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孔慈音和劉叔還有孔霖安出席了孔衛華的葬禮。
那天下著小雨,冬天已經完全來臨了,小雨落在身上有些冷。
孔慈音卻絲毫感覺不到,她拒絕厲奕琛的靠近,沒有讓他過來。
葬禮很簡單,只有他們三人,還有從過國外趕回來的沈皓燁。
沈皓燁知道孔衛華死了,也聽說了兩人婚禮上的事。
他知道慈音心里或許很難過,卻不知道慈音已經完全恢復了記憶。
他身穿黑色西裝,胸口別著一朵小白花。
他緩緩走在石板路上,隨后抬頭。
“霖安,念……”
僅僅一個字,他就噤了聲。
他瞳孔緊縮,愣愣地看著細雨中的身影。
蕭條,孤寂,絕望。
這種感覺他只在慈音身上感受過。
孔慈音轉過頭,看了眼沈皓燁。
那雙清冷的眸子里,波瀾平靜,倒影著沈皓燁的身影。
沈皓燁慌張上前,局促又惶恐,一個一米八幾的人像個孩子一般在孔慈音面前手足無措。
最后,他只是輕輕叫了聲。
“慈音。”
孔慈音回過頭,靜靜地看著墓碑上孔衛華的照片。
她薄唇沒有一絲血色,看起來脆弱不堪。
“沈皓燁。”
沈皓燁連忙應了聲。
“你當初為什么沒有告訴我事實?”
沈皓燁一愣,想起自己出國前的情形。
他目光落在了孔慈音的臉上。
“我想告訴你,可是,你當時的情況太差了,而且……”
說道這,沈皓燁頓了頓,聲線暗啞。
“而且,我感覺你當時很愛厲奕琛。”
“哈哈哈哈!”
孔慈音突然放聲大笑。
驚得沈皓燁心臟都慢了半拍。
他不想看見孔慈音這個樣子。
“慈音。”
孔慈音轉過身,“很愛厲奕琛?我當時很愛厲奕琛?”
說著,她湊近沈皓燁。
“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哪天我想起來了?”
沈皓燁沒有考慮這個問題。
孔慈音又后退一步,消瘦的身軀有些站不穩。
雨水淋濕了她的頭發,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凄涼之中。
“沈皓燁,你當時要是告訴我那些事情該有多好啊。”
告訴她了,她或許就不會和厲奕琛在一起,不會享受被厲奕琛愛的滋味,也不會這么痛苦了。
沈皓燁怔怔地望著她。
“慈音,你不知道你當時的樣子……”
你當時的樣子是那么依賴他,是那么愛他,你看著他的眼里有光,像極了你十八歲時間見厲奕琛的樣子。
所以,他該怎么告訴慈音真相,他怎么會忍心呢?
可現在,看見孔慈音這般,他不可能說自己不后悔。
雨漸漸越下越大,沈皓燁只能眼睜睜看著孔慈音離開。
他祭奠了一下孔衛華,隨后想起什么,攔著她面前。
“慈音,我之前調查過你的事,還有你父親的事……”
孔慈音的眼里一片平靜,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了。
“然后呢?”
“然后我發現當年的事情有很多疑點,你爸的事,你在獄中想把霖安送出來被阻攔的事,還有你哥的事……”
“這些事的源頭不都是厲奕琛,你到底想說什么?”
沈皓燁喉結滾動,看著她的背影說道。
“不是的。”
其實他的答案根本就不重要,孔衛華死了,她哥也不知死活,她和霖安已經出獄了。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有了結果,還有什么疑點?
錯就錯在她看錯了人,害了全家而已。
孔霖安牽著孔慈音冰涼的手,他仰頭看著媽媽,雨水淅淅瀝瀝地落在他臉上,就像是哭泣一般。
媽媽好像隨時都會走掉,他很害怕,就算牽著媽媽的手,他也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媽媽。”他停下腳步。
孔慈音低頭。
“安安怎么了?”
話語還是那么溫柔。
孔霖安咽了咽口水,眸中惶恐。
“媽媽,你不會再離開我的對嗎?”
孔慈音張了張嘴,她也不知道。
她的心里病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夠支撐多久。
她不敢給孔霖安答案,她怕給了他期待,到時候,失望就有多大。
“安安,快走吧,媽媽有點冷。”
直到上車,孔霖安也沒得到她的準確回復。
車距離墓碑越來越遠。
孔慈音看著窗外的風景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胃里又開始翻涌,她的手下意識摸著自己的小腹。
這里又有一條新生命呢。
只是可惜了,她好像并不期待。
孩子來的真不是時候。
孔衛華作為曾經有名的企業家,就算過了這么些年,也有些知名度。
新聞上扒出他的過往,生平事跡,寫的有多詳細,諷刺意味就有多重。
孔慈音看見新聞,發瘋般地砸了電視。
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她爸都已經死了還不放過他?
到底是誰發表的新聞!
她紅著眼眶想拿起手機撥打電話。
就在這時,厲奕琛急匆匆的趕了回來。
他一進別墅門,差點就被撲面而來的花瓶砸到。
別墅里的傭人都戰戰兢兢的,大氣都不敢出。
“慈音。”
孔慈音充滿恨意的看著他。
“新聞的事是不是你做的,我爸都死了你還不放過他?”
厲奕琛沉聲解釋。
“不是我,慈音,你知道我不會這樣做的。”
孔慈音冷笑兩聲。
“誰知道你會不會呢?”
厲奕琛垂落在兩邊的手捏成拳頭,他的眼神痛楚清明。
“慈音,我不會做傷害你的事了,孔衛華的新聞我也是剛知道的。”
“不會做傷害我的事?在我失憶后一次次欺騙我的人是誰?”說著,孔慈音慢慢靠近他。
“我爸生病,騙我是叔叔的人是睡?厲奕琛,現在想想,當時看著我沉浸在快樂幸福中的時候,你是不是感覺很高興?僅僅用一個謊言就把我騙的團團轉。”
“我問你,是不是很好玩?”
厲奕琛看著空洞麻木的孔慈音,心里的抽痛越發深刻。
他上前抱住孔慈音。
“不是的,慈音。”
孔慈音都已經懶得掙扎了,厲奕琛身上的味道原本能讓她感覺安心。
而現在,只有惡習。
她猛地開始彎腰嘔吐。
穢物全部都吐在了厲奕琛的身上。
她這次吐的很厲害,是胃里的翻涌,是生理的惡心,夾雜在一起。
她說。
“厲奕琛,你離我遠點,我嫌你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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