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國師不修行 > 第九十六章 身份曝光
  消息很靈通嘛……季平安嘴角翹起,拿起筆開始回信:

  【季:出了什么事?】

  文字淡去,幾息后新的文字出現:

  【俞:你還想瞞我?我都知道了,今天演武的事,還有齊御主造訪】

  季平安嘴角帶笑:

  【你既然都聽說了,還問我做什么?讓我給你核實下,還是當復讀機?】

  【俞:復讀機是什么意思?】

  【季:哦,雷州方言】

  季平安臉不紅心不跳,忽悠無知的道門圣女,心中毫無負罪感。

  俞漁也并未糾結,而是很快書寫新的文字過來:

  【俞:我聽說,洛淮竹雖然出戰,但并未使用她熟悉的兵器,也沒暴露出什么底牌,這件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嘶……給你看出來了,季平安笑瞇瞇回復:

  【你想多了,我一個修行才兩個多月的,怎么干預這種事?】

  【俞:嘁,我可不會被你騙到,我懷疑,洛淮竹使用的戰法與你有關,就像你寫給我的那些一樣】

  季平安無辜回復:

  【你莫要憑空污人清白】

  【俞:你別想誆我,不然你找我交易趙元吉的演武影像做什么?李監侯他們也要了,直接找的陳長老獲得的。所以,推理可知,你私下索要影像,李監侯等人并不知道】

  嘖,小姑娘可以呀……都學會推理了。

  對于圣女這么快,得知演武細節,季平安并不意外。

  因為在這件事上,欽天監與道門這兩個本地勢力,屬于“同盟”。

  有在進行情報交換,俞漁得知后,很自然進行聯想。

  不過這種事,他本來也沒指望長久隱瞞,也沒必要。

  神都大賞已經臨近,季平安覺得可以適當在展露出一些手段。

  【季:隨你怎么想】

  【俞:果然是你!】幾乎能想到,符紙對面她破案的興奮模樣。

  【季:沒事了吧,沒事我要休息了】

  【俞:等等。齊御主的事你知道啥內幕不?分享下,我也可以買】

  唔……同城面交那種買嗎……季平安克制著在符紙上吐槽的沖動,寫字道:

  【這個真不知道,那種大人物的事情,我如何得知?】

  【俞:想想也是,那可是御主啊,陳長老說,你們的監侯們都不清楚經過,你肯定也不知道】

  得意洋洋的表情,言之鑿鑿的語氣,仿佛要透過紙面浮現出來。

  這話并不假,在齊紅棉離開后,李國風等人立刻進去院子詢問情況。

  茍寒衣并未將“龍種”的秘密,以及真實的過程告知,只含糊解釋為:

  齊紅棉聽說他險些死了,作為故人,前來說了幾句話,勉強算做探望,而季平安純粹是恰逢其會,是茍寒衣找來聊天的。

  這個說法勉強能交待,但五名監侯當然不會完全相信。

  可茍寒衣不說,他們也沒辦法。

  季平安明白,老人是不想將他牽扯進去,并且以茍寒衣的資歷和地位,五名監侯縱使心中懷疑說法的真實性,但也不會再深究。

  這就是地位的體現。

  而考慮到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煩,季平安當時也在院中這件事,被默契地遮蓋了下來。

  【所以,還有事嗎?】

  【俞:沒了,本圣女要休息了】

  ……

  青云觀內。

  俞漁雙腿并攏,坐在臥房的圓桌前,一只手塞在兩腿間,一只手捏著毛筆。

  寫完這句話,她丟掉毛筆,將符紙折起來塞在紅白間雜的道袍內袋里。

  這才腳步輕快,哼著自創的曲調往寂園走。

  少女穿過垂花門,正看到辛瑤光坐在院內一座石桌旁,捧卷閱讀,周圍是姹紫嫣紅的花木。

  只是本該盛放熱烈的花草,在此刻卻顯得清冷寂寥,令人不由自主心神平靜。

  “師尊,出大事了……”俞漁習慣性開場白。

  辛瑤光沒看她,蔥白的手指翻開了一頁書,鵝頸修長優雅,令人見之忘俗,淡淡道:

  “欽天監演武的獲勝,對吧?”

  俞漁撇嘴,道:“陳長老也跟您說了?”

  她有種被搶先的郁悶,悶悶不樂地也坐在了旁邊,然后想了想,好奇道:

  “那您知道齊御主出現在那邊,做了什么嗎?”

