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輪轉。

  整整一天過去,向老頭終于鞏固了境界。

  徹底將原本起伏不定的法力定于丹田。

  如今他就是貨真價實的練氣三層的練氣士。

  向老頭燒上了兩大鍋水,灌入木桶,好好的洗了一個澡。

  將皮膚表層的雜質洗掉。

  因為成為練氣士洗經伐髓的緣故,內部雜質好似爛泥般從毛孔中排出,粘連在表皮和衣服上,如同水溝爛泥難聞至極。

  月上眉梢,老鴉昏昏。

  向老頭換上新的衣袍,曾經為了省錢而不敢多點的油燈也挑了挑芯子,讓它更加明亮。

  研墨,將書桌架子上的毛筆執于手。

  鋪開宣紙,伏案書寫著信件。

  不到一刻鐘,向老頭書寫好之后吹了吹,將信件折疊放好。

  隨后向老頭將屋子內外打掃干凈,又為后院的妻兒修了墳墓。

  想了想還是將妻兒起了出來。

  若是自己死了,這處宅子被別人買去,還會打擾到院落里安息的妻兒。

  所以清晨之日,向老頭找到了石柱。

  石柱拎起腰刀,當即就要追隨向老頭出門。

  不過還是被向老頭勸下,搖頭道:“我已經步入先天,成則成矣,不成我也會拼死殺掉主謀。”

  “但是現在我有一件大事要拜托給你。”

  “向頭兒,你講。”石柱神色凝重的看著向老頭。

  本來突破先天是個該高興的事情,如今卻要如此行事。

  向老頭坦言道:“若是我此去報仇,身亡在外,你需幫我把妻兒下葬。”

  “這里是我所有的家當,全部留給你了。”

  石柱趕忙推辭,按住向老頭遞過來的手,搖頭道:“向頭兒使不得,我石柱不是貪圖你的家當銀兩。”

  “我知道,但是很重要。”

  “真的尤為重要。”

  不由分說,向老頭將東西塞進石柱手里,神色真摯。

  “內有錦囊、密信各一,若是我身亡,你打開錦囊將我藏得一件東西拿走,將密信與東西一齊交與靖安侯世子。”

  向老頭極為認真的說著。

  真摯如此,令石柱不由得動容。

  含淚應下:“好!”

  “如此,我無后顧之憂矣。”

  向老頭轉身離去。

  石柱目送向老頭離開,攥緊手中布袋,鎖上了房門。

  向老頭往靖安侯府走去。

  正值天朗氣清,朝陽升起的辰時。

  辰時,龍躍于淵。

  抱著長刀的薛毅截住走進侯府的向老頭:“你來了。”

  向老頭神色如常,坦然處之,甚至都沒有摸掛著的腰刀:“我早就該來。”

  “我很同情你,但是侯府的貴人,不能死。”

  薛毅拔出長刀,神色略有暗淡。

  他已經從溫岳那里得知了向老頭家中發生的變故,最后查過來,竟然是侯府二房授意管家。

  怪不得第一次碰到向老頭的時候,就感覺此人來者不善。

  第二次的時候,更是攜帶殺機,滿是殺意。

  本該有斬殺向老頭的機會,但是因為世子缺人,所以薛毅也忍了下來。

  并且將向老頭帶到了世子的所在之處。

  沒想到,如今向老頭竟然再來侯府。

  “我知道我勸不住你,但是你這么做,會讓世子難辦。”

  薛毅長出一口氣,呼吸配合身軀律動,長刀直指向老頭:“你忘了曾經是誰救你全家老小性命嗎?”

  向老頭的面容露出瘋狂。

  嘴角扯上了笑容:“償命罷了!”

  “我欠世子的,會還清。”

  他忍了足足一月。

  誰阻他便死。

  話語中的言外之意更是溢于言表。

  他欠的恩情會還,卻不會用自己妻兒的死來抹平。

  需要有人為此事付出代價。

  看在世子的份上,以及薛毅上次陰差陽錯的放過他一馬,所以他才沒有暴起殺人。

  已經算是給足了面子。

  只希望薛毅不要不識好歹。

  “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

  “你擋不住我。”

  向老頭按向腰刀,眼中血絲涌動,暴戾氣息迅速逸散。

  薛毅笑了起來,向老頭未免太過自大。

  就算穩固了煉臟境,向老頭也絕不是他的對手。

  上次交手就足以說明一切。

  一月的時間,能有多大的改變?

