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震下了樓，上了車之后，小王趕忙起身開車。
“去哪兒？”小王問。
“你也開了一宿車，咱們去吃點東西，然后去秦老的宅子休息下吧。”
——
當天上午九點，兩人來到了秦老在明坤市的舊宅。
小王實在是乏累得很，去了臥室，倒頭就睡。
蔣震毫無睡意，來到客廳點上煙之后，看著一邊博古架上秦老的照片，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心酸在流淌。
從入獄那年到現在，真真正正對自己好的人，就是秦老。
哪怕徐老都是從一開始的利用，到后來發現付小青是他女兒之后，才一改往日那種領導做派。
現在這個馮浩然就更不用說了……
當初，安排自己打擊伍成陽和劉天慶的時候，安排自己幫著解除馮超婚姻危機的時候，那是何等的客氣。
那時候的他還是省委副書記還是個三把手，可是，如今成了一把手之后，竟然跟變了一個人似的。簡直就是無情無義。
這種時刻雖然異常懷念秦老，可是，卻也不是懷念的時候。
就當前形勢而言，自己想要扭轉局勢，就不得不利用徐老那邊的力量。
可是，徐老那邊的力量又豈是能在這個時候暴露出來的？
魏老頭這次已經幫忙，魏軍猛的表態也清晰明了，魏軍猛是不可能幫忙的了。
原本想著來找馮浩然，讓馮浩然提拔自己。
哪怕自己能干上海龍區的三把手也行啊！
可是，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宣傳部部長而已。
他們這是擺明了要我利用后臺來做文章。
所有的對抗，都止于背景對抗。
倘若我想要在這場對抗中勝出，不拿出徐老這個后臺是贏不了的。
付國安現在就像是一個龐然大物一般，你如何去撼動他的位置？
想來，還是徐老精明，自己當初就應該直接拒絕馮浩然。
想到今天早上馮浩然的表態，就愈發感覺自己是被馮浩然他們給騙了！
——他們就是想要我蔣震亮出自己的底牌！
媽的……
蔣震心里一橫，平淡的眸底閃過一絲冷厲，拳頭輕輕攥起來的時候，整個人身上都像是籠罩了一層冰霜。
而后，拿起手機便給荀主任打了過去。
魏軍猛還在云州沒有走，荀主任自然也沒有走，蔣震還是要問候一聲的。
“劉晴沒有大礙吧？”荀主任問。
蔣震知道荀主任對劉晴的特殊情感，不過，經歷過這次的事件之后，荀主任跟蔣震的關系也不是以前那種簡單的認識關系了。
“身上好幾處骨折，被欺負得挺慘的。”蔣震聲音低落地說。
“我跟魏軍猛在一起……”荀主任說：“他昨晚說的那些話，你也別往心里拾，你跟魏軍猛可不是一個層次，更不是一個性格的人。他魏軍猛能干的事情，你干不了。他昨晚那么猛，是因為他是魏軍猛，你要是學他這個做派的話，你可是會吃大虧的啊。”
“這件事情，我不想就這么算了，也不能這么算了。”蔣震說。
“唉……”荀主任是擔心什么來什么，低聲說：“這事兒你想怎樣，又能怎樣呢？蔣震，我要是你的話，我是會躲著付國安的！猥瑣發育才對嘛！”
“猥瑣發育個屁！”魏軍猛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都這個逼樣了，還發育啥啊？要么孤注一擲拼一把，要么就銷聲匿跡有多遠滾多遠！他媽的，男人要的是骨氣，骨氣都沒了的話，這他媽的有什么臉繼續當官啊！”
“軍猛哥，你就少說兩句吧！蔣震要是有你這關系的話，人家蔣震玩得比你猛！你是沒跟著我去瑞豐市查毒品，你要是跟著去過瑞豐市的話，我保證你會喜歡這小子！還不是一般的喜歡。”
“沒興趣……你們聊吧。我去前面轉轉。”魏軍猛說完便傳來遠去的腳步聲。
荀主任無奈地搖頭說：“蔣震啊…這事兒算了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急什么？急了沒好事兒。”
“嗯，我知道。”
蔣震掛斷電話之后，臉上的冰霜感愈發濃重。
他更相信魏軍猛的話，直截了當！