  辛瑤光隨口道:“大概知道。”

  俞漁雙目炯炯:“是什么?”

  辛瑤光笑了笑,將目光從書頁上“拔”出來,扭頭看了她一眼,說:

  “人家的私事,不好亂說。”

  俞漁頓時就有些泄氣,知道以師尊的性格,即便撒嬌賣萌,也沒用。

  她吐槽道:

  “方才我和季平安還問起這事,可惜他也不知道,倒也正常,畢竟他只是個司辰,本圣女都不曾知曉,他恐怕了解更少。不過他承認指導洛淮竹了……”

  沉迷于分享八卦的圣女并未注意到,辛瑤光看她的眼神有點憐憫。

  ……

  議事堂!

  在演武的消息,仍在向外擴散的時候,五名監侯從總院離開,默契地抵達這里。

  落座后,沒有先提起齊紅棉的事,而是先命人將洛淮竹找回來,準備對“演武”進行一次問詢。

  畢竟,齊紅棉與茍寒衣的交談,大抵涉及到一些舊事。

  雖好奇,但既然茍寒衣沒有講述的意思,就說明問題并不大,或者已經解決。

  而洛淮竹身上的問題,則相較更明確一些。

  無論突兀要求上場,還是與趙元吉交手時,展現出的,有別于她以往風格的應對方式,都隱隱透露出一個訊號:

  洛淮竹身后,可能站著一個人。

  茍寒衣并不太可能,雖然這位老人資歷夠老,但修為確實不高,在修行上天賦并不很好。

  指點后輩的能力有,但明顯不是這個風格。

  這是他們必須要弄清楚的。

  “見過監侯。”

  當洛淮竹走入堂內,看到的,便是沉默端坐的五個人。

  考慮到她的性格……李國風沒有選擇寒暄,或者勉力夸獎,而是開門見山。

  深邃的眸子凝視著少女:“你今天與趙元吉的打法與往日不同。”

  洛淮竹想了想,說:“確實。”

  白川有點牙疼,心說這丫頭的確腦子不轉彎,好像根本聽不懂言外之意,必須要把話說得特別直白才行。

  他清咳一聲,接過話頭:

  “李監侯的意思是,問你這套打法怎么來的。”

  洛淮竹想了想,發現季平安并未叮囑過她,如何應對盤問,頓時有些為難。

  五名監侯見狀,彼此交換了下眼神,心說:

  果然有問題!

  “咳,”方流火握拳抵在嘴巴前,努力讓自己顯得溫和,循循善誘道:

  “淮竹哇,今天的打法,不是你自己想的吧?是誰幫你參謀的?”

  “沒有人。”洛淮竹警惕回答。

  老實人黃塵也蹚渾水道:

  “你不必緊張,我們只是問問,沒有別的意思。”

  “沒有人。”洛淮竹重復了一遍,稍稍后退。

  徐修容看了她一眼,輕輕嘆了口氣,意味深長道:

  “是不是季平安?”

  并不是她故意要賣掉季平安,而是在之前幾人的交流中,其余四人已經開始懷疑他。

  畢竟往日里,季平安與洛淮竹時常結伴出沒于珍瓏塔,這實在已經不是秘密。

  以洛淮竹極為簡單的人際關系,以及三點一線的生活軌跡,排查起來嫌疑人屈指可數。

  而以季平安入監以來,頻繁表現出的異于常人,也加深了懷疑,更遑論今日的一幕。

  “您怎么知道?”

  洛淮竹大吃一驚,沒想到自己保守的秘密,被人一眼看破。

  真的是他……

  李國風清俊的臉龐上,瞳孔微微收縮,饒是有了心理準備,可仍難以避免生出詫異的情緒。

  “真的是他……”黃塵短暫失神,目光復雜。

  “那小子怎么做到的……”方流火喃喃,大手摩挲下巴,也覺得想不通。

  在他的印象里,季平安是個天賦很好,肅有靜氣,心思手腕較多的少年人。

  無論是“彭園”案里幫木院逆轉局勢,還是后來特訓都展現出其不凡的頭腦。

  但也僅此而已,起碼在他們的視角中,季平安在“修行”這件事上,一直沒有太過突出的表現。

  唯一漂亮的戰績,也是出其不意,借助“國師的戒尺”的特殊性做到。

  換言之,起碼在“修行”這個領域,季平安其實并未展現出多少能力。

  恩,深厚的天文學知識并不算與修行直接相關。

  可洛淮竹的回答,卻揭開了一個真相:

  或許,他們再一次低估了那個年輕人。

  白川吸了口氣,眼神幽幽道:

  “這就要問問徐監侯了,畢竟是她手底下的人。”

  徐修容緩緩吐氣,相比下,她反而是最不驚訝的,或者說……已經習慣了。

  想了想,她對洛淮竹道:

  “你先回去吧。”

  ……

  等少女離去,堂內只剩下五人,徐修容才苦笑道:

  “我若說,我也不清楚這點,你們信不信?”