  他這么說只是不想親自斬殺向老頭,這無異于斬斷世子的臂膀。

  但是既然向老頭已經打定主意,那么薛毅只好成全他。

  裹挾殺機者,還是趁早除掉的好。

  嘭。

  向老頭動了。

  與上次一模一樣的起手式。

  但是在向老頭動手的瞬間,薛毅臉色大變。

  太快了。

  快到他這個軍中磨練出來的一流煉臟高手都沒有反應過來。

  明明是和上次一模一樣的招式。

  他看到了,身軀卻跟不上反應。

  “鏗。”

  勉強抬起長刀招架。

  火星飛濺的同時薛毅被沉重的力量轟飛。

  就像是被兇猛的異獸撞擊似的。

  倒飛出去數丈。

  狠狠的砸在墻壁上。

  震的他猛吐一口鮮血,五臟六腑傳來劇痛。

  鮮血順著口中涌出,薛毅趴在地上根本站不起來。

  雙臂被這一擊完全震麻,使不上力氣,更握不住掉在一旁的長刀。

  這讓他想起當年突破煉臟后遇到的一頭無名異獸,鷹頭熊身,快如閃電,卻又力大無窮。

  薛毅驚駭莫名,他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為什么他會變得這么弱。

  猛地抬頭,他明白!

  不是他弱,而是向老頭變強了。

  遠比現在的他更強。

  “你不是煉臟。”

  “先天?”

  “你突破先天了!”

  趴在地上的薛毅死死的盯著向老頭,看起來像質問,其實更像是在尋求一個答案。

  向老頭從薛毅的身旁走過,腰刀緩緩收鞘:“是,也不是。”

  他是突破先天了,但是因為內氣充盈,所有就在破境先天的同時轉化了法力,成為了練氣士。

  也就是世俗中常言的仙師。

  以如今的身軀強度,別說薛毅是一流的煉臟高手,就是薛毅突破先天也絕不是他的對手。

  這就是修士和凡人的區別。

  法力護體,凡俗毒藥無用,兵戈鐵器無法突破防御。

  只要法力不耗盡,縱然再多的武林高手也圍殺不死練氣士。

  炸雷的般的悶響驚醒了清晨的侯府。

  侯府護衛齊出動,拔出兵器直面向老頭。

  向老頭神色未有絲毫變化,閑庭信步越過護衛。

  護衛形成的戰陣便被沖散,手執兵器的他們更是顛三倒四的倒在地上。

  家丁聚集,侍女慌亂。

  推搡著,吵鬧著。

  本來安靜的侯府頓時雞飛狗跳了起來。

  “你是何人,竟敢擅闖侯府!”

  老侯爺終于出面,手持刀兵,身披甲胄,拔劍相向。

  忽地看清向老頭的面容,老侯爺不由得驚愕。

  世子的勢力他大致是知道的,眼前這人,雖然僅剩一條手臂,卻依舊是他認識的那個人。

  老管家顫顫巍巍的擋在侯爺的面前。

  “向百戶?”侯爺開口再問。

  向老頭從侯爺身旁走過。

  “轟。”

  一刀斬碎院落大門。

  隨著院落大門破開,也顯露出里面二房的人。

  管家、家丁、侍女。

  以及被簇擁起來的身著琦繡面色蒼白的婦人,和被嚇的瑟瑟發抖的唇紅齒白的二房公子。

  向老頭握緊腰刀,咬牙切齒,面色猙獰:“月余前,靖安侯府二房指使管家讓野狗幫將我兒打至殘廢,癱瘓臥床。”

  “今日,我只找正主尋仇,阻我者死。”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向老頭大步走近。

  手持長刀,指著侯府二房的婦人:“我只問你,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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