這次，必須讓武強付出代價！
付國安辦不了正常，如果連這個武強都對付不了的話，我還他媽的搞個屁了！
——
當天晚上八點，蔣震回到云州。
因為徐剛的“自首”，海龍區現在是群龍無首。
官場上是沒有秘密的，短短一天時間，云州的高層們就知道了蔣震與劉晴的事情。
都知道劉晴與蔣震的關系，也知道劉晴被黑社會大佬周國權給打了。
更有甚者，說蔣震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妹妹都被人家黑社會給辦了。
蔣震在云州兩個月，官場上也是有朋友的。
當天海龍區的辦公室主任楊明就給他打電話，詢問了劉晴的情況，并告知蔣震當前海龍區這邊的傳言。
蔣震知道楊明應該是還帶著某種目的，于是輕聲問：“現在新的書記定下是誰了嗎？”
“不出意外就是區長霍建華。”楊明說：“你這邊呢？”
“我這邊什么？”
“咱倆這喝了多少次酒了？還當我外人呢？”楊明不悅地說：“昨晚你們喝酒的事兒都傳出來了！你他媽的是真牛逼啊！聽公安局的朋友說武強局長今天都沒上班，去醫院看嘴去了！后來一打聽才知道，是被部隊的大佬給掰著嘴巴灌酒了啊！不過，這武強可不是那吃虧的主兒，你得做好準備的啊！”
蔣震知道楊明是自己人，但是，楊明已經四十五了，也是鉆空心思想要找幾根大腿抱。
可，沒人愿意接受這種一眼就能看到政治生涯盡頭的人抱大腿的啊。
“蔣震啊……”楊明說：“我大膽地猜測了一下你的心思，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是想要報仇的對吧？”
“當前任何的對抗都是不理智的，武強背后有付國安書記坐鎮，我還不至于去干那種不自量力的事情。”
“你知道我以前給誰干過秘書嗎？”楊明忽然說：“我給云州的州長張炳武干過秘書，然后，今天我去找過他了。”
“你給張炳武干過秘書？”蔣震很是懷疑地問。
如果他真有這層關系的話，他現在應該不至于是個辦公室主任吧！
“真干過，不過，也不能叫秘書，就是勤務員，那時候他在街道干主任的時候，我給他服務過。他去年才調回云州的。然后，我給你說這么多的意思是什么呢？就是，就是想要幫你跟張炳武州長建立聯系……你應該也不想在宣傳部繼續干下去的吧？”
“哦？”蔣震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你是想要幫我引薦張州長嗎？”
“趁著徐剛書記的職位空缺下來，你不想更進一步？”楊明說：“蔣震，咱倆這關系，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現在張州長他們都知道你跟付國安的關系很頂，但是，如果想讓張州長幫你，那肯定是要給張州長回報的。”
“什么回報？”蔣震問。
蔣震知道這一把手與二把手之間的關系永遠都是亙古不變的微妙。
但是，他不知道這個張炳武到底是玩兒的哪一套……
一個正部級的領導，找我要回報？
這回報絕對不是一般的大啊。
“這個回報，張炳武州長想要跟你當面聊。”楊明神秘兮兮地說。
“你在哪兒？”蔣震問。
蔣震掛斷電話，便讓小王去海龍區政府接楊明。
蔣震站在路邊，抽了根煙。
穩妥起見，他覺得還是給徐老說一聲比較好。
“喂？”徐老接起電話。
“徐老，今天我去找馮浩然了。他說……”蔣震將自己跟馮浩然的對話都告訴了蔣震。
“哼……”徐老冷哼一聲說：“這幫人…真是會玩人呢。”
“徐老，您這是…什么意思？”蔣震對徐老太了解了。
從徐老的話里，他當即嗅到了一股不一樣的味道。
“這么看的話，你這兩個月倒也不是在浪費時間。哼……”徐老很是神秘地說：“蔣震啊……你這次有福了。接下來這幾步要是走好了，呵，你可就今非昔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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