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翔張了張嘴，想繼續反駁的言語到了喉嚨，卻始終吐不出一個字。
天澤司說的，大部分都是事實。
看著賀翔啞口無言，天澤司繼續刀口撒鹽道：“哎......好可憐的一點點。還是看在你離婚的母親份上，才給了你那么一點點吧？”
“你夠了！”賀翔惱怒地一拍桌子，“天澤司，只要我把事情的經過都報給警察局，信不信他們會立刻到這里來逮捕你？”
天澤司這時哈哈大笑起來：“逮捕我？因為什么事？因為我在你面前說了實話？”
賀翔在他自信而放肆的笑聲中很快失去了氣勢。
在九禹國的地界敢對華科宇的董事長下手，天澤司敢這么做，恐怕早就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他甚至能想到，今天駕駛貨車的司機很快就會認下所有的交通肇事罪責，將責任過錯全部攬到自己身上。
無他，背后已經有財大氣粗的金主跟他談好了認下所有罪責的價碼。
天澤司十分冷靜，從賀翔進入會所開始，他的每一句話都與賀天軍的交通事故無關，哪怕賀翔聰明地帶了錄音筆，一樣是要空手而歸。
看著賀翔斗敗公雞一般的表情，天澤司收起了笑。
他拍了拍賀翔的肩膀：“賀桑，容我提醒你一句，把雄鷹胸針放進車里定位賀天軍的人，是你。如果這件事曝光出去，你覺得，誰的嫌疑最大？誰的罪名最難洗脫？”
簡簡單單一句話，里面的威脅意味十足，令賀翔腦門上頓時沁出了細汗。
從他將雄鷹胸針放進賀天軍車里的那一刻起，自己已經悄無聲息地被天澤司綁上了同一艘船。
賀翔知道，哪怕這艘船在風浪中飄搖顛簸，自己也已經下不了船了。
但他最后還是掙扎著，試圖做出最后的反抗：“我爸不會有事的！他一定會健健康康的......”
天澤司見他還是對賀天軍抱有一絲幻想，于是干脆出了大招。
他將一份材料遞給了賀翔。
賀翔滿臉困惑地接過材料，細細看了一遍。
材料里的內容，讓他大吃一驚！
天澤司抽回材料，立刻扔進了碎紙機。
“賀天軍重傷住院并不是壞事。你最好希望他這次住院后就永遠臥病在床。根據我們從股東代表那邊獲得的信息，有超過一半的股東代表決定在近期對賀天軍發起彈劾。”
“如果賀天軍因為新型病毒疫苗的項目問題而被彈劾下臺，你們這些子女也會因為跟他的關系，會成為股東代表和董事會追究責任的替罪羊。”
“但如果他能在車禍后因身體原因辭去董事長一職，股東代表們出于對他車禍重傷的同情，彈劾案或許就會不了了之。”
賀翔面對著股東們的彈劾意圖，想起來新型病毒疫苗的項目進展的確有些異常。
賀天軍和麥洛冰在自己面前從來不提這個項目的情況。
而孟海最近異常的舉動，以及他和股東代表們十分頻繁的接觸，通過這份材料也有了最合理的解釋。
彈劾案主導者孟海，將是賀天軍下臺后的最主要受益者。
難怪最近他都沒有心思管理業務部的工作，原來是奔著更大的利益而去。
天澤司的情報能力確實厲害，賀翔通過這份材料，也明白了伊川集團的布局之深。
極有可能自己身邊很不起眼的人，都是伊川集團的內應。
但他仍不免嘲諷道：“天澤司總裁費心了！我爸這場危及性命的車禍，竟然還是您計劃周詳，出手相助！”
天澤司對這樣的嘲諷沒有動怒：“賀桑，我想問你一句話。”
“說！”
“如果有一天，你成為了華科宇的董事長，請問，誰將是最大的受益者？”
這個問題，賀翔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答案。
天澤司又問道：“我們伊川集團只是要一條生產線，你卻可以得到華科宇集團。那現在的我們不管做什么，對別人，或許有愧；對于你，又何錯之有？”
天澤司的確是老江湖。
伊川集團安排他到九禹國工作，的確有他過人之處。
原本劍拔弩張的關系，在他一番巧舌如簧的辨析之下，瞬間成為了更加堅固的利益共同體。
賀翔此時臉上只剩一些難色：“如果我爸辭去董事長一職，就怕接下來華科宇將面臨著十分混亂的職位爭斗......”
天澤司搖搖頭：“賀桑，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伊川集團不是吃飽了閑著，我們只是在經營自己的未來。希望那些人能看到我們的誠意吧。如果看不到......”
天澤司沒有說完的話里，其中深意讓人不寒而栗。
......
經過一天一夜的搶救，賀天軍的顱內抽出不少積血塊，從胸腔處也取出了好幾塊尖銳的車體碎塊。
經過整個淶東市多個政府高層領導的過問和協調，他的手術總算順利完成。
但醫生在取出車體碎塊的同時，也發現了他體內的腫瘤已經進一步擴散了。
加上這次車禍的重創，醫生十分保守地告知所有家屬，賀天軍的身體狀況雖暫時脫離危險期，但隨時可能惡化。
“鑒于賀董身份特殊，涉及的工作事項比較多，我建議家屬們安全起見，最好提前做好病人個人意愿的收集和公證。”
話已經說得十分委婉了，主要是不想刺激到目前情緒已經很不穩定的家屬們。
但現實來說，賀天軍必須為了整個集團和家庭考慮，提前做好所有的遺囑安排。
賀天軍昏睡了兩天兩夜后終于緩緩醒來。
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見妻子丁雪。
丁雪見完賀天軍，走出病房時掩面而泣，顯得極其傷心。
接下來，賀天軍點名想見的，是陸陽和麥洛冰。
麥洛冰本來這兩天都還在和陸陽冷戰著，但礙于父親現在的身體情況，于是只能忍著心中的不快，和陸陽一起走進了病房。
還像上次在董事會見到陸陽一樣，當賀天軍的眼睛看到他時，眼神里的精神瞬間振奮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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