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病床上的人發出一聲囈語。
蘇黎黎艱難地睜開了眼睛，她現在又累又困，好像被鬼壓床了一樣。
刺白地燈光讓她瞇起了眼睛，在看到趴在床上的男人時，她愣了愣，沒反應過來是誰。
安靜的病房里除了他們之外，再無旁人。
她的手背上插著針頭，輸液才輸了一半，她頭還暈乎乎的，很分不清是夢里還是現實。
她記得自己是和蘇夢蕊吵架了，然后蘇夢蕊掉了下去，她又把人給換了回來。
那是她第一時間做出的反應。
蘇黎黎笑了笑，覺得蘇夢蕊一定不會感激她，肯定還惡心死了。
她總是在做這種沒什么用的事，不會受到任何的感激，反倒傷了自己。
蘇黎黎很沉浸在幻想里，可趴著的男人卻醒了，顧顏安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蘇黎黎，你醒了？”
在看清他的臉后蘇黎黎的笑容馬上消失了，好像看到了狼的兔子，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她好像因為這次的事情，變得有些呆滯，反應慢上了很多。
顧顏安沒有放開和她一直牽著的手，湊近了一些才道，
“蘇黎黎，你摔下去了，下體還出了很多血。”
他這句話有探究的意思，不放過她眼里的一個細節。
他想知道，她還想繼續瞞到什么時候。
他作為孩子的父親，真的沒有一點的知情權嗎？
蘇黎黎臉色蒼白，不習慣被牽著，她想把手悄悄地縮回來，可下一秒就被男人固執地按住了。
“你難道不想解釋一下是因為什么嗎？”
男人的目光好像利劍，緊緊地抵在她的脖子上。
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就等著她親口承認。
蘇黎黎移開了視線，淡淡道：“沒什么，估計是我最近身體不好吧。”
這時她才感覺到腹部有一股暖流經過，她的大腿也麻麻的。
下體出現了嗎？
那個時候她很快就暈過去了，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
她不知道顧顏安是不是在騙她。
想到這，她做出一個防御的姿勢，一只手放到了肚子上，把臉扭到了一邊。
孩子的事，暫時還是不能讓他知道。
不然的話，她怕他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來。
一份檢驗報告被丟在了床上，修長的手指慢悠悠地敲擊在桌子上，一聲又一聲，十分有節奏感，完全不急。
“那你解釋一下。”
“是你說了算，還是醫院的檢測說了算。”
只是看了一眼蘇黎黎嘴唇就白了，她知道是躲不過去了，干脆承認了下來，
“我是懷孕了。”
然后呢？
他要逼迫她承認這件事情，之后想做什么呢？
是要逼迫她把孩子給打了，還是要把她徹底趕出瀾亭？
如果是前者，那她絕對不允許。
就算拼上她這條命，她也會把這個孩子留下來。
指甲掐進了掌心，蘇黎黎的聲音很低，“你想怎么樣？”
顧顏安卻被問住了，“什么？”
蘇黎黎以為他在裝傻，沉默了半晌后卻怎么也問不出口了。
或許他給的答案，她根本經受不住。
她躺了下來，用被子蓋住了臉，直接趕人，“我很累了，想休息，你如果沒事的話就走吧。”
顧顏安眼底閃過一絲慍怒，就這樣？
她瞞著懷孕的事情這么久，結果現在證據確鑿，她就想這樣輕描淡寫地混過去了？
難道，她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孩子？
是不想把孩子生下來，然后才這么無所謂？
而且他把她送到醫院，還守在病床前這么久，居然一個好臉色都不給？
顧顏安后槽牙動了動，手伸了出去想去摸她的臉，質問她怎么這么無情。
手指才剛剛碰到她的發絲，就聽到一聲難受的哼聲，顧顏安眸色暗了暗，又抽回了手。
她背對著他睡的，完全不想看到他的樣子。
他很想把人掰過來，可腦海里再次浮現了白天里的畫面，她氣若游絲地躺在他的懷里，虛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
心里的火氣剎那間被澆滅了。
顧顏安看了她一會兒就起身離開了，手握住了門把手時，他轉過頭來，語氣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蘇黎黎，把孩子生下來。”
無論她怎么想，這個孩子，他不允許她自作主張不要。
床上的人沒有任何的反應，在門被關掉的一瞬間，床上的被子被一把掀開！
蘇黎黎靠在床頭大口大口地呼吸，她朝門口看了一眼，在確定沒有人后才放下心來。
她剛剛是不是聽錯了，他居然說要把孩子生下來？
這怎么可能呢？
顧顏安的眼里只有白熙，對她沒有一分的感情，怎么會允許她把孩子生下來呢？
就在她恍惚的間隙，桌上的電話響了，是宋玉澤打來的。
蘇黎黎才想起今天和他的約定，劃過了接聽鍵后就聽見那邊問，
“不是我說，顧太太，我從下午等到天黑了，您到底還來不來啊？”
“抱歉，我出意外了，現在在醫院。”
墻壁上的掛鐘顯示，已經晚上十點了。
她居然昏迷了這么久。
“你進醫院了？”宋玉澤很震驚，呆了幾秒才繼續問，“要我去看你嗎？”
蘇黎黎看向窗外的暮色，“不用了。”
說完她掛掉了電話，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發了條短信說過兩天再見面。
她現在還是無法完全相信顧顏安，無論他的話里有幾分真，除開一些東西，她離開a市才是最好的選擇。
慢慢地她又困了起來，再也支撐不住困意就睡了過去。
而在另一邊的辦公室里，醫生正在和顧顏安匯報情況。
顧顏安坐在小沙發上，手支撐在沙發地扶手上，他支著下巴半瞇起眼睛，臉上沒什么表情。
從蘇黎黎從手術室出來后他就一直守著，到現在都沒有睡著。
確實是有些累了。
“繼續說。”
其中一位醫生扶了扶眼鏡，“顧太太的身體指數都不太達標，又因為長時間處在一個不安的環境里，情緒起伏較大，加上懷了孩子，有些抑郁的情緒在所難免。”
顧顏安終于睜開了眼睛，“你是說，她現在的一切反應都是因為這個？”
可他又不是傻子，可不會連討厭和抑郁情緒還分不出吧？
他面色陰沉地轉著無名指上的戒指，目光落在了虛無處。
蘇黎黎，你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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