  四人沒吭聲,但態度已經明顯。

  李國風猶豫了下,說道:

  “徐師妹,關于季平安,你是不是瞞著我們一些事。”

  徐修容反問:“比如?”

  李國風沉默了下,語氣有些感慨:

  “通曉國師生平、天文學識不遜于我、小小年紀智慧手腕都非比尋常,更身具極好的天賦……對了,他還獲得了國師的戒尺……其中單獨拎出一樣,還能用天才解釋……諸多集合于一人,也勉強能用國師識人才能解釋。”

  頓了頓,他說道:

  “可如今,他竟能在極短時間內,輔導淮竹改變戰法,這已經很難用天才來解釋。國師可以將一些天文知識毫無保留地公開傳授,但不可能隨意將關于修行的訣竅教授給一個‘舉薦生’。”

  說到這里,他再次停頓了下,語氣復雜:

  “我之前就想過這些,但畢竟他是你的人,便也沒說什么。可如今,我只想問一句,他是不是……”

  最后幾個字沒有說出,但在場每個人都懂。

  那四個字是:親傳弟子。

  就如李國風所說,“先天木相”是身體原有的,天文學識是可以公開學來的,智慧與手腕同樣如此,戒尺也能解釋為好運。

  但可以讓一個正式修行不過兩個多月的“菜鳥”指點洛淮竹,這種對修行者戰斗的深刻理解,只能是有名師悉心教導,才可能年紀輕輕而擁有。

  那位名師,顯然是大周國師。

  而學到了國師一身修行學識的季平安,無論有無名分,在事實上都已經屬于親傳。

  徐修容聞言,輕輕嘆了口氣,無奈道:

  “是。”

  她雖答應過,替季平安暫且隱瞞,但如今都給人猜出來了,再否認就沒意思了。

  徐修容緩緩道:

  “他的確接受了一部分國師的衣缽傳承,但沒有正式的名分。”

  是真的……李國風、白川、方流火與黃塵四人得到了答案,卻難掩心中復雜。

  要知道,他們幾個已是國師最后收下的一批親傳,結果,竟又迎來了一位師弟。

  而他們之前,對此一無所知。

  方流火想問為什么要瞞,但最終沒問出,因為換位思考,以之前欽天監內部,五個分院內斗的緊張局勢……的確不是個好時機。

  更何況,還有彭園這種“內鬼”潛藏。

  徐修容破罐子破摔,又道:

  “他加入木院,也是國師的安排。恩,當然天賦適合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又是一記驚雷。

  老實巴交,沉默寡言的黃塵突然說:

  “當初彭園案前,他找到了我,和我說過一些話,當時我還疑惑,為何國師連那些往事都與他一個‘舉薦生’說,如今看來……既都是弟子,說說我們的事也便不奇怪。”

  再一記驚雷。

  白川幽幽道:

  “我被停職那天,他也找到我,說了一些話……和你差不多。”

  第三記驚雷。

  方流火張了張嘴,突然惱火地一拍桌子:

  “這小子啥也沒和我說過!”

  愚蠢的火院星官感受到了極大的心理不平衡。

  端坐上首,身披白色監侯袍服的李國風看了他一眼,幽幽說道:

  “知足吧,起碼他沒改過你出的卷子。”

  一時間,五名司辰相視無言。

  在此前,他們因為追逐權力也好,內鬼挑撥也罷,曾彼此內斗,很多事情彼此不會分享。

  直到此刻,大家坐在一起,如昔年少年時一般,不再以官職相稱,而以同門的身份開誠布公。

  才愕然發現,那個沒有名分的“小師弟”,在暗中做了這么多事。

  突然間,幾人心中有些明悟:

  也許,國師臨終前,正是預見到了未來,他們五人將要爭斗,所以才派了季平安回來,做一個縫補匠人,守護這座欽天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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