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
劇烈的響聲傳遍整個小蠻山。
青銅烘爐不堪重負,被直接擊穿,楚浩一口逆血噴出,隨即跌落云頭。
七百弟子同時噴出一口鮮血,萎靡不振。
若不是有這七百弟子分攤傷害,這一招他就已經死了。
這一刻的戒嗔禪師比之前的徐師巍何止強大數倍。
他抬步前來,明明動作很慢,但是速度卻快到不可思議。
一步就跨越數百米的距離,來到楚浩眼前。
“你為什么盯死我了呢!”楚浩實在無法理解。
他整個人瞬間化作一片狂風消散,躲過了戒嗔勢大力沉的一拳。
片刻之后,楚浩從遠方的空間慢慢出現,頓時臉色蒼白,整個人萎靡不振。
楚浩并不明白密藏如來和陰司之主之間的齷齪。
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的符水術是依靠忘川河的黃泉之水進階。
而戒嗔禪師最為討厭陰司氣息,也因此,他被當做了首要的清理目標。
“你真當我是軟柿子了是吧,好好好,你且看我手段!戒嗔,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我嗎?”楚浩高呼一聲。
睚眥眼神一凝。
“就知道葫蘆在你手里,王八蛋!”
可惜換來的只是冷冰冰的一拳。
哪怕楚浩及時閃退,但是四周的空間都宛如堅石,逃脫極慢。
又被拳頭帶來的余波震蕩傷了五臟。
太歲不死術,自求術,抱爐術每時每刻都在瘋狂的愈合傷勢。
但是恢復的遠遠比不上破壞的快。
要不是期間黑刀及時趕回,楚浩可能就要輪回去了。
“戒嗔,別人叫你名字,你不回答,是不是挺沒禮貌的。”楚浩上竄下跳,連忙呵斥道。
戒嗔禪師還是那么沒有表情,穩穩的一拳砸來。
黑刀已經被打飛出去,睚眥被打落云層,只剩下楚浩孤身一人。
四周的氣機已經被鎖死,術法六重的楚浩要硬接近仙八重的戒嗔禪師一拳。
必死無疑!
宛若金剛的拳頭在楚浩的眼前不斷擴大,直至占領整個視線。
拳頭尚未到來,掀起的拳風已經猶如千萬把利刃,將楚浩千刀萬剮。
越是緊要關頭,他的腦子反而清醒冷靜,一萬多顆念頭起起伏伏,帶動龐大的算力。
他的腦海一瞬間已經推演了上千萬個結果,但是都是死亡。
這必死的結局沒有讓楚浩絕望,但是他沒有放棄,眼看著拳頭就要打到他的頭顱。
突然,楚浩一個機靈,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方法。
只見楚浩雙手合十,一臉肅穆。
“他難道還有后手?”曲殤放下了自己抬起的右手,喃喃自語。
“哦?我是未曾想到有什么好方法可以逃脫!”昊中興也來了興趣,好奇的問道。
頓時整個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于此。
只見楚浩,一身道袍獵獵作響,微微躬身,雙眸睜大,一字一頓。
“南!無!阿!彌!陀!佛!”
碩大的拳頭在楚浩跟前停下,狂暴的拳風已經將他的上半個腦子摧毀的干干凈凈。
但是對于修煉了太歲不死術的楚浩,這不是必死的傷勢。
只見一道道血肉化作線蟲,開始慢慢的修復他的腦袋。
戒嗔禪師的雙眸出現了少有的掙扎,但是最終還是雙手合十,躬身行禮。
“南無阿彌陀佛!”
頓時所有人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他……挺有想法的。”曲殤咽了咽口水,舒緩了她沙啞的嗓子,然后開口說道。
但是她不知道她的聲音有多么沒有說服力。
“無恥!”睚眥看著一身道袍但是呼著佛號的楚浩一臉忍不住牙根癢癢。
“天馬行空!”昊中興半天也只擠出了這幾個字。
刷!
話音落下,一道璀璨的光芒從楚浩胸前疾射而出。
胎藏界是佛法的世界,這些僧侶已經拋棄肉身皮囊,陰神進駐。
那么換句話說,是不是就是他們其實肉身并不堅固呢。
楚浩感覺很有可能!
