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蘇黎黎如夢初醒，一下就把人推開了。
她拿起手機接了，劉瑛擔心的話響在耳邊，“黎黎，你又去哪里了？你怎么這么晚都沒有回來，你今晚還回來嗎？”
蘇黎黎捂住了聽筒，側過身體不讓顧顏安聽到。
“劉姐，對不起啊，我在送蛋糕的路上出了一點意外，我回去再和你解釋吧。”
怕被聽到，蘇黎黎不想多說，匆匆就要掛掉電話，一只手卻把手機抽走了。
顧顏安低下頭看了一眼上面的備注，挑了下眉，“劉姐？”
蘇黎黎不敢去搶，含糊道：“嗯，我的，一個鄰居。”
“是嗎？”顧顏安也沒說是信了還是不信，直接把手機貼在了耳朵邊上。
蘇黎黎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顧顏安，你別……”
顧顏安伸出食指做了個‘噓’的動作，就對著電話里的人道：
“你好，我是蘇黎黎的老公，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說。”
一時之間，整個車子里安靜地出奇。
蘇黎黎只覺得頭腦好像炸了一聲驚雷，他、他到底要干嘛啊！
劉瑛那邊沉默了幾秒，突然大喊了一聲：“你你你、你是她老公？”
聲音太大，顧顏安不滿地把手機挪遠了一點，才繼續問：
“我就是她老公，你有什么事？”
接著他及時地握住了蘇黎黎作亂的手，再次低聲警告她，“蘇黎黎，安靜一點。”
這么深更半夜的還給蘇黎黎打電話，就算是鄰居，也不該怎么親密吧？
可才過了幾秒，劉瑛就氣沖沖地怒罵了起來，“好你個死渣男，你居然這么久才露面，你說，這幾天黎黎接連很晚才到家，是不是你搞的鬼？！”
顧顏安眉心蹙了蹙，接連很晚到家？
難道最近蘇黎黎每天都這么忙，要送蛋糕？
顧顏安一手搭在了方向盤上，斜眼望了蘇黎黎一眼，卻被狠狠地瞪了一下。
蘇黎黎簡直覺得他虛偽。
難道白熙不是他派過來的嗎？
現在又表現出一副不知道的樣子，演給誰看啊？
可她不知道，在她以為表露出來很兇的樣子，落在了顧顏安的眼里，卻別有一番味道。
好像生了氣的小貓，要抓主人一樣。
而且，沒什么攻擊力。
那邊的劉瑛越說越氣，又罵了幾句覺得不對勁了，不相信地問：
“你你你，你真的是黎黎的老公，那我問你，為什么在醫院……”
蘇黎黎一慌，怕她再多說什么都瞞不住了，一把就搶過了手機，把電話掛了。
寶寶的事情，一定不能讓顧顏安知道。
把她的動作看在眼里，顧顏安不滿地哼了一聲。
到底在怕什么？
他難道還會這么閑，會關注她的一個鄰居？
顧顏安抬起上身，重新給蘇黎黎系了安全帶，坐回去的時候故意碰了碰她的頭發。
這一次，終于摸到了。
和記憶中，一樣地柔軟。
可很快發絲就滑了出去，顧顏安勾了勾唇角，再次發動了車子。
“蘇黎黎，你逃跑的事情，我不計較了，現在跟我回瀾亭。”
他的眼底浮現過一抹亮光，是半年來從未閃耀過的。
后視鏡里，顧顏安的臉色依舊不太好，透著一股濃厚的疲憊。
這是他從蘇黎黎事故之后，開始的失眠導致的。
半年來，他幾乎活在了半夢半幻中，陸銘楓給他開的藥他卻一顆也沒吃。
可現在，他又不在乎這個了，只要蘇黎黎回來了，那就什么都另說了。
他可以不計較她不要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反正他們的未來還很長，可以和蘇黎黎再生幾個都沒問題。
可下一秒蘇黎黎的話卻讓他心臟一緊：
“顧顏安，我不會回瀾亭的。
我，也不會跟你回a市的。”
車子突然變了速度，然后猛地停在了路中間！
顧顏安轉過頭，牙都要咬碎了，“蘇黎黎，你說什么？！”
在看到蘇黎黎波瀾不驚的臉時，他的心口仿佛被狠狠地剜了一刀。
她到底、到底在想什么？
就，就這么地不愿意回到他的身邊？
他這么生氣，蘇黎黎卻不害怕，反而很有條理地說：
“顧顏安，在a市，我的一切都沒有了，爸爸媽媽不在了，爺爺也不在了，我所有的念想，所有的生活全部都毀了，我已經沒有待下去的理由了。”
她一字一句地說，語速很慢，試圖和他解釋原因。
“蘇家對于我來說，只是一個短暫的美夢，現在也被蘇夢蕊他們奪走了，我是一個很糟糕的人，沒能幫上爺爺一點，甚至到最后，都沒有見上他一面，我很愧對他。”
顧顏安聽著，默默握緊了拳頭。
她說的話，仿佛是在打他的臉。
因為她沒見上蘇景山的最后一面，也有他的一部分責任。
“那瀾亭呢？那是你親自去現場看了才親定的，現在，你也不要了是嗎？”
顧顏安紅著眼睛問她，聲音有些哽咽。
他這句話里包含的意思，其實還有‘那我呢，你也不要了是嗎’的意思。
只不過，實在是太難開口。
因為他怕蘇黎黎會說是。
車里很窄，兩人的距離好近，蘇黎黎能清楚地看見他臉上的所有表情。
他微微蹙著的眉頭，代表他現在心情很差勁。
他如墨的眼睛里倒映著她的影子，眼底是紅著的，是在難過的表現。
他的嘴唇微微張開，是欲言又止的意思。
整整五年的婚姻，即使兩個人的相處少之又少，但是蘇黎黎記得他所有的喜好，更加記得他每一個表情蘊含的意思。
可這回，看懂了他的表情，蘇黎黎卻不想再遷就了。
“顧顏安，你說得對，瀾亭，我也不要了。”
蘇黎黎淡淡笑了一下，卻覺得很苦。
幾天前白熙給自己看瀾亭的照片的時，她的心還是不可控制地發抖。
原本是屬于自己的婚房的地方，居然變成了那副樣子，是誰都生氣。
甚至她那些栽種的花，也全都枯萎了。
說不在乎是騙人的。
可今天，她卻又什么都釋懷了。
盯著他的眼睛，蘇黎黎一字一頓地說：
“顧顏安，我不愛你了。”
“我們，徹徹底底地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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