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策迎著眾人的眼光，走近。
他對著李秀才拱手道：“先生，學生來晚了。”
李秀才笑瞇瞇的說：“不晚。”
“來的正好。”
大堂里，有人看到了趙策。
率先喊道：“趙策來了！”
“聽聞此次縣試，他是案首！”
“是啊，這縣試是案首，到了府試，他必定會過了的。”
“這童生的名額，是提前鎖定了啊。”
“聽聞縣尊大人很是看重他，該不會走了什么后門吧？”
“你瘋了不成？縣尊大人再是看重，能為了他一個農家人，這般舞弊？”
“若縣尊大人真的這般舞弊了，到了府尊大人跟前，這還怎么糊弄？”
“總不能趙策一個農家人，連府尊大人都能收買了吧？”
“說的也是......”
“那這趙策，還真的是憑自己的真材實料考的案首了。”
“......”
所有人都看著趙策一群人，議論紛紛。
李秀才對趙策說完不晚，便又對著旁邊呆愣的劉夫子說道：“那我便先走了。”
“也恭喜劉秀才了。”
劉夫子臉色說不上好。
周圍人的議論，他自然都是聽清楚了的。
他想起，那時候趙策被他大伯帶著來找自己，自己考校了一番。
趙策明明都對答如流了。
自己卻完全看不出他的變化來。
后來在公堂之上。
趙策說起秦朝的文字和歷史，那也是流利非常。
到后面，中秋的作詩......
劉夫子是越想，越不想回想了。
四書五經、作詩、史論......
這趙策，是哪樣不會啊？
科舉考的，不就是這些東西么？
自己怎么就失了智，把這樣的學生往外推了呢？
劉夫子垂在一側的手，不自覺的動了動。
心有點痛，想捂一捂......
他看了一眼趙策。
那目光，似乎帶了點痛心和委屈。
趙策只是對著他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
李秀才帶頭，身后的幾個學生跟上。
整個大堂的目光，都追隨著他們。
不到十個人的隊伍，愣是走出了千軍萬馬般引人注目的氣勢來。
劉夫子身后的學生，個個都曾是趙策的同窗。
此時的他們，也都一臉菜色的看著趙策的背影。
誰能想到。
去年被退學的時候，連被夫子開小灶都沒有資格的人，如今壓在了他們的頭上？
劉夫子回過神來，聲音已經沒有了先前的興奮。
他淡淡道：“先吃飯吧。”
“吃完飯，都回學堂去，本夫子再給你們好好補補課業。”
“若是府試不能過，那這場縣試考的再好，也沒有任何意義。”
剛剛趙策什么話都沒說。
但是劉秀才卻覺得，心臟被一根根針穿過了一般。
扎心......
如今，他也只能用這個來安慰自己了......
......
趙策一行人進了包間。
吳學禮笑的嘴巴就沒合上過。
李秀才想起劉夫子的樣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不過君子不在背后隨便議論人。
他也就沒有多嘴說什么。
至于趙策……
他接收到劉秀才的目光后，也沒什么想法。
這個夫子，倒也說不上人品壞不壞的。
只是他這個人，太過功利。
對于自己認為沒有價值的學生，是說放棄便放棄。
當初。
他但凡能做主，把趙安明等人喊來仔細詢問一番。
了解其中的誤會后，幫原主說一句話。
原主也不至于被他們活活氣死。
不過多想無益。
還是專注接下來的考試比較好。
等待上菜的間隙，李秀才說：“這幾日，你們該吃吃該喝喝。”
“在月底之前，便得出發到府城，去準備府試了。”
縣試過后，緊跟著的便是府試。
考的內容和過程，與縣試差不多。
府試，則是由當地的知府出題。
兩試都過了，那便正式成為童生了。
屋內有沒有參加這次縣試的學生們，都靜靜的聽著李秀才的話。
趙策和邱書白的排名靠前，一般府試的時候，府尊大人看到他們縣試的排名，基本都多給點印象分。
但是吳學禮排名太后，李秀才覺得他極有可能會被刷下去的。
不過看他那傻呵呵在樂的樣子，李秀才也就暫時沒有說些打擊的話。
李秀才說完府試的出發日期后，吳學禮便喜滋滋的說：“我爹今日，已經讓人去包船了。”
“屆時，我們三個一同過去便是。”
李秀才點點頭：“屆時還有互保的考生一同，你們也提前熟悉一番。”
“若是府試都過了，那到時候院試還能一起作保。”
說話間，飯菜被端了上來。
后面的伙計，手中更是拿著不少的好酒。
李秀才剛剛還繃著臉，對著自己的學生們說著府試的事情。
一看到那酒，臉上就笑開了花。
他對吳學禮說：“還是你懂事。”
吳學禮也對著他，笑的見牙不見眼的。
然后李秀才又說：“你這么懂事，那先生我也要對你多用些心才是。”
“以后每日下學后，你回家吃了飯，便回到學堂來。”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你的功課，我再給你細細點評。”
“趁著這幾日，看看能給你填進去多少東西。”
吳學禮的笑，一下子就僵在了臉上。
這不得足足上一整天的課？
他連出去炫耀的時間都沒有了！
旁邊的邱書白，忍不住笑了出來。
趙策也眼帶笑意，給幾人斟上了酒。
一行人吃飽喝足后，李秀才腳步飄忽的被扶走了。
其他人也略有些醉意。
醉軒樓里，隨處可聽的都是一些醉鬼的發言，還有一些借酒消愁的哭泣聲。
趙策告別眾人后，天色已經不早了。
快步往趙文生家去接人。
趙文生今日也不守店了，直接在家里候著趙策。
聞到趙策身上的酒味，趙文生笑道：“和同窗喝酒回來了？”
“你先生可知道你的成績了？”
趙策點頭。
“知道了，先生說讓我們月底之前，到府城去準備參加府試。”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里走。
蘇彩兒正坐在小板凳上，和趙文生的孩子在一起包著紅封。
他們旁邊的小籃子里，已經放了滿滿的一堆紅封。
看到趙策回來，她高興地站了起來。
趙策說：“走吧，回去了。”
趙文生說：“等等，我們一家也同你一起走。”
“媳婦兒，我讓你買的菜，都買了嗎？”
大嫂姚氏笑道：“都買了。”
“走吧，回去整一桌，給小策慶祝慶祝！”
趙策帶著蘇彩兒走出來，便看到阿五駕駛著自己家的牛車走了過來。
牛車上......
放了一個大背簍，背簍里裝著的。
是整整半頭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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