結果正如他所料,璀璨的光芒一閃而逝,戒嗔禪師碩大的金色頭顱跌落云端。
“我靠,這也可以!”睚眥的嘴巴張的大大的,合不攏。
楚浩卻并沒有多少欣喜。
因為戒嗔竟然還憑虛御風,沒有跌落。
經常被人砍腦袋的人都知道。
有沒有腦袋和人死沒死并沒有很強的因果關系。
總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猛人,不喜歡用常規的人類可以理解的方式觀察世界。
明顯,戒嗔就是這種猛人。
黑刀又回來了。
要不是知道他的為人,楚浩真的懷疑他在摸魚。
力劈華山,自天而降,眼看著就要將戒嗔一分為二。
就在這生死一線之間,一只金色的手掌再次浮現。
一個大逼斗就將他第三次打飛。
“楚浩你等我啊!”天邊傳來黑刀中氣不足的聲音。
“等你!等你給我收尸!”楚浩懶得吐槽。
雖然戒嗔未死,但是楚浩是不相信他一點代價不需要付出的。
下一剎那,一個金色的頭顱再次生出。
但是此時,他長出的頭顱頗為奇怪,不再是戒嗔模樣,反而是一顆金色的骷髏頭。
頭顱之上生出肉髻,而且它并不是一顆純粹的骷髏頭,他的兩個耳朵還在,而且極厚,極大。
這是傳說中佛陀的肉相。
這極惡,極善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古怪的要死。
“這也在你的計算之中嗎?”曲殤古怪的問道。
“如來佛主已經殉道多年,胎藏界出了多少古怪也在情理之中。”昊中興聳了聳肩。
簡單來說,他也不知道。
楚浩內心一寒,他比別人更清楚的看清了眼前的戒嗔禪師。
他的空洞洞的眼眶之中,慢慢浮現了兩道黝黑的火焰。
“好熟悉!”楚浩內心一顫,這個人他似乎見過,而且絕不是戒嗔禪師。
怎么回事?為什么戒嗔法師被砍掉頭之后,出現了一個新的人?
“又見了,施主!”骷髏禪師雖然面無表情,但是楚浩似乎能聽到一絲欣喜。
“骷髏禪師?骷髏禪師!你是白骨佛陀!”楚浩驚呼,他想起第一次進入迷霧曾和林冷見到過一尊渾身上下頭顱的恐怖佛陀,本尊為白骨佛陀。
楚浩內心駭然,為什么密藏如來的胎藏界,白骨佛陀可以入駐其中報身,這是什么意思。
“正是本座!”白骨佛陀緩緩開口。
但是聲音停留在天空,并未向外傳遞。
“佛陀法駕于此,小子無勝榮幸。”楚浩表面在說話,但是身后卻伸出一只手臂,正在瘋狂的擺手,示意危險,請求曲殤前來救援。
“施主不必過多試探了,下方那四人都是天下絕巔,哪怕是老衲也未必能勝。
但是本座如今身在胎藏界之中,這里千百年只有外界一瞬。”
楚浩心中一定,這模樣應該不是為了殺他。
“不知道佛陀來此何事呢?”楚浩連忙問道。
“我多年前偶遇施主就覺得與我佛有緣,不知施主可有師承,可愿拜我為師?”
“什么?”楚浩一臉古怪,雖然自己豐神俊貌,驚才絕艷,屬于鶴立雞群。
但是這么心心念念想要收自己為徒,也是沒有這個道理的。
“可惜佛陀,小子已有師承了,不能繼承佛陀道統,讓佛陀失望了。”楚浩也不算撒謊。
張太元,黃爭一,自己都算有兩個師父了,雖然一個死了,一個屬老鼠的,不知道鉆進哪里去了。
但是有就是有啊!
楚浩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偷偷觀察白骨佛陀的臉色。
但可惜,他沒有臉。
“沒關系!”白骨佛陀緩緩說道。
“佛陀好意,小子心領了,但是忠徒不侍二師,我是不能拜兩個師父的。”楚浩連忙堵住白骨佛陀繼續要說的話。
“施主誤會了,我也不允許弟子拜兩個師父,我的意思是你告訴我你師父是誰,我打死他,你就沒師父了。”
簡單,直接,霸道異常!
楚浩無語,然后轉念之間就開口說道。
“我師父乃是朱素門的血尊者安期生!”
