既然大師這么說了。”
“那不如就帶大師到懸崖上，讓他踏出去，去驗證他的佛法如何？”
話畢。
弘治皇帝也適時，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幾個僧人瞪大眼睛，一臉驚慌的看著弘治皇帝。
這年輕人不按常理出牌，陛下你該不會也陪著他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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