“安期生?八大尊者好大的名頭!但是和我搶徒弟,你已有取死之道。”
“所以我師父未死之前,我是不能拜別人為師的。”楚浩態度懇切。
“我殺了血尊者安期生之后,你就做本座的徒弟嗎?”白骨佛陀低聲問道。
他沒有說楚浩的師父,而是直言血尊者安期生,說明他并不認為安期生真的是楚浩師父。
沒人是傻子,白骨佛陀的潛臺詞就是無論他是不是你師父,我幫你殺了他,你就要做我徒弟。
“當然了!”楚浩連忙點頭,表明自己信守承諾。
“這就完了!”看著白骨佛陀似乎心滿意足的模樣,楚浩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還想干什么?”
“不用簽署法堂盟約嗎?”楚浩詢問道。
“哈哈哈,大可不必,我們不信正神!你今天說出了口,我聽到耳中。
這便是因果,因果是連神佛也害怕沾惹的東西,既然因果成立,那么這件事便一定要做,且要做好。”白骨佛陀這般說道。
楚浩心頭一跳,連忙問道。
“答應的事情,一定要做?”
“也不一定,解決因果的方法有很多,比如殺了對方!”
話音落下,白骨佛陀盯住楚浩。
明明沒有面部表情,但是楚浩能感覺到他的威脅。
楚浩連忙咽了一口口水,賭咒發誓。
“我在江湖是有名的誠實可靠小郎君,絕不食言。”
“你雖然資質不錯,但是有天賦的人何止千萬,我收徒弟,不光看現在,也看未來,這是我的術法,我去殺血尊者,這門術法你不要放松,若是我殺了血尊者,你沒有練到我滿意的地步,我會轉頭殺了你。”
話音落下,一道金芒進入楚浩的靈臺之中。
不待楚浩細看,白骨佛陀頭上的骷髏開始飛快的生出金色的血肉。
眨眼之間,戒嗔禪師憑空出現。
他的眼中,迷茫之色一閃而逝,一臉凝重的看向楚浩。
“你這是干什么啊,佛門弟子不知道什么叫送佛送到西嗎?你為什么不把戒嗔給我帶走啊。”
楚浩一臉無語,也不多言,朝著天空飛去。
正碰到正在朝這里飛來的黑刀。
“楚浩堅持住,我快到了!”黑刀高喊。
楚浩實在沒有力氣理他,繞了開來直沖天際。
“你往天上飛干什么?”黑刀正暗自奇怪。
一個巴掌又將他拍飛。
楚浩越飛越快,風神之力,陰神托舉,他的速度已經真的來到了近仙的層次。
可是戒嗔如今是陰神之體,眾所周知,陰神的速度快若閃電。
雖然楚浩有先行優勢,但是距離在飛速拉近。
“睚眥,幫我召集門人,調動法力。”
睚眥自然知道耽誤不得,連忙讓五臟觀門人陣列。
須臾之間,龐大的血氣法力再次激發。
但可惜,如今楚浩身處于高空,血氣和法力傳遞較慢,數量較少。
楚浩連忙編織法力,想要擺脫距離。
眼看著法力即將編織完成之時,突然一股后力消散。
即將編織完畢的血氣法力,頓時消散。
甚至因為施術失敗,他被一股反沖力量推了一把,朝著下面墜去。
雖然很快他就穩住了身形,但是已經徹底被戒嗔追上。
“這天下間,最為難以掌控的就是人心,七百個人,怎么會都齊心協力,怎么可能所有人都滿意他,這群人之中有人已經發現了他的修為暴增的秘密,終于有人在最為關鍵的時候坑了他一把。”昊中興平淡的說道。
但是聽到這話,鴻鵠和帝師的頭顱低了下去。
“長公主殿下,真的還要堅持嗎,我怕到時候,你可能來不及救他。”昊中興勸道。
“這個小子,已經給了我很多次驚喜了,也正好借這個機會探探他的底。”曲殤搖了搖頭,眼神之中期待之色一閃而逝。
“長公主很看重他啊。”昊中興笑著問道。
曲殤:“只是覺得,他或許會有更光明的未來。”
昊中興:“那為何不出手相助呢,是不想入我長生天嗎?”
曲殤幽幽一嘆,倚在窗口,看向天穹。
“回敘他該經受些挫折,今天我出手了,他僥幸活下來,那下次呢,下一次呢,他不是所有的對手都是同境界的,沒有人能永遠幸運,這是一個考驗,他能否繼續被我看重的考驗。
活下來,這就是修行的第一要務。”
看著逐漸接近的戒嗔,楚浩知道自己逃脫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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